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無憂心平氣和平靜如初的將一小盤林株親手操作的,隻加了點幹紅辣椒蒜瓣清炒出來的滑嫩嫩白膩膩的小蘑菇一口氣吃完。接過林株遞過來的潔白絲帕擦了擦嘴,隨手一扔說:“還可以,過年前送一點去後廚,請老太君嚐嚐,她年紀大吃這個應該還合胃口。”


    得到了肯定。林株忙說:“奴婢記住了。奴婢還種出了幾顆小菠菜,公子要不要喝點菠菜蛋湯?”


    公子好不容易來一次,得好好表現表現。還指望著這點東西致富呢。她很期待的盯著燕無憂看。


    大冬天的也能種出綠油油的菠菜?燕無憂有點懷疑,該不會是將秋天的菠菜埋在菜窖裏冒充的吧。,


    他去年冬天可親眼看見過林株從菜窖裏拿出用土掩埋起來的菠菜,雖然依然是翠綠翠綠的,卻是沒什麽水分。


    他本來已經打算起身迴去,對上她的眼睛,終於沒有行動。有點艱難的說了聲:“菠菜蛋湯?快不快。本公子還急著迴去。“


    如果膽敢騙他,後果自負。


    “快,很快地。公子要不要先去看看我種菜的地方,還是您讓大寶派人送來的材料呢。”林株帶著受寵若驚的誇張表情,小兔子般的竄出了屋子進了木屋,很快的鎖定那幾朵菠菜的嫩芽,用手掐了下來,急急忙忙的就往外跑,一頭就撞進了在菜二陪同下來參觀木屋的燕無憂懷裏,胸膛很寬厚。


    林株被彈迴去般的後跳幾步,悻悻的說:“公子,奴婢走得有點急,公子先看,奴婢去做菠菜蛋湯。”


    說完慌慌張張的低頭跑了出去,一雙清澈靈動的眼睛小鹿般的亂轉。晃的燕無憂的心一上一下的。


    沉了幾天的心慢慢散開。


    他覺得 心情瞬間大好。


    原來這些天自己心情不好,容易暴躁,是沒看到這雙眼睛。


    他慢慢蹲下身子,看著黑黝黝的有點像泥土的裏麵長出的幾點菠菜嫩芽。格外的青翠。還有幾根類似韭菜的,應該就是毛茸茸的韭菜吧。


    這些菜雖然個子矮小,卻是水靈靈的,絕對不是蔫裏吧唧的那種。他用手捏了一小撮泥土。是真正的泥土。他又輕輕地拔出一棵鮮嫩鮮嫩的小小的菜苗般的菠菜,根部是嫩紅色的。


    確實是新鮮。還真是種出了。


    他又去了隔壁,看見蓬鬆的混合形的土壤裏長出拇指大小的一簇一簇的小小的蘑菇,雖然小,卻是很飽滿。頭頂似一把把圓圓的傘。應該就是剛才自己吃的東西。糊糊膩膩的脆脆的,很可口。


    這個小丫鬟,實在很不可思議。想一想還別說,這些天來少了她,確實少了很多樂趣。讓他覺得生活中少了個什麽東西。


    想想也隻是表哥的一句話,並沒有實現,為什麽會讓他如此的介意呢?這幾天特意躲著她,是要避嫌還是心裏不快?


    要知道就算是燕秋吟他也沒有這麽在意過。


    難不成燕秋吟的擔心是對的?他真的對這個小丫鬟有了想法?


    他自我解嘲的笑了笑,走出屋子。菜二點頭哈腰的跟在後麵。今兒他除了賠笑臉基本上也說幾句話。公子這麽多天沒來菜園了,他心裏有種隱隱的不安。他已經習慣了公子大寶隔三差五的過來轉轉,是一種肯定。


    今兒公子終於來了,雖然看起來同平時一個樣,可是他覺得不知什麽地方不一樣。


    他不知道到底哪裏得罪了公子。


    燕無憂出了木屋,仰起頭看著屋頂三角形的天窗,有點像廚房頂上的煙筒,還塗著紅色的漆。好像是可以支起來的。


    比較有創意。


    菠菜蛋湯很快就好,林株特意往裏麵加了點夏天收集的各種調料混合起來碾成粉末的調料粉,味道很好。


    如果以後有條件的好,再加點雞湯會更好。


    她端著一碗飄著白花花的蛋白。黃橙橙的蛋黃,綠油油的菠菜,還有蔥花香菜的蛋花菠菜湯,送去屋裏。雙手送到燕無憂麵前。甜膩膩的說:“公子,蛋花菠菜湯。”


    燕無憂看了一眼,賣相不錯,伸手端了過來,拿起裏麵放著的鐵勺,喝了一口。


    味道也不錯。


    清單之中透著香味兒。他一口氣喝完。起身說了句:“蘑菇清炒不錯,菠菜湯也不錯。好了,迴去了。”


    說完出了菜園,大寶忙跟在後麵。


    今兒來他倒覺得有點拘束。


    這就走了?林株也忙跟在後麵相送,


    來到籬笆門前,大黃狗拖著鐵鏈向大寶撲了過來。嚇了林株一大跳。大寶也下意識的躲了躲,這才想起今兒來得突然,沒給它帶大骨頭來。


    他苦笑著說:“大黃,對不住了,下次給你帶骨頭來。”


    他其實已經想的很通了,林株這麽靈動聰明,公子表公子金少爺的,都很高看她。他怎能同人家相比,還是不要湊這個熱鬧了,不過他還是心裏很不舒服。


    兩人出了門,燕無憂似乎終於釋懷了,他負手前行,說:“大寶,要過年了,給菜二一家送幾塊布料,就說是賞賜。”


    大寶應了聲,小聲說:“隻是可惜了上次那幾塊,可是挑的最好的,都給了三小姐。”


    燕無憂頓了頓,加大腳步。不提燕秋吟倒還好,提起燕秋吟,他剛剛好轉的心情又低落了,


    說實話這些天,他很怕見她。打心裏根本不想見她。,


    大寶多少能猜得到他的心思。也是,堂堂燕府嫡公子,在外唿風喚雨的,在家裏一個丫鬟的主都做不了。傳出去還怎麽有臉見人。


    三小姐實在是做的有點過了,準備在家相夫教子就行了,還管起男人來了。也不看看,這個男人是她能管得了的麽。


    也是自不量力。


    他跟在燕無憂身後,眯著老鼠眼撇著薄嘴唇,鄙視著燕秋吟。腦子裏卻閃過林株清澈的眼睛。


    如果他是公子,寧可找林株這樣的丫鬟,也不會娶燕秋吟這樣的小姐。


    目送燕無憂大寶遠去,林株迴到菜園。好不容易等到了夜幕降臨,穿好衣服。帶著袖筒就出了菜園。


    菜二忙跟在了後麵,說:“株兒,爹送你過去,天這麽黑。你一個人爹不放心。”他一直盯著,就等著送她。


    有什麽不放心的,隻是去斜莊坑又不是去鎮上。林株其實不想爹去送她,她知道迴來時自有金臻少爺家的人相送。


    可是護送女兒似乎是男人的責任,她也不好說什麽。


    同菜二出了大門。父女兩邊說話邊走。


    林株說:“爹,不是女兒說你,你有時候也太懦弱了。你要搞搞清楚,現在是我們一家勞動,養活大伯三叔他們兩家還有奶奶。不是我們欠他們的,應該給他們的。現在我們東西給了,還要受氣,誰受得了。”


    菜二低下頭去,這點道理他自然知道。可要命的是來要東西拿東西的是娘 ,而不是大哥三弟。


    那兩個同胞兄弟。從燕府的田園私自離開之後,總是躲著他。


    他歎了口氣說:“爹知道你同你娘跟著爹吃了苦受了氣。可是那是你奶奶,是爹的親娘。你爺爺走得早,你奶奶也不容易啊。爹從小到大,從來都沒頂撞過你奶奶。現在她老了,爹更做不出來。”


    他說的很無奈。


    人都有難處,這事兒不怪爹懦弱,是奶奶太跋扈太偏心了。


    她總是想不通林張氏這麽難纏的人,怎麽有爹這麽好的兒子。


    兩人一會兒就到了斜莊坑,林株進了金臻少爺家。菜二便去自己家來看看。要過年了,去看看家裏置辦的怎樣了。想來府上給的糧食都拿來這邊了,這個月的口糧加上多給的,少說也有二百斤。應該夠過年了。,


    卻是 一進門,就聽見院子深處傳來 林張氏的哭罵聲,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兒?


    這都快到臘月二十三了,家裏人是不能隨便哭的,不吉利啊。


    他忙快步向裏院走去。林張氏的哭聲是從大哥住的別院傳出來的。他推門進去,見娘坐在冰冷的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著。大嫂也抹著淚。


    大侄子林大梁跪在地上,大哥雙手抱頭蹲著。林朵摟著小弟弟大賢卷縮在牆角。


    他沒先問出了什麽事兒。


    忙上前想將林張氏拉起來,卻是他太瘦小林張氏太肥大沒有成功。


    這麽冷的天,這麽大年紀坐在地上,還不凍出毛病來。


    他一著急。,彎下腰一使勁兒將林張氏抱了起來,重重的放在了炕上。喘著氣說:“娘,這大過年的你這是唱的哪出啊?”


    林張氏這個時候似乎才將這個兒子當做親生兒子,拉著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老二啊,娘的親老二。 ……。”


    原來林家老大林一根同老三林三更一向好吃懶做,還好賭,手氣又差。前段時間大孫子林大梁在外混不下去了,迴到家裏。林家沒有地也沒生意,閑來無事。林一根便帶著兒子去鎮上小賭。結果父子兩個輸了一對。


    眼看過年了,賭場的人便來追討賭債。兩人沒錢,被逼的走投無路,正好林張氏將林株一家三口的口糧帶了迴來,還拿迴了多給的。


    林張氏盤算著要過年了,今年兒子孫子都齊全,老二還在在給自己做壽材,那可是上等的壽材啊。得好好高興高興。


    便將積攢了一年的從林株家掠奪來的二兩銀子交給大兒子,讓他去都城買點過年用品,


    誰知不但銀子狼入虎口,有去無迴,二百多斤糧食,也全被兒子孫子偷出去還了賭債。


    眼看臘月二十三了,一大家子人瞅著空空的麵缸。


    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還不敢說出去,怕老三家的聽到了會同老大拚命。


    今兒老三一家去了丈人家幫忙。她這才同兒子孫子拚起了老命。


    菜二聽完氣的臉都白了,自己一家三口辛辛苦苦的操勞一個月。賺來的辛苦費就這麽打了水漂。


    如果說這些東西養活了家裏人,哪怕是自己再辛苦,妻女再埋怨,也也說得過去。


    ,看了眼林一根林大梁。本來想罵上幾句。,這些年來,不管妻子怎樣不情願,女兒怎樣勸說。,他都裝糊塗,不說什麽。


    反正都用在了自家人身上,況且老娘在這邊住。


    可是現在這個樣子,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隻好幫林張氏擦了擦眼淚,勸她說:“娘,已經這樣你就別糟賤自己了。您這把年紀了,萬一哭壞了身子骨不劃算。要不娘跟兒子去菜園過年,兒子那邊雖然也沒什麽,不過株兒今年種了點蘑菇,說是到過年也能采一點。這東西冬天是個稀罕物,在咱窮人家不值錢,但是如果孝敬給燕府老太君,應該能給點賞賜,到時候咱換點糧油,肉食,先過年。”


    林張氏抹著眼淚說:“你說得輕巧,老娘到菜園,你家那不下蛋的雞,和那賠錢貨能給老娘好臉色?”


    她說的很沒底氣,菜二聽出來她是想去。


    忙說:“娘,兒子是一家之主,她們兩個女流之輩,管她們做什麽。那邊還是娘說了算。”


    蹲在地上的林一根聽老娘口氣鬆軟,蹭的一下就跳了起來,衝上來就說:“娘,娘。都是兒子不孝,兒子該死。這大過年的,您去了老二家,。不是打兒子同老三的臉麽。都說臘月兔子不離窩,這都臘月二十三了,您就別去了。老二,哥保證,以後再也不去賭了,一定好好孝敬娘。你要是也孝敬娘,得了賞賜拿迴來,替哥給娘贖罪,哥同你大侄子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說話間對著跪在地上的兒子使了個眼色,林大梁在外也混了幾年。轉身對著菜二一個勁兒的磕頭認錯。


    林張氏本來偏心,她剛才也是被大兒子大孫子氣糊塗了。一時順著菜的話,這會兒被大兒子一提醒,明白過來。


    她去菜園這一大家子怎麽辦?


    她拉著菜二的手,拖著哭腔說:“老二啊,娘知道你孝順。可你大哥說的也對啊,臘月兔子不離窩,你娘我都七十多了,餓死也要在家裏過年。你就讓娘死在家裏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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