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成鈺罕見地沉默了,陳朗點她發言:「平時話不是很多嗎?今天讓你講。」


    「那我講了,您可得答應啊。」


    成鈺笑著站起來,她倒是真有一件事想和陳朗商量,隻是案子一直沒處理完,就沒來得及匯報。剛好借著這個機會,麵向各位同事,提出倡議:


    「陳隊,各位同事,我覺得我們刑警隊除了要抓罪犯,偵破案件,也要從案件裏麵提取一些經驗或者教訓,進行普法工作,引導正向風氣。現在的社交媒體、短視頻平台,人們的發言肆無忌憚,罵人造謠更是比比皆是……這樣的環境滋生了大量戾氣,不利於社會穩定。之前我們在詢問趙立建、趙玉蘭綁架案的涉案人李偉華時,就發現,對方甚至靠在網絡上造謠、辱罵女性,來牟取關注,以此牟利。我覺得既然我們查到了,就不要輕輕放過,而是應該把他的事跡作為反麵典型,在社會上通報,提醒民眾,網絡不是法外之地,唿籲民眾理性發言,不要越過法律紅線。」


    等成鈺講完,陳朗出去接了一個電話。警員們對網絡上的人肉、網暴、造謠的行為進行了討論,有人覺得成鈺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這個事情不應該由警方出麵,不在職責範圍;也有人支持成鈺,覺得網絡暴力已經成為了一種新型的傷害手段,近年來,造成的後果已經不容忽視。


    成鈺猜測陳朗的意見大概率是不同意,不過她也習慣了。隻是今天這個場合併不適合和陳朗爭辯,如果他不同意,就找個時間去他辦公室討論,勸說他同意。


    等陳朗再走進會議室時,成鈺就已經做好了被他潑涼水的準備,可出乎意料,陳朗不僅沒有不同意,還提供了一個方案:「等劉招娣的案件結案。你可以聯繫一下這些被害人,看看有沒有人願意起訴李偉華的?她們可以一起提起訴訟,警方可以協助她們取證,也可以幫忙聯繫提供法律上的援助。等法院判了,再由法院編撰內容,麵向公眾出一個學習通報的專題材料。」


    這個結果可謂意外之喜,成鈺還以為這事要費好一番工夫才能說動陳朗呢。而且他既然主動提出,那後麵需要和別的單位合作的事就一定會幫忙促成,於是笑著將此事應下,「我保證完成任務。」


    月度討論會結束,成鈺又試著聯繫民宿房東,可惜對方不知道什麽原因,一直聯繫不上。


    她握著手機,想要切換到自己的微信,就見上麵冒出了一條新消息,是溫良通過了她的申請。


    成鈺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確認不是自己的錯覺後,才點開了對話框,看著她發來的信息:


    「他們是誰?」


    她迴復的明明是一行文字,可成鈺卻感覺自己聽到了一句來自深夜的低吟,像是一個沉睡的人被喚醒時發出的囈語。


    成鈺從中感覺不到對方的情緒,把查到的情況告訴溫良,最後敲下一行字:「訴訟的事,我們見麵聊吧。」


    片刻後,溫良詢問她見麵地點。


    成鈺暗暗懷疑,聰明如溫良,已經猜出她是誰了。如果不是她剛好認識盼生,也許警方就會確認光明村火災中的死者就是劉招娣,就不會一直嚐試聯繫她。


    她可以約溫良到一個咖啡廳或者茶室聊這件事,但成鈺沒有欺騙然後誘捕溫良的想法,猶豫許久,敲下了幾個字:


    「徐風市公安局。」


    伴著夜晚的涼風,成鈺在訓練場上數著圈跑步。運動可以緩解心理壓力,刺激內啡肽之類快樂激素的產生,對成鈺而言,跑步就是一種自我調節方式。等跑完步,她甩了甩頭髮上的汗珠,拿起放在一邊的手機,就看到了溫良的迴覆:


    「好。」


    成鈺並不意外她會答應,就像她在冒出這個念頭時,就從未設想過溫良會拒絕。她甚至覺得溫良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會詢問自己為什麽要做這件事的那個人。


    有人說,人性之所以矛盾複雜,是因為每個人所處的環境不同。成鈺覺得這不盡然,因為工作原因,她見過高貴的人行卑鄙事,也見過大惡之人尚存幾分良知。正如毛姆在《月亮與六便士》中所寫的那樣:「我那時還不了解人性多麽矛盾,我不知道真摯中含有多少做作,高尚中蘊藏著多少卑鄙,或者,即使在邪惡裏也找得著美德。卑鄙與偉大、惡毒與善良、仇恨與熱愛是可以互不排斥地並存在同一顆心裏的。」


    所以才會有人主張,諸事論跡不論心。論心,這個世界就沒有純粹的好與壞、善與惡,很多行為都誕生於一念之間。成鈺不知道溫良收留盼生時想的是什麽,不願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以惡意來揣測。溫良帶著盼生去彌補童年的缺失,這是經歷過的人特有的溫柔……隻憑這一點,足以令成鈺作出相信對方的判斷。


    第二天一早,成鈺去陳朗辦公室匯報工作,把聯繫上劉招娣的情況進行了說明。


    「你覺得,」陳朗懷疑成鈺是不是還沒清醒,再次和她確認,「劉招娣會自己來公安局?」


    「是,她答應要來。」


    「哦,她答應要來。」陳朗學著成鈺的口氣,「你再發個微信問問她,是不是在路上撞見鬼了。」


    「她應該不怕鬼吧,畢竟再可怕的人都見過了。」成鈺說完,才反應過來陳朗這是在嘲諷自己,「陳隊,您還別不信,我相信她一定會來的。」


    「她要是想出現在警方麵前,為什麽在劉盼生被綁架時不報警?」陳朗指出問題,「你們不是還在懷疑她是利用了本地群裏的信息,故意向羅全泄露地址嗎?而且案發後,她就失聯了,怎麽會主動來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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