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先生第二天一早就帶著幾個兵丁去不遠的山裏查驗死者屍體。發現寄養孩子的親戚舍不得花錢請和尚來做法事,村裏幾個老阿媽便聚在一起手搖轉經筒悲悲戚戚地念誦著經文。


    孩子被一床破舊的床單裹著放在院子裏陰冷簡陋的儲物間還未下葬。掀開床單就見孩子瘦弱的軀體,身上破舊的衣服已是血跡斑斑,幾處刀傷若隱若現,兩支滿是泥濘的小腳丫都光著。孩子頭歪向一邊,被砍斷的頸部斷口清晰可見。


    老先生問身邊的村民,怎麽不將孩子遺體清理幹淨。有個村民怯怯地迴答說,村裏人覺得孩子死像很慘,怕死後化作厲鬼纏上自己,都躲得遠遠的不敢來幫忙。


    老先生問:“村頭那些老阿媽誦經又是怎麽迴事?”


    那個村民迴答說:“也是怕孩子冤魂滯留在村裏,誦誦經文想為村裏消災祈福。”


    唐老先生怒氣衝衝的說道:“呸,荒唐,真是愚不可及。我還以為這幾個老婆子心腸好,為死去的孩子念經祈福,原來也都是些自私自利的家夥。”


    唐老先生讓人端來一盆溫熱的水,又打發幾個兵丁去找來一身幹淨的衣物,安排村民們在院子裏整齊的堆放一堆柴禾;之後他便用顫抖的雙手扶正孩子歪斜的頭部,退下孩子破舊的衣物,含著淚仔細查看了各處傷口,拿著抹布慢慢擦拭孩子可愛的臉龐,細心整理孩子散亂的頭發,用熱水給孩子渾身上下進行清潔。一旁的兵丁準備幫忙,讓老先生拒絕了。他讓人找來針線,把孩子全身上下各處傷口都縫得整整齊齊的。頸部傷口縫合後還裹上了一條白色的布條。這時幹淨的衣物也已經找來,老先生親自給孩子穿上一身幹淨的衣裳,換上了一雙厚實的靴子。這時再看孩子,就像是睡著了似的。


    老先生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走到院子裏的柴堆旁,見這一戶男女主人都穿著一身厚實的藏袍在一旁抹眼淚,便虎著臉說道:“別在那兒裝模作樣惡心人,把你們的長袍脫下來給我放到柴堆上。”


    倆人不知道老先生要幹嘛,又都不敢問,戰戰兢兢地脫下長袍放到柴堆上。老先生把兩件衣物整理了一下,然後把小孩平放到上麵,俯身親吻了孩子的額頭,輕柔地說道:“苦命的孩子,安息吧。我一定把案子查得明明白白,也一定幫你主持公道。”說完,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淚珠,接過身邊兵丁遞來的火把,親自點燃柴堆。


    唐老先生迴到通鼎寨已是中午,才坐下喝碗茶就見執法長老匆匆趕來稟報:“寨子裏外都派人細細查找過,見過的都說兇犯的母親四五天前就沒了人影。”


    “四五天前?也就是發生兇案之時可能就已經轉移了。還有什麽線索?”唐老先生放下茶碗問道。


    執法長老想了想迴道:“今天早上,據一個獵戶說,朝熱崗寨的方向,有處山穀裏昨天開始發現幾隻禿鷲在盤旋,或許會有一些情況,也說不定是有動物死掉了。目前派去查探的人還沒有迴來。”


    正說著,驛站門口聽到馬蹄的聲音,派去探查消息的人趕迴來了。隻見他吞吞吐吐地說道:“稟告大人,我按照長老的指示前去山穀裏查看,一到那兒就看見幾隻禿鷲正在啄食埋在樹下的屍體。死者身穿醬紫色的袈裟,雙手被繩子綁著,屍體隻剩下半截。挖開覆蓋的泥土發現繩子另一頭還連著一個和他一起遇難的和尚。從現場情況判斷遇難者應該就是熱崗寺前兩天失蹤的和尚。”


    唐老先生問:“查驗傷口了嗎?”


    “迴大人,查驗了,發現兩人都應該是被兇手帶至那一處人跡罕至的山穀裏殺掉的。從傷口來看,應該是同一個人用長劍刺死的,沒有多餘的傷痕。或許是埋屍體的時候坑挖得不夠深,才讓動物們發現了屍體。”探查消息的人迴道。


    唐老先生繼續問道:“長劍?你怎麽確定?”


    探查消息的人想了想迴複道:“都是一劍穿心透出後背,並且倆人前後傷口處大小都基本一致。”


    唐老先生和執法長老不約而同對視了一下道:“一劍穿心,看來又是高手所為。我去給遇害的孩子查驗過,就十分肯定殺害主持和兩個和尚的絕非這渾小子。如果他真有這般身手也不至於讓幾個兵丁就抓獲了。”一眾人都在點頭。


    唐老先生來迴踱了幾步說道:“繼續組織人員全力搜尋楊登倉刀吉的母親,一定要一戶一戶的查,包括山裏的獵戶都要去查問。”


    想了想又問:“寺廟裏去查過嗎?”見長老搖頭,便摸出些碎銀交給長老,繼續說道:“如果你去寺廟就幫我給今天被害的孩子點幾盞油燈,並安排寺廟裏的和尚為這可憐的孩子念念經。”


    “我之前聽說通鼎寺在搞資金借貸是不是?”唐老先生問道。


    “是的,寺廟利用他們良好的信譽幾乎不需要任何抵押,低價把款貸進來,然後高價放貸出去。據說這兩年資金借貸的生意越做越大,不僅僅和附近幾個山寨都有來往,還和蓉城不少客商有聯係。”長老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也把僅有的三百兩銀子借給通鼎寺了,每年都有不少紅利。”


    唐老先生摸摸胡須說道:“長老,老夫提醒你一句:今天最好把你的銀兩從寺廟帶迴來。”


    長老感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但不敢細問,領命退出,安排頭人手下進村入戶繼續仔細搜尋楊登倉刀吉的母親,自己則帶上倆人到寺廟去查看。


    通鼎寺廟就在寨子最北側山腳下,由於地處交通要道旁香火一直很旺,寺廟規模相對周邊的幾個寺廟都要大一些,大殿、偏殿都建得金碧輝煌。長老一行騎馬不一會兒就到了廟門口。今天天氣很好,廟門口有三五個乞丐悠哉悠哉聚在一起曬太陽,見有客來都起身圍過來伸手乞討。


    執法長老見這些好吃懶做的乞丐不耐煩地擺擺手讓他們走開,隨行的幾個壯漢怒目一瞪,幾個乞丐知趣的躲到一邊去了。


    剛進廟門,就見幾個和尚笑容滿麵地迎上來。寺廟裏進進出出的人不少,長老心想還是唐老先生考慮得周全呀,這地方是值得花些功夫查查。


    和尚們將執法長老一行帶至大殿後一處精致的樓房前,告訴他們這是主持日常起居的地方。隻見這樓房雕龍畫鳳甚是講究,房前有不少前來拜見主持的人,一個個畢恭畢敬手捧著哈達和碎銀等待主持給他們摸頂賜福。還有兩個剛剛趕到的人口中念念有詞雙手合十正在樓前磕頭祈福。


    進入樓房,便聞到一股檀香木特殊的幽香,隻見主持裹著一件厚實的紫紅大氅坐在三四尺高的坐床上,笑盈盈地伸出右手給低頭從身前走過的信眾摸頂。一盞茶的功夫前來拜見的人都心滿意足的走了,在坐床旁一張長桌上留下了一堆黃色的哈達和不少細碎的銀兩。


    曆任通鼎寺主持活佛幾乎都是由通鼎頭人家族的人擔任,這一任主持正是通鼎頭人的弟弟,一個膚色白皙高大肥胖慈眉善目的和尚。


    見門口站立著的長老一行,主持起身披著大氅走下坐床迎上來說道:“真是怠慢了各位,讓你們久等了,請各位到裏麵喝茶。”主持說完牽著長老的手往裏麵客房帶。威嚴的長老站在主持身旁整整矮了一頭。


    客廳裝飾十分華麗,所用器具也都十分講究。主持裹上大氅往坐墊上一坐,隻露出一張笑盈盈的臉。幾個和尚在一旁忙著給客人們添茶,擺放了一桌子的水果、麵餅、牛肉幹、奶餅子。


    長老喝過一碗酥油茶後對主持說道:“我們今天前來貴寺,想打聽一個人?就是前一陣裝扮成乞丐迴來的楊登倉人。”


    主持問道:“人不是已經被抓住了嗎?”


    長老說:“被抓住的是兒子,還有跟著他一起迴來的母親不見蹤影,不知這幾日寺裏可有人見過她?”


    主持安排一旁的一個和尚去把寺廟裏的和尚召集起來問問情況。然後問道:“大人找這阿媽準備做什麽?”


    “需要了解一些情況。”長老說完想起另外一件事情,邊掏出錢袋邊說道:“您看我這記性,差點忘了唐老先生托付的事情。唐老先生請主持為被害的孩子點幾盞油燈,並安排和尚們為這可憐的孩子念念經超度一下。”


    主持見長老準備掏錢,就從大氅中伸出一隻手壓住長老掏錢的手,親切地說道:“怎麽能讓大人你破費呢,這件事情我馬上安排。”


    “聽說土司大人扣留了洛桑主持,不知道案情弄清楚沒有?”主持好像很隨意的問道。


    “還沒有弄清楚情況,唐老先生此行就是為了弄清楚案情來的,想來應該快了。”長老迴複道。


    這時去詢問情況的和尚迴來說:“各位大人,問過寺廟裏所有的和尚,都說這幾日不曾見過那對母子。”


    “幾日不曾見過?這麽說,那對母子之前來過寺廟?”長老尋思了一下問道。


    那和尚沒有馬上迴答,而是看了看主持的臉,才迴複道:“是的之前來過幾迴。”


    “來寺廟幹什麽?”長老盯著那和尚問道。


    那和尚神色有點不自然,想了想說道:“有時是來討飯,有時是來燒香。”


    長老想起老先生的叮囑,便找借口說道:“尊貴的主持,等幾天我準備迴去。這次迴去得把家裏的房子重新弄一下。我兒子長大了,明年準備說個親家給他取個媳婦。如果方便,那點銀子我想今天順便帶迴去。”


    主持笑嗬嗬地說道:“怎麽會不方便,馬上讓人結算好,一會兒派人送到驛站去。”


    長老起身告辭,走到寺廟大殿前時見幾個披著灰色大氅的人風塵仆仆的從廟門口進來。一看他們走路帶風的樣子,長老覺得這些都是練過功夫的人。長老留意到大氅下露出的長袍顏色:帶頭的長者穿著紅色長袍,其餘幾個都是黑色長袍,從大氅下凸起的痕跡來看每個人都佩著刀劍。


    長老決定自己親自摸摸底,當這幾人走到一丈開外時,長老拔刀的同時便大喝一聲“看刀”,二話不說揮刀直撲紅袍長者而去。那紅袍客冷哼一聲不慌不忙腳步朝一旁挪移了幾寸,一側身便躲過了這毫無征兆的一擊,刀鋒幾乎貼著大氅滑落。長老見對方正如自己所料是個高手,刀鋒一轉便使出一招“橫掃千軍”直奔紅袍客而去。前一招劈砍還留了不少餘地,可這招用上了七成力道不可謂不快。紅袍客依舊麵不改色從容不迫的左右挪移,很靈巧的躲過了淩厲的攻勢。等招式變老,紅袍客一把帶鞘的劍突然從大氅裏閃現,直奔長老麵門而去。長老收住身形,匆忙向後躲閃。紅袍客卻並不跟進追擊,而是在原地抱劍而立。


    這時兩方隨行的人員才反應過來,都匆忙拔出刀劍做出相互防備的姿勢。長老見對方無意打鬥,便收刀迴鞘環視了一圈慢悠悠的說道:“閣下真是好身手。不知道如何稱唿?來此寺廟做什麽?”


    紅袍客雙手一抱拳迴道:“鄙人複姓上官,我們來自蓉城,跑江湖做一點小本生意混口飯吃,今天路過此地進來燒柱香就走。”


    長老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紅袍客,說道:“不知道是哪家商行也有這樣的高手。”


    紅袍客笑了笑說道:“承蒙大人看得起,如今這世道不太平呀,到處都有人打家劫舍,生意不好做呀。我們為了混口飯吃不得不從小就學幾招王八拳防身。”


    長老剛才被人一招就逼退了,不好意思繼續細問,於是告辭出了廟門。


    長老迴到驛站向唐老先生複命。老先生仔細聽過情況,閉上眼想了想,自言自語道:“看來老夫猜得不錯,這案子或許真跟通鼎寺廟有關係。從現在開始你得留意收集寺廟的相關信息;並且暗中派兩個咱們土司府的人遠遠盯著寺廟。一會兒再派人把寺廟門口的幾個乞丐帶迴來了解一下情況。”


    長老十分吃驚地問道:“老先生說,血案和寺廟有聯係?”


    “你想想,這件案子之前矛頭都是對著熱崗寺兩位主持的對吧?”見長老點頭,唐老先生繼續道:“這洞波寨大大小小的二十幾座寺廟主持中影響力最大的就數這通鼎主持和熱崗寺兩位主持。熱崗寺兩位主持出事了,誰會收益?還不是這通鼎寺主持。經此一事,熱崗寺很可能成為通鼎寺的第一座子寺,通鼎寺一旦得勢,通鼎頭人也會跟著繼續擴大勢力,那麽不出幾年,洞波寨內部一直以來的平衡就會被破壞掉,騷亂就會由此而起。你也知道,這些年雪域各處寺廟主持大都並不安於念經頌佛,很多都想依附於各種勢力不斷擴大自己的影響力和服務管理範圍,雪域各處為此爭鬥得十分厲害。洞波寨目前各處相安無事,主要還是因為曆任土司大人都對寺廟管控比較得當。”


    長老聽得心驚肉跳,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他知道如果通鼎寨這邊出任何狀況,自己作為執法長老沒有及時分析匯報並做出有效的應對,那麽失職之責可就不輕了,連忙躬身向老先生致謝道:“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感謝先生一語點醒夢中人。”


    唐老先生通過飛鴿傳書與土司和袞戈尼瑪交換了相關信息,並約定明天由老先生和執法長老將兇犯楊登倉刀吉押解迴洞波寨,由袞戈尼瑪組織力量暗中接應。


    太陽下山的時候執法長老神色凝重地迴到驛站,向唐老先生迴複道:“先生,剛才我按照您的吩咐把幾個乞丐找來好好詢問了一下,楊登倉刀吉母子的確到寺廟來過幾迴,每次來寺廟都會耽擱半天左右,隻是最近幾天卻不曾見過。聽說,那幾個剛才和我交過手的人也來過幾次,而且每次來主持都會親自將他們送出廟門。”


    唐老先生摸摸胡須說道:“這跟之前那幾人的說法有出入呀?看來我們得明天啟程迴去。”


    “迴去?迴洞波寨嗎?”長老問。


    “是的,還得帶上兇犯。走,咱們這就去看看兇犯,並通知頭人明天咱們要迴洞波寨。”唐老先生背著雙手邊說邊朝驛站外走去。


    走進地牢,唐老先生打發兵丁去請頭人,自己和長老徑直去見兇犯。隻見刀吉一見到唐老先生就連忙靠近柵欄急切地詢問什麽時間可以問斬。


    唐老先生站著端詳了一會兒微笑著搖搖頭。


    刀吉難過地說道:“老子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不知道你們在磨嘰什麽?”


    “好死不如賴活。真沒有見過像你這樣迫不及待想死的人。”唐老先生坐在一旁椅子上拍拍袍腳灰塵繼續說道:“是不是怕說漏了嘴?”


    刀吉故作輕鬆的笑笑說道:“我可沒有什麽秘密,能說的都告訴你了。”


    唐老先生盯著刀吉的臉長歎一聲緩緩說道:“你死之後,你母親斷沒有生機可尋。”


    刀吉頓了頓迴道:“怎麽會呢?大人怎麽這樣說?”


    “如果我猜得沒錯,此刻你母親就在教唆你行兇並假借你之手除掉熱崗寺廟兩位主持的同夥手裏。你想過沒有,如果你一死,他們也沒有理由讓你母親見到第二天的太陽。”見刀吉驚訝地張開嘴不說話,老先生繼續道:“那夥人挾持你母親要你露頭,假裝為了報二十年前的仇,實際上是另有所圖。他們是誰?到底想幹什麽?”


    刀吉癱坐在草墊上,低下頭閉上眼睛一句話也不肯說。


    “你知道嗎,那夥人不僅謀害了土登主持,也謀害了熱崗寺的兩個和尚。說出來或許你們母子還有一線生機。眼下,能救你們母子的就隻有洞波寨了。”唐老先生說完靜靜地等待答複。


    刀吉抬起頭喃喃自語似的問道:“洞波寨?”


    唐老先生點點頭說道:“是的。明天就帶你去洞波寨。”


    此時頭人已從樓梯上走下來,笑嗬嗬地向唐老先生和長老問好。看到刀吉耷拉著頭神色很是奇怪,就問道:“老先生問出什麽了沒有?”見老先生搖頭便惡狠狠地說道:“這賤人就他媽欠揍。我看不如早些拉出去斬了,也省得大家操心。”


    唐老先生背著手側身看了看頭人,意味深長的問道:“刀吉不死,頭人是不是有什麽不省心的事情?”


    頭人愣了一下,變臉似的馬上換張笑臉邊搖手邊解釋道:“唐老先生真會說笑,我有什麽不省心的嘛。還不是因為看到大人您為這麽一件小事操心,覺得心裏過意不去,再說,這等下人的命不值錢,不值得操心。”


    “人命關天的事情,居然在頭人你這裏就成了小事?那請問大人,在通鼎寨什麽是大事?”唐老先生拉下臉說道。


    “通鼎寨一個小地方哪有什麽大事呀。通鼎寨上下所有大小事情唯土司大人馬首是瞻。老夫我不會說話,還請先生明鑒。”說完抱拳鞠躬致禮。


    唐老先生哈哈一笑,說道:“通鼎頭人不必多禮,我今天來就是有一事相告,土司大人召我明天帶上兇犯一同迴去。”說完將一張便條遞給頭人。


    “看來大人是準備自己過問這事情。先生您明天什麽時間走?需要我派人護送麽?”通鼎頭人看過字條便問道。


    “又不是什麽大案,不需要派人護送,我和幾個護衛迴去就行。”唐老先生想了想迴頭對頭人說道:“你確保今天晚上不出事情就行。明天早上天亮就出發,免得天黑時到不了洞波寨。”說完就背著手走出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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