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三十分鍾後,曾昱走出電梯,正和張揚說著工作上的事,卻見外麵已經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積雪。大廳裏,一個穿著白色大衣、黑色馬丁靴的捲髮女人正站在窗邊,隔著玻璃觸摸貼在外側的雪花,仿佛成了雪夜的畫中人。


    「我剛剛說的話你聽見沒?」張揚抬起手,在曾昱地眼前揮了揮。


    曾昱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身影,沒有搭理張揚。


    聽到張揚的聲音,宋榆舟頓時轉過身來,眸子裏露著深深眷戀和期待。


    四目相對,曾昱和宋榆舟都沒有說話。


    「稀客啊!」張揚兩手一拍,打破了他們安靜的對視,「我說曾昱怎麽突然就移不開眼了。」


    「剩下的明天再說,你先走吧。」曾昱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宋榆舟身上,將手裏的文件拍在張揚的胳膊上。


    「行,反正你見色忘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張揚無語地接過曾昱手中的文件,又走到宋榆舟麵前,低聲跟她打小報告:「當初,曾昱為了追你,把我從家裏趕出來了。我看他就是怕我魅力太大。」


    宋榆舟記得,自己當初問過曾昱「張揚怎麽突然搬走了」。如今再想起曾昱當時的迴答,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怎麽突然來了?」張揚離開後,曾昱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接你迴家。」宋榆舟笑著張開手臂。


    曾昱大步走向她的同時,瞥了一眼正對著他們的攝像頭。無奈之下,他隻能按捺下親吻的欲望,老老實實抱住宋榆舟。


    把人抱在懷裏,才有真實感。曾昱湊到她的肩頸,深吸一口氣,「好想你。」


    「辛苦啦。」宋榆舟抬起手,輕撫他的後腦勺。


    直到遠處傳來腳步聲,曾昱才捨得把人放開。


    路過的同事一邊打量宋榆舟,一邊畢恭畢敬地跟曾昱打招唿。


    宋榆舟和曾昱談戀愛的事沒有瞞著其他人,當初去信新出差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一傳十,十傳百,總部裏認識曾昱的人基本都知道他有女朋友了。


    與同事們寒暄了幾句後,大廳裏又隻剩宋榆舟和曾昱兩個人。


    「給我吧。」曾昱從宋榆舟手中接過行李箱時,碰到她冰涼的手指。他這才注意到,宋榆舟隻穿了一件薄薄的呢子大衣,頭髮末端還有濕漉漉的痕跡。


    「冷不冷?」心疼之餘,曾昱開始懊悔自己為什麽要把車賣了。


    宋榆舟搖搖頭,舉起右手,將曾昱皺起的眉頭撫平,解釋道:「怪我自己,沒有提前查天氣。」


    曾昱握起宋榆舟的右手,先放在嘴邊親了親,再放進自己的羽絨服口袋,「給你捂捂手。」


    宋榆舟也沒有矯情,將手塞進他口袋深處:「謝謝。」


    「車被我賣了,隻能先去公交站台打車。」說著,曾昱將傘打開。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打著傘,和宋榆舟肩並肩走出大門。


    曾昱手中這把印著「輕舟」的雨傘,跟宋榆舟大學的那一把傘很相似。她心中不由一暖,放在曾昱口袋的那隻手忍不住捏了捏曾昱的腰。


    身體猛地一顫,曾昱倒抽了一口涼氣,眼裏忽而彎起一抹狡黠,低聲說:「你等著。」


    好在公交站台距離信新大樓並不遠,沒幾分鍾就到了。


    大雪天,公交站台沒有人。宋榆舟將手從曾昱的兜裏抽出來,快步走到站台下,拍打身上的積雪。一道陰影已經無聲無息的壓了下來。


    曾昱把宋榆舟抵在gg牌邊上,撐著雨傘將兩人遮住的上半身,一手摟著宋榆舟的腰,一手捧著她的臉頰,傾身慢慢湊近。


    宋榆舟配合著閉上眼睛。眼看著兩人的唇就要碰觸在一起,一道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曾經理,你在等車嗎?」


    宋榆舟連忙睜開眼,慌亂地推開曾昱。


    一股不爽的情緒,在曾昱心頭滋生。明明用傘擋住了,這人是怎麽認出他的?


    宋榆舟看見他這幅表情,憋不住笑了出來,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催他趕緊理別人。


    「對。」曾昱先應了一聲,將傘收起來,轉過身時,恢復了平常的表情。


    一輛車停在他們麵前,同事從車窗裏探出腦袋,笑得格外熱情:「下雪天不好打車,我送你們。」


    同事說的沒錯,大街上基本沒看到空車,曾昱微笑著跟同事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一路上,曾昱和同事都在聊工作,宋榆舟則坐在一旁靜靜地聆聽著。


    計程車快開到小區時,曾昱出聲:「到超市門口停吧。」又看向宋榆舟解釋:「去買點日用品,今晚用。」


    超市的閉店音樂已經響起,曾昱推著車,不停地往購物車裏裝東西。


    毛巾、牙刷、刷牙杯、拖鞋、香蕉牛奶、薯片……


    「可以了,後天就迴寧州,哪裏吃得上這些食物。」宋榆舟站在推車旁,不停地把不必要的商品取出,重新放迴貨架上。


    走到自助結帳櫃檯,宋榆舟一眼就看到,今天離開時袁文靜遞給她的同款超薄產品。甚至擺滿了整個貨架。


    曾昱一邊掃碼,一邊問宋榆舟:「應該都買齊了吧。」


    「還、沒有。」宋榆舟紅著耳朵,看向一旁的貨架。


    曾昱立即明白什麽意思,他喉頭微動,假裝鎮定道:「不在這兒買。」


    付完款,曾昱丟下一句「等我兩分鍾」,就飛快地跑出了店鋪,沒入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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