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體民愛民之心,我等心生敬仰。隻是還有一事,需拜託殿下。」江扶風朝著晉王稍作頓首。


    晉王抬袖道:「江侍郎請講。」


    「如今百姓之中仍有不願服藥,偏聽神佑與些許偏方治病,這對於消除此次疫病是為阻礙。」


    江扶風闡明著當下困境,又道:「還望殿下能說動皇上,下令全城百姓每日抄寫藥方與防患措施。而扶搖書齋裏本不乏願為此次疫病出力之人,像程遂安他們可助不識字者抄寫。」


    「此等方法確能普及民眾除疫,本王會盡快讓父皇下令推行。」晉王毫不掩飾地流露他目中欣賞之色。


    隨後江扶風離開晉王府時,天色已晚。瀲灩的昏黃凝在高樓處,襯著濃重的影,置於空蕩冷清的長街,她頓住步,遙望著前處的霞光,一時覺得眼睛有些發脹。


    而後身側侍衛落地,「少主,屬下已為陸老先生處送去了米糧與防患藥物,老先生暫時無礙。」


    江扶風覺著有些疲憊,她半眯著眼又問道:「程侯府那邊呢?」


    「侯爺已是臥病許久,程小姐為照顧侯爺也患了疫病,眼下侯府上下皆是程公子獨自一人操持打理。」侍衛答道。


    江扶風思忖半刻,「七葉和陳詞仍留在扶搖書齋,但書齋收容的百姓越來越多,他們二人與前些日子招來的雜役定忙不過來。如今我交代之事皆已完成,你去幫他們且照看著吧。」


    「少主您……」侍衛有些猶疑不定。


    「我要迴私宅照顧宣宜,你跟在我這裏不方便。」江扶風說道,她身邊知曉宣宜之人,皆清楚江扶風的私宅從不讓男子步入。故而侍衛未再多言,幾個躍身間朝著扶搖書齋而去。


    江扶風舒了口氣,暗自算著留在私宅內的物資,卻是在提步行走之餘,眩暈之感霎時溢滿腦袋。


    她微晃了晃昏沉的頭,顛著步子倒下的一瞬,她聽見旁處有人喊著,「江大人?江大人?」


    繼而她喉嚨發癢得厲害,她僅存的知覺唯有自己不時咳嗽發出的聲響。


    冷,很冷。


    江扶風迷糊之中,似是覺著自己正置身冰天雪地裏,不歇的風雪盡數拂落她身上,而偏偏她隻著了單薄的衣裙,蜷縮在曠野裏。


    她下意識地抓著什麽東西,想要將自己包裹起來以禦寒冷,不多時,她指尖摸著了似是棉被的之物。旋即她心中稍喜,連忙揪著那被子覆在身上,卻發現無濟於事。發自四骸的寒意摧著她的意識,讓她極為難受。


    「江大人醒了?」一個男子聲音驀地響起,將她從夢中拉迴現實。


    江扶風勉力睜開沉重的眼皮,見著一狹小屋內,不遠處一人正收拾著雜物。那男子她見過,是為晉王府管家。


    管家見她怔神模樣,解釋道:「方才大夫來過了……江大人染上了疫病,故而這間屋子,是王爺為您單獨準備的。大人這些時日,恐怕要一個人在這裏過上一陣子了。」


    而兩日過去,江扶風半死不活地躺在榻上,始才明白管家所言「一個人」為何意。


    此處,根本無人前來為她送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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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1]出自唐杜牧《阿房宮賦》


    第70章 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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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黑的屋內未著燭火,連著窗扇緊閉,不見明光。


    更漏聲長,點滴叩於心頭。


    江扶風不知已是過去了過久。起初她還有些許體力蹣跚至案邊,抱起那桌角放置的茶盞飲水。到後來身體每況愈下,連著水米未進,喉嚨灼得發痛,渾身寒熱交替,她已無力起身。


    迷糊之中,她似是察覺有人至此。


    那屋門推開的動作算不上輕,足以聽清那陳年舊木嘎吱聲響,與著一人稍顯拖遝的足音漸近。緊接著似有燭火燃起,她隱隱約約地覺著眼前有了一片光亮,刺撓得她眼睛發疼。


    「如今這京城中,每天悄無聲息沒了的人不計其數,哪怕是像此前風光無限的江大人,一朝殞命怕是也無人知。」


    江扶風聽著耳邊嗡鳴之響摻雜著男人的緩聲嗓音傳來,她睜眼之時,模糊的視野好一會兒才得以看清來人攜著風雪入內,是為戶部侍郎秦路。


    此番秦路裹著厚厚的麵巾覆麵,而神情不似往常,那微眯的眸底澱著她難以看清的情緒,接而一個令她如置冰窖的念頭越發清晰。


    「……是你把我安排在這個地方的。」江扶風艱澀地啞聲說著,很早之前天目便同她說晉王府有叛徒,看來那管家與這看似親近晉王的秦路,皆是睿王所設。


    「不錯。」秦路沒有否認,他轉身瞧著那案上碰倒的杯盞,與早已空無滴水的茶壺,「原本我沒想過要江大人的命,但江大人給了我這麽個機會。雖然我很欣賞江大人,但黨爭向來如此,非友即敵,得不到的便要毀掉。」


    秦路說著,舉步相近之時,又從袖中拿出一瓷瓶,「這是京城最新研製而出的對付疫病之藥。睿王殿下惜才,托我再問江大人,是否願意投入他之麾下?」


    江扶風瞥著秦路手心裏的救命之藥,撇了撇嘴,「我夫家是晉王的人,我夫君亦為晉王謀事……我與柳家已是密不可分,豈是他說得這般簡單?」


    秦路撣著衣上塵土,不屑道:「不過是一個身份罷了,睿王殿下有辦法為你打造一個全新的身份。說到底,當初你選擇晉王,分明就是形勢所迫。前有柳尚書親近晉王,後有晉王妃扶持扶搖書齋,何人問過你的意願?如今你有能力有機會自己選,為何不試著選睿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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