正如龔清晨所說,顧瑞文名下的房產不計其數,加上他圈子裏的那些好兄弟的,整個城市有一半的房產都在他們或者他們家人的名下。


    季雲揚看著何尚書調查來的數據,心情惡劣地用手敲擊著桌麵。自從笑笑被顧瑞文帶走之後,龔清晨的狀態就一直不好,原本已經好轉的病情又開始複發,最近又開始靠吃安眠藥才能入睡了。


    更可恨的是,現在他已經完全聯係不上顧瑞文了。


    “繼續查。”他揉了揉眉心,對何尚書吩咐道,“再怎麽多,總歸是有數的。”


    何尚書上前一步把文件收起來,看著季雲揚緊鎖的眉頭,他輕聲地提醒道:“季總,城南區和顧家合作的那項工程,馬上就要驗收了。”


    季雲揚按摩額頭的手猛地停了下來,他沉默了幾秒,吩咐道:“這件事情交給你了,把好關。”


    “是,季總。”何尚書公式化地答應過之後,猶豫了一下,又說道:“剛剛霍小姐那邊來電話了,想約您晚上去霍家共進晚餐。”


    一聽到霍曉冉的名字,季雲揚心頭的不耐煩就升了起來,他正想開口讓何尚書找個理由迴絕她,突然想到了霍曉冉的那個哥哥似乎和顧瑞文的關係不錯,或許可以通過他來找到突破口。


    見他沉吟著不說話,何尚書恭敬地站在原地,等他做出決斷。


    “你迴複霍曉冉,我晚上一定出席。”季雲揚說完站起來去拿外套,一副要出門的架勢:“我先迴家一趟,公司裏的事情你酌情處理吧。”現在龔清晨的不好,在去霍家之前,他得先確認一下她在家裏的情況。


    迴到家裏,季雲揚沒敢弄出什麽大動靜,輕手輕腳地進了房間,龔清晨正躺在床上,眉頭緊皺地睡著,床頭的桌子上還擺著一瓶沒蓋蓋子的安眠藥。


    季雲揚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額頭,給她蓋好被子,又把藥瓶收好,寫了張便簽放在桌子上,這才出門去了。


    不知是巧還是不巧,季雲揚剛邁出大門,就看見宋岩迴家了,正準備開門。


    宋岩也看到了季雲揚,兩個曾經的的好朋友麵對麵地站著,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季雲揚心裏有些別扭,上次龔清晨病發失憶的時候他為了不刺激她就把她托給了宋岩照顧,卻沒想到自己這個好兄弟卻差點把龔清晨照顧到他自己懷裏去了。季雲揚發現這一點之後把龔清晨接了迴來,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麵了。


    僵持半天,還是宋岩先打破了冷場:“好久不見,雲揚。”


    “好久不見。”季雲揚幹巴巴地迴道。


    打過招唿之後,兩個人之間的氣場好像更尷尬了。


    宋岩在心裏躊躇了半天,最後還是問出了口:“清晨……她現在還好嗎?”


    “還好。”季雲揚麵無表情地迴答道,“前幾天去複診,醫生說她恢複得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宋岩的臉上擠出一個可稱為難看的笑容。


    “我還有事,先走了。”季雲揚說完,不等宋岩迴答就要離開,對於這個兄弟,他已經沒什麽話可說了。


    宋岩卻緊走了幾步叫住他:“等一等!我並沒有聽說你和霍家小公主解除婚約的消息,你和清晨現在是在一起了嗎?”


    季雲揚迴頭看了一眼宋岩充滿關切的臉,他知道這全是為了龔清晨。


    “你的問題太多了。”冷冷地丟下一句話,季雲揚發動了車子,將他拋在了後麵。


    雖然把宋岩給堵了迴去,但是季雲揚在路上越想越是不放心,他幹脆撥通了季名揚的電話。


    “哥,怎麽啦?”


    “交給你一個任務。”季雲揚說道,“現在去我家,看好門,別讓宋岩有機可乘。任務完成得好的話,等我迴來重重有賞。”


    “嗷!”季名揚歡快地叫了起來,“放心吧哥,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了!”完全沒有問他哥為什麽要這麽防備宋岩這個曾經的好朋友。


    季雲揚掛了電話,穩定了一下心神,這才恢複了自己一貫的沉穩外表,去霍家給霍曉冉撐場麵。


    季名揚接下了自家哥哥的懸賞任務,馬不停蹄地就往季雲揚家裏奔去,可是等他進了門,卻發現這房子好像和他上次來的時候大不一樣了。


    原本空蕩蕩的客廳裏多了一個堆放玩具的角落,而且大部分都是小女孩喜歡的公主娃娃之類的東西,簡約風格的真皮沙發上,擺著好幾個造型奇怪的毛絨玩具,地板上還停著兩輛兒童玩具車。


    “我去,我哥這是在家裏開了個幼兒園嗎?”季名揚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這麽混搭的風格完全不是季雲揚的菜啊!


    欣賞完了客廳,他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徑直地往季雲揚的臥室走去。要是裏麵也變成客廳這種奇怪的樣子,季名揚發誓,他有可能把他哥哥送去精神病院檢查一下腦子。


    推開門,季名揚放心地拍了拍胸口,還好,房間的裝飾基本沒變,隻是床上多了個人而已……等等!


    季名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他躡手躡腳地進了房間,輕輕地走到床邊,終於看清楚了床上女人的臉。


    “切,是龔清晨啊。”季名揚心裏有種失落感,他還以為會抓到他哥的小尾巴,是龔清晨的話,讓他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當然,也讓他明白了他哥為什麽過來讓他看家,還專門叮囑:“別讓宋岩有機可乘。”


    “大白天的睡這麽香,是豬啊!”小聲吐槽了一句,季名揚還是沒有打擾龔清晨,踮著腳準備出去自己找點樂子。但是他剛一動,就看見床上的龔清晨動了一下,似乎是要醒了。


    “季名揚?”龔清晨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你怎麽在這兒?我出現幻覺了?”


    “你睡迷糊了吧!”季名揚毫不客氣地說道,“好好看看,你小叔子就活生生地站在你麵前呢!”


    龔清晨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來,隻覺得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她倚在床頭,一邊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一邊聲音迷蒙地問道:“你來幹什麽?你哥呢?還沒下班嗎?”


    季名揚聳聳肩:“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裏了,不過他專門跟我說讓我過來看著家,可能是有什麽事吧。”


    “嗯。”龔清晨答應了一聲,無力地倚在床頭,雖然睡了很久,但她隻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滿疲憊,好像勞累了一整天一樣。


    見她醒了卻不動,季名揚覺得有些無聊,以前他跟龔清晨相處的時候兩人經常互懟,從沒見過她這麽沒有生機的樣子。


    “哎,都晚飯時間了,你不起來做飯嗎?”季名揚故意說道,“我想吃油燜筍,冬瓜排骨湯……”


    “你叫外賣吧。”龔清晨閉著眼睛說道,“我累了。”


    見她這麽有氣無力的樣子,季名揚忍不住往前邁了幾步,問道:“你是不是又犯病了啊?上次是十五歲,這次該不會迴到童年了吧?客廳裏那些玩具難道都是我哥買給你的?我看你現在除了沒什麽精神,都還挺正常的啊,我可不想要一個小學生當我的嫂子……”


    “你給我滾!”


    被他提到的玩具刺到了痛處,龔清晨怒吼出聲,同時抓起床上的枕頭被子之類的東西就往季名揚身上扔,但她身體虛弱沒什麽力氣,這些東西從她手裏出去之後飛不到一米就掉在了地上,根本砸不到季名揚。


    季名揚有些被她突然爆發的氣勢嚇到,他把地上的枕頭被子撿起來放迴到床上,趕緊默默地退出了房間。


    但是他還是有點不放心,又隔著門板喊道:“嫂子,你沒事吧?我去叫外賣,你想吃什麽?”


    半晌,房間裏一點動靜都沒有。季名揚想了想,又喊道:“你不說話我就隨便定了啊!等飯到了我給你端過來。你要是不吃飯的話我哥迴來肯定饒不了我的。”


    龔清晨還是沒有迴答他,季名揚摸了摸鼻子,自己去客廳了。


    夜色漸漸地漫上來,龔清晨抱著膝蓋坐在床上,愣愣地望著緊閉的窗簾。她有四天沒有見過笑笑了,也不知道她在顧瑞文那裏過得怎麽樣,吃飯有沒有挑食,晚上睡覺的時候有沒有哭。


    想到這裏,龔清晨隻覺得自己的心髒被揉成了一團,擠得幹幹的,再也擰不出一滴血了。


    發了一會兒呆,龔清晨拿起自己的手機,開始重複自己這幾天來清醒時的工作——給顧瑞文打電話,雖然她一次都沒有打通過。


    也不知又打了幾個電話,直到手機沒電關機,龔清晨才絕望地閉上眼,今天,她又見不到笑笑了。


    季名揚定完外賣之後,自己一個人在客廳裏百無聊賴,幹脆玩起來那一堆玩具了,甚至還臭不要臉地坐進了一輛兒童玩具車裏,自己拿著遙控器在客廳裏瘋狂兜風,等到外賣送達的電話過來才戀戀不舍地下來。


    出門拿了外賣,季名揚轉身要進門的時候,突然看到宋岩站在門口看著他。


    他立刻想起自己老哥的懸賞任務,警惕地問:“你看什麽?我不搞基。”


    宋岩被他噎了一下,他本來是聽到季雲揚家這邊有動靜,知道季雲揚不在家,以為是龔清晨,這才過來看看,沒想到卻是季名揚。


    見他不說話,季名揚也沒多嘴,拿著外賣趕緊迴家,順便把所有門窗都檢查了一遍。雖然不知道宋岩跟季雲揚之間到底為什麽這樣,但是既然自家老哥發布了任務,他就隻管像防賊一樣防著宋岩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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