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海女?!”


    他的聲音未落。


    電光劃過天際,顧臻手中的畫像刹那間燃起。


    三人沉默。


    畫上的人,他們剛剛才見過。


    便是那曹氏。


    “要不我們先去馬成化府邸?”


    林歲歲輕拽了拽宋辭的手指,想要替他避開受傷的時機。


    曹氏是海女不假,但此次的事與她關聯不大。


    況且林歲歲也想不通,為什麽曹父會告訴顧臻這個別院。


    “我記得孟師姐說,齊鶴與林玥玥是被牡丹花所吞噬。也許,”


    她眼神堅持,肯定道,“這裏不隻海女一個妖。”


    “若不止一個,那這莊子裏應該是妖氣泛濫才對。”


    顧臻凝神感受了半晌,搖了搖頭,“可這裏靈氣充沛,哪裏有半點妖異。”


    “說不定是曹父被逼無奈,才借機求助於我們。”


    更何況牆壁上的畫,也暗示著海女與農夫相互厭棄。


    相比起林歲歲的推斷,顧臻更傾向於這個猜測。


    可無論如何,曹家還是要再去一趟。


    “這樣,宋師弟你帶著歲歲去曹家,我先去馬成化府邸打探一番。”


    顧臻心中焦急,兵分兩路是最快的法子。


    “顧師兄。”


    宋辭攔住欲走的顧臻,勸道“如今我們不知馬成化府邸深淺,貿然前往本就勝算不大,若是你孤身一人,隻怕是羊入虎口。”


    “其實,我們可以先去馬成化府邸,救出齊鶴與林玥玥。然後等長老們迴來再稟告此事。”


    林歲歲瞧著越來越暗的天色,風雨欲來,再不快些去找人,免不了要與海女正麵相碰。


    比起那個花妖,海女是在是難纏。


    “也好。”


    顧臻點了點頭,三個人又一起潛入馬成化府邸。


    這院落比起之前不知華美多少。


    誠如孟清所說,每一處都有綠植點綴,蔥蔥鬱鬱迎風搖擺。


    尤其那一叢紅白相交的牡丹,豔色傾城。


    不愧為花中之王。


    “這是?”


    顧臻有些不確定,畢竟孟清說了人臉牡丹。


    他手指才剛剛上前,花瓣立馬蜷縮在一起。


    像是羞於被觸碰。


    “顧師兄,我想那株應該是林玥玥。”


    聽到林歲歲的話,白牡丹立馬壓了壓花枝,綠葉舒展,似是要表達什麽。


    “她說,他們被藏在幹涸之地。”


    林歲歲也沒看懂那株花到底展露的什麽,隻是依照書裏的劇情,將兩人藏匿的地方說了出來。


    “幹涸之處?”


    宋辭重複著,眼中疑問。


    “怎麽看出是幹涸之處?”顧臻看了半日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林歲歲說的這麽肯定,總應該有緣由。


    “這……”


    被問住的林歲歲靈機一動,指著白牡丹縮在一起的綠葉,強行解釋道“你看,葉紋脈絡模糊,定是缺水。”


    “缺水不就是幹涸之處?”


    她說得飛快。


    顧臻腦子跟著過了過,也沒細想,竟然認同了她的說法。


    隻有宋辭沉默不語。


    林歲歲知道宋辭不會難為自己,所以也沒在意。


    畢竟借助林玥玥之口,總比自己突然冒出一句要好解釋的多。


    白牡丹花枝搖曳,旁邊的那株紅牡丹卻沒有絲毫動靜。


    “我們這就去幹涸之處。”


    聽到顧臻的話,白牡丹搖得更加劇烈,花瓣都有些搖搖欲墜。


    “不是幹涸之處?”


    林歲歲詫異,白牡丹抖了抖枝葉,似是迴應。


    這不對啊。


    明明就應該是在幹涸之處尋到兩人的軀體,怎麽林玥玥反應這麽大。


    “蝴蝶效應。”


    她眼角一抽,就知道劇情改變沒那麽簡單。


    從孟清到藏匿之所。


    無數細小的改變不斷引起漣漪,最終改變了故事的走向。


    可這樣說的話,她也的確是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但是也隻限於她的軌跡。


    劇情主線依舊。


    繞著彎也會迴歸最初的設定。


    所以無論林歲歲做什麽,隻要涉及主線,便不會輕易被改變。


    眼下,三人誰都不明白林玥玥要表達什麽。


    隻能再探曹家,畢竟藏匿是海女強項。


    所以宋辭與顧臻還是要去正麵迎擊海女。


    海女護子。


    宋辭必然受傷。


    剛剛引他們先來馬成化後院,完全就是多此一舉。


    她歎了口氣,什麽叫胳膊擰不過大腿。


    現在她了解的極為深刻。


    “走吧,先去曹家。”


    林歲歲握緊宋辭的手指,既然他現在身處主線,無法輕易逃過一劫。


    那她便作他的盾,護他周全。


    左右就是疼些,隻要有夢元珠在,這具身體還是會複原。


    “別怕。”


    像是感覺到她的懼意。


    宋辭迴握住她的手指,低低安慰著。


    快要到最初下車的地方,林歲歲突然扯住跟在顧臻身後的宋辭,眼神迫切。


    “宋辭,你不是還欠我三個願望麽。”


    “我現在就要你實現第一個願望。”


    她鼓起勇氣,笑得有些傻,“一會不論出什麽事,都不要護我。”


    “不行。”


    宋辭拒絕,想起她黏在自己身邊求三個願望的樣子。


    神情有些緊張,“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林歲歲表情凝滯。


    宋辭心一沉。


    “你是不是預知到了什麽不好的事?”


    他的聲音帶著顫抖,握住她肩膀的手也失了力度。


    修仙之人常有預知一說。


    她既然不肯讓他相護,又特意用了願望。


    那便說明,此行兇險。


    甚至於會賠上性命。


    “是。”


    林歲歲踟躕著,還是挑了重點的說了,“我們之中,會有人傷的很重。”


    這下就連顧臻也停下了腳步。


    三人之中,唯有林歲歲修為最差。


    “不是我。”


    眼看宋辭與顧臻交換了眼神,林歲歲趕緊補充道。


    “是你。”


    她的話音剛落,宋辭明顯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發髻,“放心,隻要你沒事便好。”


    顧臻也轉了身,留給兩人單獨相處的時機。


    “剛剛的願望,我不同意,所以不算數。”


    他眉眼彎彎,“護你,是我所願。”


    這話甜蜜。


    林歲歲焦躁的心突然靜了下來。


    “宋辭……”


    她有些不好意思,還是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我也是。”


    掌心之下是她跳動的心髒。


    還有滿腔的熱情。


    “我們走吧。”


    宋辭局促地收迴手,壓住了心底的漣漪。


    唯有指尖殘留的柔軟觸感,不斷地燒灼著他的耳尖。


    曹家坐落在一眾村屋之中,不需要特意辨認。


    裏麵門臉修得最大的便是。


    顧臻現在曹家四周偵查了一會,才壓低了聲音,“不對勁,此處沒有人聲。”


    明明之前,這裏不僅擠滿了人。


    還都想要要他們的命。


    現在悄無聲息,就連狗吠都聽不到。


    不怪異才有假。


    風吹過。


    曹家大門被朝外打開,做足了請君入甕的模樣。


    “走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宋辭牽起林歲歲,與顧臻一同踏進了曹家大院。


    院子裏倒與一般的農戶之家沒什麽兩樣。


    隻是院中放置的一頂大缸,著實引人注目。


    缸中全是黑色的墨汁。


    從上往下看,隱約能看到裏麵有活物。


    就在他們聚精會神查看的時候。


    墨汁突然沸騰,無數小蛇被沸騰的水湧出缸外。


    而掉在缸外的小蛇,相鄰之間出現了廝殺。


    強者吞食著弱者。


    五條變為四條,四條又變為三條,三條變做兩條,最後二為一。


    不斷掉落的小蛇又被大蛇所吃。


    像養蠱一般。


    漸漸變得如同蟒蛇一般粗細。


    “海女!別看她的眼睛!”


    宋辭與顧臻一左一右拉著林歲歲躲在一旁,低著頭聽著海女的動靜。


    之前那幅壁畫其實畫的不完整。


    海女作為海中生物,遠古時期與陸地上的人類是毫無交集。


    後來海水漸暖,海女產的卵未足月便破了殼。


    一時間不少小海女都在洋流中失了性命。


    後來得西王母指點,其中一個海女頓悟仙道,幻化成人。


    與一男子相知相守。


    雖然生下了人蛇共體,但要是能避開雷擊,遠比產的卵要多幾年壽命。


    便是被雷擊中,燒焦的人蛇共體也是極好的補品。


    食之可以延年益壽。


    子體重歸母體。


    也算是一種圓滿。


    她欣喜之下,便將惑人術與駕馭海浪得術法傳授給了其他海女。


    所以,每當海上風高浪急。


    漁船之上,總會有男子失蹤。


    少則幾月,多則數年。


    迴鄉之時,不少人都神色恐懼。


    海女極為珍稀所產的人蛇共體。


    為了讓自己產下的人蛇共體躲避雷擊,千萬年來,她們練就了一身藏匿的本事。


    曹氏既然能跟隨曹父到陸地上一同生活,想必是動了真心。


    濕氣靠近。


    林歲歲想著書中對於曹氏的描寫,壯著膽子大聲喊道“我們隻是想救出同門,別無惡意。”


    周圍靜止。


    她朝宋辭與顧臻擺了擺手,閉著眼探出腦袋,“能講道理的,咱們沒必要動手。弄得兩敗俱傷不是?”


    “林師妹!”


    顧臻本就一身傲氣,從不低頭認輸。


    現在聽林歲歲這麽懼怕,眉頭一皺,就想要好好教一番她修仙之人的骨氣。


    可想到她之前所說的預知。


    心裏終究憐憫,隻喊了她一句,沒有下文。


    “我知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道理。”


    林歲歲極快的迴頭瞥了一眼麵色不佳的顧臻,“但好漢不吃眼前虧,沒錯吧?”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不怕沒有卷土再來的機會。”


    她嘴皮子說得溜,頂的顧臻半晌沒有再言語。


    三人都閉著眼,靠聽海女的動靜轉移。


    可林歲歲剛剛一番高談闊論,說得自己一派鬥誌昂揚。


    她下意識地一睜眼,就與不遠處的蛇眼對上了目光。


    那一瞬間的涼意,如芒在背。


    林歲歲壓住口中的尖叫,不動聲色的往遠離宋辭與顧臻的地方挪了挪。


    蛇眼仁豎立。


    身軀高高揚起。


    根據林歲歲看那麽多年動物世界的經驗。


    這是要準備攻擊了。


    眼看海女開始繞遠路靠近,林歲歲腦子越來越迷糊。


    可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就連唿吸也一並停止。


    “歲歲?”


    聽不到她的動靜,宋辭趕緊往周圍摸了摸。


    冰涼的手指牽住他,她的聲音有些輕飄,“宋辭,我看到了她的眼睛。”


    下一刻,他睜開的雙眼就被林歲歲牢牢擋住。


    即便快要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


    她還是本能的將他的臉捂在自己懷中,“不要看,她要的是男子,我無事。”


    “歲歲,讓我看看你。”


    宋辭有些不安,她的聲音可不像沒事的樣子。


    “那你先閉上眼。”


    “不然,不給看。”


    她與他低低鬧著。


    宋辭隻好照做。


    林歲歲的聲音卻越發疲累。


    她也沒再耽擱,將自己的發帶解下,一斷為二。


    先是不放心地護住宋辭想要睜開的眼睛。


    又替顧臻也遮好雙眼。


    她才鬆了口氣。


    牽著宋辭的手指放在自己臉龐,“你看,我好好的。就是……”


    “哈欠—-”


    “就是有些困。”


    她絮絮叨叨,囑咐著兩個男子。


    那些從書中看來的關於海女的弱點。


    “發帶千萬不能摘,除非,你們想與曹氏做夫妻。”


    她的話成功地阻止了宋辭的動作。


    可海女的動靜實在太過輕微。


    便是屏氣凝神,也隻能聽個大概方位。


    “我是女子,她不會為難我。”


    林歲歲哈欠連天,“所以,我來做你們的眼睛。”


    原文中曹氏的確沒有對與宋辭、顧臻一同進來的孟清下死手。


    除了發困,倒也沒有旁的不適。


    “歲歲,不要強撐。”


    宋辭攬過她在懷中,悄悄說了幾句。


    這下林歲歲不僅不困了,反而還精神了許多。


    隻是臉上的紅雲,卻似晚霞。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怎麽也沒料到,宋辭也會說出這樣羞人的話語。


    尤其他還一臉淡然,更讓林歲歲心跳得難以自製。


    剛剛的困意一掃而空。


    可宋辭顯然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


    “我喜歡那個意思。”


    他的話隨著吻落在林歲歲唇上。


    “還困麽?”


    他問得正經。


    卻又勾住她的唇舌,不讓她迴答。


    她的神經緊繃。


    得了空立馬從他懷中脫出。


    “不……不困了。”


    林歲歲臉都快燒成火球,哪裏還有什麽困意。


    好在顧臻被蒙了眼,與他們又有段距離。


    後背那種被緊緊盯牢的感覺再次湧上。


    林歲歲猛地轉過臉,朝她的七寸撲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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