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先生,等等!”阿爾弗雷德大吼著,快步跑在嘈雜的走廊上。這裏的人們驚慌失措,毫無組織地四散奔逃。阿爾一開始懷疑是亨利·巴斯克散布的致幻粉塵所引發的騷亂,可他很快便看到了暴露的源頭:牆上有一個大洞,就像被巨獸用牙齒撕開的口子,洞口參差不齊,木頭渣子不斷地掉落……而在洞外,炮聲響徹山巒與海麵,把漆黑的夜空變得閃爍詭異。


    海神號正在遭受到了來自海上的襲擊。


    這顯然大大出乎船員們意料,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下人小醜,他們從不認為此行會存在危險,更不相信有人膽敢襲擊這艘代表著帝國顏麵的海上堡壘。


    通道裏亂做了一團,但阿爾很快便理清了思路。襲擊海神號的應該不是亨利,他的全部身家都在這艘船上,此般以身犯險,必定是為了尋找其誌在必得之物,那東西——或那人一定就在海神號上,而貿然從外麵進攻或許會破壞他的計劃。


    當然,襲擊也不會是馬龍·波迪爾發起的,他剛剛拿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特赦令,犯不著再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況且他本人,還有國會的代表梅納德上尉都還在船上呢。


    有可能是老阿巴貢,雖然他的兒子傑尼還在船上,但從傑尼迷幻時吐露的話來看,這父慈子孝的二人兩勾心鬥角的程度甚至比對外人還激烈。


    當然,也有可能是盧克卿,他安全地待在岸上,苦等科倫的答複不到,便下令攻擊了海神號,至於他的使者梅納德和馬龍,他也許不會太惦記。反正,總有這樣那樣的理由可以供新任內閣大臣來選擇和驅使。


    “羅伯特先生,謝謝你的招待,我可真是大開眼界了!”阿爾怨恨地大聲嚷道,嚇壞了兩個亂竄的小夥子。他撥開擋路的人群,像蛇一般快速穿行向前,總算是擠出了走廊,進入了一個大房間。


    這是一個倉庫——非比底艙的冷凍庫,這裏主要存放醃製好的肉類和酒水,以供尋常的水手和船員食用。房間裏掛滿了醃肉,而沒有掛肉的地方則露出了危險的掛鉤。房間的過道很窄,似乎所有能被稱為空間的地方都擺放著箱子與水桶。但房間裏依舊人來人往,羅伯特先生站在房間中央唯一的空地上,他跌跌撞撞,就像喝醉了酒一般。阿爾趕忙衝過去,旁邊卻突然閃出個人來,阿爾撒不住腳,與那人撞了個滿懷。


    一聲咒罵,接著是沉默,最後是帶著打量的碎碎念。阿爾記得這個聲音,他用不著等對方發難,便主動拉開了距離。


    “小子,我記得你!”女海盜瑞德說著,陰險地笑了起來。“嘿,安!快來瞧瞧這是誰。”


    “怎麽了,瑪麗,你找到他們了嗎?噢!”


    就像一陣風拂過,女海盜安妮·波尼突然出現在阿爾的身後,她一隻細長卻結實的手自然而然地帶上了房間的門,然後誇張地逼近阿爾,用惡毒的眼神舔舐他的臉龐和脖子。


    “這是之前那個臭小子?”她問。


    “正是他,正是他!”女海盜瑪麗·瑞德激動地說,腰間的鞭子隨她劇烈地起伏著。


    “噢,妮可會很開心的!”安妮·波尼說,“她一直盼著要解決這小子呢!”


    “那麽怎麽辦,要把他留給妮可嗎?”


    兩個女海盜的神情,就像要好的閨蜜們在討論要不要把蛋糕留給另一個閨蜜。


    接著,就像心有靈犀一樣,她們同時綻放出殘酷的笑容,然後眼光急轉,直勾勾地盯著阿爾弗雷德。


    “當然不要。”她們說。


    阿爾緊張地後退了兩步。他一點也不願意想起那次對陣女海盜時的慘痛經曆,但是那段經曆確實有助於他應對現在的情況,比如……


    風聲爍動,阿爾早有準備。他往旁邊一閃,瑪麗的鞭子打在了他剛才的位置,她拖動長鞭,鞭劍在地板上留下了九道淺淺的劃痕。


    “喲,波尼。這小子有長進了。”


    “小心點,瑞德,可別輕敵了。”


    阿爾咽了口唾液,繃緊十二分神經瞪著兩個女海盜。而對方同樣瞪起兇殘嗜血的眼睛,場麵一度十分壓抑,雙方似乎欠缺開啟衝突的契機。


    接著,契機來了。隨著一聲巨響,海神號又被炮彈擊中了。房間的牆壁破開了一個口子,形狀與走廊上的一樣。炮聲、海風與鹹鹹的水分通通擠進洞口,把這間屋子變成了一片殘缺不全的樣子。


    女海盜們果斷發起了衝擊。


    先是一支飛刀,緊接著是長距離的鞭擊。


    阿爾側過身,用一個十分難看的姿勢勉強躲過了攻擊,他站定腳跟,暗自慶幸與路德和文森特的訓練產生了效果。


    兩個女海盜卻隻是微微有些吃驚,接著便對阿爾閃身的動作說三道四、評頭論足起來。


    “你們打架的時候都是這麽囉嗦嗎?”阿爾漲紅了臉,氣惱地嚷道。同時,他眼光掃視整個房間,企圖能找到什麽能協助他的東西。


    “喲,臭小子急了。要不是他總是這麽火氣衝衝的,也許咱們還能交個朋友呢。”


    “嗯?安妮,你喜歡這種類型的?哎喲!”


    瑪麗被一根黃銅燭台擊中了麵頰,那是阿爾剛剛從牆上拽下來的。女海盜發出一聲可怕的哀嚎,而阿爾則惋惜那燭台的尖刺沒有轉到正麵的位置。


    安妮一個健步越到他麵前,腰間雙刀出鞘,照著阿爾的脖頸和胸膛橫劈。阿爾趕緊後撤並下移,無奈因地滑而摔倒在地。短刀在牆壁上留下了兩道劃痕,阿爾趁機連滾帶爬,順著牆邊快速移動,指望以此甩掉海盜。


    接著,帶刃的皮鞭劈裂了空氣,擊在他身前兩小步的地方。瑪麗的臉上留下了一個難看的血印,她氣急敗壞,急忙收迴鞭子,又朝阿爾的頭打去。


    阿爾被兩個女海盜打得狼狽逃竄,他知道自己不能任由局麵持續下去,於是一個滑步繞過瑪麗,奮力朝羅伯特狂奔。


    “羅伯特先生,還有你幻境裏的那個混蛋,我可指望你們了!”


    他孤注一擲,將周邊可以夠到的東西都扳倒在地,然後朝著羅伯特身邊的空隙衝去。羅伯特眼神空洞,直到阿爾接近才反應過來。


    “阿爾少爺,當心!”


    “真是拖後腿的後生,看我來對付這些海盜!”


    他說了兩句話,然後拔出手杖中的利劍,向追來的瑪麗刺去。瑪麗沒有想到這瘋瘋癲癲的老頭會突然發難,她來不及躲閃,手臂被刺了一個洞,痛苦地倒在一邊。羅伯特收迴步伐,警惕地瞪著已經近身的波尼。


    “啊!”安妮·波尼尖叫一聲,朝羅伯特襲來,羅伯特舉劍招架,但細長的杖劍難以抵擋波尼勢大力沉的雙刀,格擋之際,那劍身朝著羅伯特的方向彎成了一個危險的角度。


    阿爾眼疾手快,抄起一旁沉重的碎木塊朝安妮扔去,後者忙於閃避,暫時撤去了短劍。三個人拉開了距離,安妮趁機扶起瑪麗,將她移到後邊的殘物堆靠著休息。瑪麗受了傷,但很快便鎮定了下來,她的手臂一直在流血,安妮扯下袖子替她簡單地包了包。


    “我需要武器,羅伯特先生。”阿爾焦急地說。


    “不行,不能給他!”羅伯特說。


    “你閉嘴!”羅伯特又說,然後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拋給了阿爾弗雷德。


    “上船之前我就藏好了,莫林的那群娃娃兵居然沒有搜我的身。”


    “太棒了!”阿爾接過匕首——用了些力氣,因為羅伯特似乎不情願鬆手,因此拋東西的力度過大——他朝著空中揮了揮手,發現匕首正好稱手。


    “現在來戰吧!”他自信地喊道,並開始移動身位,試圖與羅伯特一同夾擊女海盜們。


    但是安妮並沒受到挑釁,她忽然與瑪麗對視了一眼,然後默契地往兩邊跑開。


    “怎麽迴事?”阿爾警覺地準備迎敵,但卻發現海盜的目標並非他們二人。瑪麗用鞭子照著牆上一掃,把燈罩打碎,一排的燭台燈熄滅了。另一邊的安妮也是如此,她雙刀並進,將燭台燈一刀兩斷,再踩上一腳。很快,房間陷入了黑暗,唯有炮洞外麵的火光給予了些許的明亮。


    “臭小子,別太囂張了!”安妮這才叫罵起來,聽起來就在阿爾身後。他緊張地轉過身去,卻隻能看到黑暗中有模糊跳動的魅影。劈裏啪啦的聲音傳來,這是木箱被打破的聲音,安妮和瑪麗正在耐心地布置戰場,各式各樣的雜物逐漸散落到房間的各個角落。阿爾和羅伯特輕輕地移動,指望離開這黑暗的環境。


    “別陷入她們的步調,我們離開這裏。”羅伯特說。二人朝門口走去,可剛走到一半,腦後便風聲鶴唳。


    阿爾本能地往前一撲,躲過了一把飛刀。他能看見了一個晃動的身影朝他走來,便舉劍相迎,正好撞上了安妮的刀鋒。刀劍交錯,拉開了白刃戰的序幕。


    女海盜安妮·波尼具備一個海盜的所有素質:喜好嘶吼、熱愛推搡、擅長打翻所有能夠得到的東西,這一切都令阿爾苦不堪言。與敏捷的安妮相比,他顯得笨拙許多,不僅常常磕到木箱的邊角,踩到腳下散亂的不知什麽的貨物,又在後退的時候撞上羅伯特。他很快便為此付出了代價,安妮一刀橫切,正砍中阿爾的後背,好在他衣服厚實,這一擊並沒有傷及筋骨。


    阿爾急中生智,學著女海盜的樣把旁邊的箱子扳倒,大箱子一落地便碎開了,裏麵放著的大量醃製肉塊頓時擋住了交戰的通路。


    羅伯特趁機拉著阿爾跑,他們四處亂竄,在黑暗中難以辨識方位,門外照射進來的唯一的光線,也被雜物和肉塊擋住了。


    阿爾閉上眼睛,感受著心髒劇烈的動蕩。他被剛才那一擊驚得直冒冷汗,這種被玩弄於股掌的感覺與上一次的遭遇何其相似。


    “是啊,真是太像了,簡直沒有長進。”上一次與女海盜的交鋒曆曆在目,當時耶米爾的煙霧彈籠罩了整個甲板,使得所有人都喪失了視野。但是兩名女海盜卻視力驚人,嗜血的她們在濃煙中大殺特殺,不僅禍害了對手,還連帶著砍翻了幾個海盜同夥。


    而現在的境地,不就跟當時一樣嗎?這一次阿爾還能有那麽好的運氣可以逃出生天嗎?


    “阿爾少爺,她們不太對勁。”羅伯特突然說道。


    “什麽?”阿爾茫然地問道,心思還停留在對女海盜的可怕迴憶中。


    “這傻小子還沒想明白呢!”另一個羅伯特嘲諷道。


    “不對勁,很不對勁。難道真有人能在這麽黑的地方看見東西?特別是在這掛滿了肉、還堆滿了箱子的房間裏?”


    突然,巨大的轟隆聲從牆壁的口子外麵傳來,伴隨著頭上與腳下的地板不斷震動——海神號開始還擊了,並且是十分強力的全炮齊射。


    阿爾捂住了耳朵,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瑪麗與瑞德並非視力絕佳,她們不分敵我地廝殺,並非出於嗜血的瘋狂,而是隻能這樣做罷了。


    因為僅僅憑借過人的聽力,是沒有辦法在嘈雜的戰場上辨別敵我的。


    “她們聽見了我們的動靜,從而鎖定目標的。”阿爾垂手頓足,“所以,現在她們沒法找到我們了,因為海神號在開炮還擊,而地板又在不停震動,她們已經聽不見我們了。”


    “我們必須利用這一點,先離開這裏再說。”羅伯特說。


    他們壓低了身體,趁著海神號開炮的時候才移動。這一招奏效了,局勢又迴到了原點,一方小心自己不發出聲響,一方則側耳傾聽任何動靜。


    阿爾越發有了自信,一旦知曉了敵人的秘密,要對症下藥就不難了。他把手放在地上,在移動時抓起一把斷裂的燭台。


    炮火停止了,他果斷地將燭台丟到了前麵不遠處的木頭碎屑上。


    頓時,兩把飛刀插到了燭台支架的空隙,接著,鞭子劈裂空氣,也咆哮著撲了過來,將燭台徹底地撕成了兩段。


    “可惡,她們不會輕易現身!”阿爾焦急地想。要想製造動靜引女海盜出現恐怕很難,她們都有長距離攻擊的武器,並且十分致命。


    但是羅伯特並沒有氣餒,他學阿爾的樣,撿起了一塊碎木頭,往另一個方向扔去。又成功地引到了一把飛刀與一記長鞭。


    炮聲又響起了,他們繼續移動。


    “小子,那女海盜不可能一直丟飛刀,她總有丟完的時候,咱們就這樣引誘她攻擊,不要停。”羅伯特說著,用杖劍的把柄粗魯地捅了捅阿爾的肋骨。


    “請你讓好的那位羅伯特先生說話。”阿爾齜牙咧嘴地說。


    但是這個提議非常有效,他們就這樣等到炮聲停下便投擲物品,每一次都能引出一到兩把飛刀。這下,女海盜們似乎也要掂量自己出手的後果了,但事實證明,她們對自己的聽覺過於自負,絕不願意放過挑釁的聲音。於是,飛刀用完的那一刻到來了,當阿爾再次扔出雜物,等來的隻有鞭擊,他興奮地直起了身子。


    羅伯特驚叫著扯住他的衣襟。阿爾不明就裏,在倒下的時候感到額頭一寒——一把飛刀劃破了他的頭皮,並牢牢地釘進了他身後的箱子裏。阿爾坐倒在地,不停擦拭頭上的鮮血。


    “不要擦,用這個,把傷口按住。”羅伯特拿出一塊幹淨的手帕遞給了阿爾,另一個羅伯特則不忘出惡言嘲諷。


    “瞧吧,羅伯特,這些魯莽的後生根本就隻會拖後腿,連一點詭計都看不出來!你再跟他們鬼混,早晚要送命的。”


    “你給我閉嘴!”羅伯特閉上眼睛,吃力地大吼。


    “聽啊,安,他們內訌了。”瑪麗的聲音不知從哪兒幽幽地傳來。


    “羅伯特先生。”阿爾心急如焚,他既擔心此時的處境,也擔心羅伯特的精神狀態。便拉著羅伯特重新退迴醃肉和雜物之中,至少在那裏躲避鞭劍的攻擊要容易得多。


    “阿爾少爺,我很抱歉,瞧瞧我現在這模樣……”羅伯特抱著頭,就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戰戰兢兢。


    “啊,不要在這時候反省啊!而且該道歉的不是我嗎?”阿爾緊張地說。但他在心裏早已將羅伯特之前的冷漠行徑——他自己想象出來的冷漠行徑——全都忘了個幹淨,此時的羅伯特雖然就像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擠在一個身體裏,但他仍然兼具了機智與勇氣,並且再一次拯救了阿爾的性命。


    炮聲又響了起來,阿爾也想好了要說的話。


    “放心吧,羅伯特先生,你很好。”他說,“你先歇一歇,看我怎麽對付她們。”


    他站了起來,等待著炮聲停止,把木塊再一次拋擲了出去。


    毫無懸念,鞭劍聞聲而至,但它這一次並沒有收迴到主人手裏——阿爾在逃竄時便注意放置雜物,他將兩個箱子靠近,卻留有一點縫隙,瑪麗的鞭子便是劈進了縫隙,卡進了木塊之間,帶鉤的鞭劍在迴收時遇到了麻煩,雖然兩個箱子並不是很重的物體,但若要使動鞭子讓它們移動,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安,不對勁,他抓住了我的鞭子!”瑪麗大喊道,暴露了她的位置。阿爾勇敢地衝進黑暗,朝著發聲的地方猛地一揮劍。


    一聲慘叫。瑪麗再一次負傷,並且這一次顯然傷的不輕,她丟了鞭子,倒在地上不住呻吟。安妮也叫了一聲,頓時忘記了輕盈的腳步,開始狂躁地朝這邊跑來。


    阿爾站定腳步,靜靜等待著安妮現身,她在腳步聲逼近時揮出一劍。卻被安妮架住了。


    “你死定了,小子!”安妮的黑暗雙眸可怖,渾身散發著濃濃的殺意,即使在這一片漆黑中也難以忽視。


    但羅伯特強振精神跟了上來,與阿爾雙戰安妮。安妮揮動雙刀,在氣勢上絲毫不落下風。


    阿爾奮力架開安妮·波尼的一記猛攻,羅伯特趁機刺出杖劍,又被她用單刀格開,另一把刀則照著阿爾的腦門劈去,阿爾趕忙躲開。


    雙方你來我往,纏鬥了十個迴合,各自都是險象環生。阿爾知道海盜的猛攻不可能持續太久,現在拚的是耐力,而氣勢將決定命運。


    果然,靈巧是安妮的絕招,但是瑪麗的哀號擾亂了她的心思,使她無法沉著迎敵,她的刀法漸漸失去了力道,羅伯特揮動杖劍,正打在她小腿上,將這窮兇極惡的女海盜打倒在地。


    “不許動!”阿爾搶上前,用劍頂住安妮的脖子,但是這止不住安妮大聲地唿叫。


    “瑪麗,瑪麗!你沒事吧?瑪麗!”


    “她沒事,隻是暈過去了。”羅伯特警惕地說道。“沒有傷及要害,但流了不少血……所以現在,你最好聰明些,老實交代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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