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巴斯克頂著他那標誌性的三角帽,那帽子尖上的羽毛似乎淋了水——或酒——或二者皆有——總之,並不能表現出主人家對此次接待的誠意。


    “尊敬的波爾大人,你可算是到來了!”他大聲說著,表情充滿了喜悅,就像久旱的大地終於迎來了甘露。


    “馬龍先生。”波爾議員喘著粗氣說著,勉強地伸出一隻手與鬣狗握了握,然後,又猶豫著收了迴來。“你這山頂的堡壘,可要把我這老骨頭給折騰散架了!”


    “抱歉。”鬣狗陪笑道,將一行人迎進了大廳。


    “請坐!”他指了指大廳裏靠右邊的椅子,示意波爾坐過去,自己卻大搖大擺地走到了正中央的椅子旁。


    “我想我們這位以後的同僚並不懂得文明社會的規矩。”波爾在莫裏上尉的耳邊悄悄說道,“瞧,他竟然就這麽坐到了主位上,他是主人家,沒錯,但是卻沒有專門設置與主人家平起平坐的客席,在倫敦的議會了,就連每位議員的座位都要根據其地位做出相應的調整,其中的學問可大了呢。”


    莫裏上尉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聽著波爾的聒噪。


    “好吧,這時候我們應該表現出大國的風度,他想獨自一人坐主位,就讓他坐好了。他不懂事難道我們也不懂事麽。”波爾又嘀咕了一句,然後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夏尼和克勞站在大廳後麵的走廊口,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切。


    “那麽,馬龍先生,我們開始吧?”


    “請等等,波爾大人,沉船灣的客人可還沒到齊呢。”鬣狗陰險地笑了笑,然後指了指波爾對麵的椅子。


    “你這是什麽意思?”波爾疑惑地問道。“難道這兒還有別的人嗎?”


    莫裏上尉警覺地瞪大了眼睛。多年對抗海盜的經驗令他清醒地認識到人性的貪婪,法律與人文道德也許能夠限製這一與生俱來的缺陷,但海盜呢?海盜的貪婪就像決堤的洪水,根本沒有節製可言,而波爾大人顯然已經著了海盜的道兒了,他指望海盜真的心向帝國,從而毫無條件地改旗易幟?這怎麽可能呢!現在,他們大英帝國倒成了有需求的那一方,為競爭沉船灣的所有權,必然會與其他對手拚個你死我活。


    “他到底是什麽意思,你知道嗎?”波爾還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焦急地詢問道。


    “你還看不出來嗎,大人。”莫裏氣憤地說。“這裏不是收編土地的交接台,而是一個拍賣會場,海盜們把沉船灣擺上了貨架,正安逸地聽取各方勢力的報價呢。”


    “聰明人,我喜歡!”鬣狗讚許地點了點頭。“小夥子,跟著這些高貴的大人們固然吃喝不愁,但你難道不覺得憋屈嗎?要不要加入我的船隊呢,我對聰明人總是給予絕對的尊重。”


    “不了,謝謝你的邀請,馬龍·波迪爾船長。”莫裏上尉當即迴絕。“盡管身處官僚的桎梏,可我還沒墮落到會因個人得失就背叛國家。”


    “高尚的家夥,你會後悔的!”鬣狗惡狠狠地嚷道。


    “嘿,別大聲嚷嚷。”波爾議員有些緊張地說道。“我說,馬龍先生,我們現在究竟在幹什麽?”


    “閉上嘴等著就行了,大人。”


    波爾還想說什麽話,最後想了一會,似乎是覺得那絕不是自己想要聽到的話,於是幹脆就這麽算了。他突然對這片土地的人民感到萬分的同情,為他們領袖的粗魯無禮感到遺憾,但他仍要保持風度,即使是等待,也要挺直了腰板去等,這便是他背後的國家給予他的底氣。


    “我有些渴了,即便你們再不懂禮儀,至少也不該讓客人感到痛苦吧?”波爾高傲地說。


    鬣狗為這莫名的驕傲感到不屑,然後大聲喊起來。“夏尼!你又死哪去了?”


    “在……在……在這呢,船長。”夏尼趕忙從大廳後麵跑了出來,心裏納悶自己又做錯了啥事。


    “波爾大人渴了,你耳朵聾了沒聽見嗎?趕緊給他弄得喝的來!真是要命,連這點事都要我來操心?”


    “是,是的!”夏尼跌跌撞撞地往走廊跑去。


    “記住,要新鮮的蔗糖酒!”波爾議員衝他大聲喊道。完事後,他便乖乖地坐在位置上,不再發出聲音。


    趁著這個時候,克勞湊到鬣狗身旁,悄悄地問道:“嘿,船長,這是什麽情況,難道波迪爾家族不止邀請了英國?”


    “你猜對了,馬龍那老東西,骨子裏仍然是個貪得無厭的海盜——這令人感到欣慰——他企圖左右逢源,夾在大國之間謀求最大的利益,但他做夢也想不到,我會讓他的客人們熱熱鬧鬧地齊聚一堂!”


    “你們真是……一個比一個壞。”克勞鬱悶地說道。鬣狗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好好看戲。


    在此之後,鬣狗一直坐在正中央的主座上,完全沒有與英國官員交流的意思。他玩世不恭,卻不失威嚴,哪怕有著一臉濃密的黑胡子,卻不會讓人感到肮髒或不修邊幅。有著敏銳觀察力的人自然不會小覷這一號人物,但像波爾議員這類人,就隻能因其固有的印象而去同情沉船灣的居民了。可歎,人們總是自以為高人一等,並用那種悲天憫人的目光去看待其他人,卻不曾想到有時候自己反而成了被戲耍的對象。


    但時間一長,就連波爾議員這麽“善解人意”的官員也感到煩躁了起來,特別是,當他發現自由鄉所謂的特產“蔗糖酒”根本就不好喝,其中全是馬尿的味道。


    “也許正宗的蔗糖酒就是這個樣子吧。”他心想。“難喝,但是正宗,倒也不枉此行了。”品完了特產美酒,現在發生的一切事似乎都變得那麽索然無味。他隻希望這場接收談判能盡快結束。


    “馬龍先生,我們可以開始了嗎?你就這麽把我們冷落在這裏,也不事先準備一些娛樂節目?”他有些生氣地問道,為自己遭受了如此業餘的接待而感到委屈。


    “啊,他們到了,我們可以開始了!”鬣狗叫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快步向大廳門口走去,那份熱情與他初次接見波爾議員時如出一轍。


    在他的眼前,海盜瞎狗正把另一波大國人士引入大廳,他們穿著與波爾議員截然不同的衣服,卻也戴著白色的假發,一名又高又瘦的軍官還戴了一頂寬闊的圓頂羽毛帽。


    “h,mi amigo!”領頭的官員喘著粗氣,一邊走一邊向鬣狗伸出了手。


    “媽的,誰聽得懂他說的話?”鬣狗不耐煩地握著那隻手說道。


    西班牙官員楞了一下,似乎有些尷尬,忙說:“抱歉,馬龍船長。”


    鬣狗擺了擺手,讓他們坐在了大廳左邊的椅子上。西班牙人入座,然後看了看對麵的英國人。


    “文森特中尉,這是什麽意思?”西班牙官員不解地問道。


    “你還沒明白嗎,笨蛋!”戴羽毛帽子的西班牙軍人興奮地叫嚷道。“我猜對了,這幫海盜果然把英國人也叫來了,他們要公開拍賣這塊地方,你得提供足夠的籌碼才能收複自由鄉,安格大人!”


    “噢,你又對了!該死,你總是對的,你總是對的!”官員憤怒地叫喊著,一邊拿出自己的錢袋,懊惱地遞給了軍人。


    “哈,多謝多謝!我會請你喝酒的,安格大人!”文森特中尉開心地接過錢袋,在手裏掂量著。八裏爾錢幣發出清脆的聲響,令這位嗜賭的軍官心花怒放。


    對麵的英國人顯然並不開心。莫裏上尉緊咬著嘴唇,對海盜的所作所為感到氣憤不已,但更令他苦惱的是,西班牙人竟然先他一步猜到海盜的意圖。前些年,西班牙和英國還是勢同水火的仇敵,莫裏上尉沒少與西班牙人交戰。因此,被競爭對手超越這種事,顯然令身為皇家海軍上尉的他感到有些顏麵盡失。


    “好吧,大家都到齊了,那我們開始吧。”鬣狗露出發黑的牙齒。


    “馬龍先生,你究竟在想什麽,竟然把西班牙人給請來了?我們不是要討論沉船灣的收編事宜嗎,這關西班牙人什麽事?”波爾站起身來怒斥道,突出的大肚腩因為激動而搖晃著。


    “喔喔喔。”羅素·安格發出譏諷的笑聲,他側著臉,用譏諷的目光打量著波爾議員,一對優雅的八字胡,因為他的譏笑而微微上翹著。“看啊,文森特,這兒還有個搞不清狀況的笨蛋呢。”


    “你終於不是墊底的那個笨蛋了,真是皆大歡喜。”文森特中尉也不無諷刺地接話道。


    “嘿,聽好了,西班牙佬,這兒即將成為大英帝國的版圖,可由不得你們胡來!”波爾生氣地嚷道,已然顧不得保持紳士風度了。


    安格打定了主意不去理會波爾議員的挑釁,他麵向鬣狗,一臉氣憤地問道:“馬龍先生,你簡直貪得無厭,毫無廉恥,但這些我都理解……可你要把偌大一片海域當作談判的籌碼,也應該帶點腦子吧。把英西兩國的官員和海盜放在一間房裏商討?這真是蠢到家了!”


    “多說無益,先生。”鬣狗吃吃地笑著,然後攤了攤手。“讓我們來看看你的條件吧,你要拿什麽來換這自由鄉方圓百裏的海域?”


    安格看著鬣狗那張欠抽的笑臉,氣得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趕緊的,談判是你的強項。”文森特中尉幸災樂禍地說道,他身體向後躺,靠著兩隻椅腳的支撐,把自己擺成一個舒服的姿勢,然後雙手抱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還吹起了口哨。


    安格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麵向鬣狗,以一往無前的勇氣開始了一場唇槍舌戰。


    談判進行得並不順利,其中的原因無他,自然是因為這作威作福的沉船灣主人是個冒牌貨。可憐的安格大人不明就裏,不斷地修正他的條件,起初自然寒酸的:他承諾每個犯事的海盜都能得到一張國王簽署的赦免狀,以證明國家對其曾經犯下的罪行既往不咎,所有的人都會被安排到碼頭工作,船長還能得到一些小有權力的職位。但這種條件,別說鬣狗,就算是馬龍·波迪爾本人也不會答應。後來,西班牙人的條件越來越豐厚,也越來越誘人,他甚至答應海盜船長們保留他們的船隻和船員,隻要求他們繳納一半的財富,以及在船上懸掛西班牙的旗幟。當然了,他們必須不再行海盜之事,並且要隨時聽候西班牙國王腓力五世的調遣。


    “荒謬!”鬣狗站起身來,使勁地衝安格揮了揮手,就像在趕走一隻肥大的蒼蠅一樣。“當官的,如果你們沒有帶著真正的誠意,反而來這裏耀武揚威,那咱們這檔子交易就算了吧!也許你已經注意到了,先生,我這可不缺識貨的主!”他說著衝英國人點了點頭。


    “哦,是嗎?”安格火了,他也站起身來,頭上暴露著青筋。“你們這些該死的海盜,居然還蹬鼻子上臉了!我保留你的船、你的走狗、還有你的一半財產!你還想怎麽樣,你已經得到了這麽多,也該考慮可能失去的東西了,首先就是你的狗頭,馬龍·波迪爾!”


    “其次是兩個月的薪水。”文森特閉著眼睛笑道,手裏搖晃著安格的錢袋,故意發出清脆的聲響。安格沒有理會同伴的嘲笑,他坐下身來,毫無畏懼地罵道:“貪得無厭的家夥,提出你的條件吧,讓我見識見識,要多麽天方夜譚的條件,才算的上識你的貨!”


    鬣狗冷笑了幾聲,轉過身去麵對著英國的波爾議員,不急不慢地說道:“讓我們來看看,偉大的大英帝國會怎樣賞賜自由鄉的征服者吧,睜開你們的眼睛好好看看,西班牙佬,是什麽樣的格局導致你們的失敗。”


    “喔,這話可有點傷人。”文森特說道,但他仍然是一副輕鬆自如的樣子,眯著眼睛,打著哈欠,全然沒有傷心或憤慨的意思。他的話可以看做是替安格大人說的,這位西班牙的談判官,此時比起之前還有氣惱,他脹紅的臉就像個氣球一樣,隨時都有爆炸的危險。


    鬣狗刻意抬高自己家鄉的地位,為此還挑逗西班牙人,觸到了戰敗國的痛處,這令波爾議員這位平常聽慣了阿諛奉承的國會議員頓時喜笑顏開,他想當然地以為沉船灣的眾海盜被大國的氣質所壓迫,早已拜倒在他的腳下,才能這般給麵子,至於他對麵的西班牙人,隻是海盜們請來活躍氣氛的小醜罷了。


    “哈哈!”他高興地手舞足蹈,小跳著來到安格的麵前,比了個嘲諷的手勢。“怎麽樣,失敗的家夥們,連海盜都明白成王敗寇的道理,沉船灣終歸大英帝國所有,哈哈!”


    安格瞪著波爾,感到莫名其妙,於是不停地眨眼睛。文森特毫不掩飾地大笑起來,一不留神竟然把椅子給晃倒了,他跌倒在地,卻仍抑製不住笑意,在地上滾來滾去。莫裏上尉則感到無比的羞愧,他用手捂住眼睛,在心中叫喊了十遍“這不是真的”,然後慢慢地睜開眼睛,期望自己隻是在溫暖的床上做了一個惡夢而已。


    “怎麽了,大家開心一點啊,莫裏上尉,笑一個嘛。”波爾舞動著雙手,絲毫沒有察覺到整個大廳都為他的愚蠢行徑驚得鴉雀無聲。


    “哦,我的天啊。你根本就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處境嗎,英國人?”安格緩緩地說道,語氣中充滿了憤怒與同情。他氣憤自己的國家竟然輸給了這種外強中幹的對手,卻又對這樣的對手感到萬分的同情,英國國會派出波爾議員這樣天真的人來到沉船灣,就像把一塊肥肉丟到了瘋狗堆中一樣殘忍無情。安格甚至猜想,也許英國人根本就不希望收編自由鄉這塊海域,就像曾經強勢的西班牙一樣,大英帝國更青睞用槍火和炮彈來宣揚自己的權威,派波爾議員過來談判,僅僅隻是做做樣子,給窩囊的政客製造一些政績罷了。


    他為波爾感到遺憾,立即踢了還在地上打轉的文森特一腳,後者這才扶起椅子,重新坐了上去,但仍在不住地竊笑。


    “波爾大人,海盜是在問你,能提供給他什麽,來換取這塊該死的海島!”莫裏上尉忍不住大聲咆哮道。


    “幹嘛那麽大聲,嚇死人了!”波爾不滿地抱怨道,然後清了清嗓子,十分正式地對鬣狗說道:“馬龍船長,以大英帝國的名義,我答應你將自由鄉並入我國版圖的請求。”


    說完,他得意地站直了身體,理了理自己衣角的褶皺,甚至哼起了小曲,隻等待歡唿聲響起。


    但整個大廳,卻沒像他想象中的那般沸騰起來,隻有海風穿過廳堂發出的唿唿聲在迴應著他,這令他感到很不自在。


    “怎麽了,太高興說不出話來,來嘛,誰吱個聲啊?”他開始感到有些緊張,察覺到自己也許誤會了什麽……


    “波爾大人……”鬣狗有些難以置信地感歎道。“您真不愧是大英帝國的國會議員啊。”


    “謝……謝謝。”波爾不安地迴應道。文森特中尉則發出了失心瘋般地狂笑,嚇得安格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波爾大人,你根本就沒有提供任何好處給他們,如果你早就打算這樣,那又何必走這一遭呢!”莫裏上尉著急地喊道,他真是服了這些久坐殿堂的官員了,難道波爾真的以為,大英帝國這叱吒風雲的威武雄姿是靠一張笨拙的嘴皮子討來的?難道海盜們僅僅聽到英國的名字,就會嚇得屁滾尿流,乖乖將自己掠奪了一輩子的財富拱手讓出?


    “我已經提供了無上的好處,你不懂就別插嘴!”波爾固執地說道。“馬龍先生,如你所見,擺在你麵前的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並入大英帝國,是你們這些——恕我失禮——是你們這些沒修養的暴戾之徒一輩子都難遇到的福分,你還在等什麽,趕緊點個頭,我也好迴去交差呀。”


    “千載難逢的機會擺在我的麵前……”鬣狗嘟囔道。“頭一次見人把狗屎塞到我鼻子底下還叫我聞個盡興呢,告訴我,波爾大人,難道在你眼中,自由鄉就跟你那令人惡心的假發一樣一文不值嗎?”


    “哈哈哈,我不行了,安格大人。”文森特笑得前仰後翻,差一點又從椅子上摔下來。


    “你看起來就像一個智障!”安格生氣地吼道。“能不能嚴肅一點,有點大國的風度!”


    “大國的風度,你是指那樣的?哈哈……”文森特指了指立在一旁的波爾,諷刺地說道。“抱歉,安格大人,如果你變成那個樣子,那我寧願跟著馬龍先生混呢,不過你的‘大國風度’也是個極好的笑話,我得給你鼓鼓掌!”


    “我沒有講笑話!”安格粗暴地吼道。


    “聰明的家夥,我喜歡!”鬣狗則對文森特讚許不已。


    “彼此彼此,馬龍大人,你的幽默著實令我開心。”文森特笑著點了點頭。


    “都給我閉嘴!”一聲憤怒地吼聲響徹整個大廳。波爾攥緊了拳頭,肚腩因為氣憤而不住地晃動著,剛才那聲怒吼正是他發出的。他從未感到如此憤怒,這種被愚弄、羞辱的感覺令他難堪,而羞辱他的家夥竟然是一個毫無廉恥的地痞無賴!他,大英帝國國會議員,為沉船灣提供了如此豐厚的條件,可馬龍·波迪爾這該死的罪犯卻完全不懂得感恩!他不僅侮辱了身為議員的自己,更玷汙了大英帝國的榮譽,這種無可救藥的罪犯,就該把他絞殺、開膛破肚、斬首示眾!


    果然,到頭來,波爾議員還是那麽自以為是,仍以為僅憑口水就能淹死無畏的海盜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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