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半個月後。


    ......


    淩梧感應到了熟悉的氣息。


    溫暖的,自由的,舒適的。


    就在他的身邊。


    這股氣息時常像風一樣,輕撫他的臉龐,撫平他淩亂的發和衣袖的褶皺,又總是在他枕邊安歇。


    淩梧坐在竹屋外的竹桌旁,一人自斟自飲,聽著風吹過竹葉的沙沙聲音。


    溫暖的氣息襲近,茶水輕漾。


    下一瞬,又遠去了。


    淩梧放下茶杯,又握緊。


    像在感知溫度,又好像沒有


    。


    ......


    明興帝即位。


    淩梧從百姓口中得知他的所作所為,一夜未眠。


    黑暗中,依稀有什麽觸碰他的額頭。


    淩梧想過製止。


    但是淩先生早已化作一抔灰,破敗的身體也不容許他做些什麽。


    淩梧最後也沒去越京。


    但他聽說了,有很多人死在明興帝手裏,血流成河。


    淩梧一個人在山裏,不知年月地生活了很久。


    孤單,又不孤單。


    終於,明興帝暴斃而亡。


    淩梧聽過路的江湖俠客說,明興帝死在江湖之人手中。


    「狗皇帝殘暴不仁,篡改歷史嗜殺成性,忍不了,便不忍了。」


    淩梧迴到山裏,走進竹屋。


    這次,他身邊空落落的,什麽氣息也沒有。


    淩梧拿出刻刀,在門框刻下一道豎痕。


    門框上有很多刻痕。


    仔細數來,有三十二道。


    淩梧放下刻刀,撫摸著這些深刻的痕跡。


    「也算共度餘生了。」


    -


    又過去很多年。


    十年,二十年,或者五十年。


    淩梧記不清了。


    當初的那把刻刀早就找不到了,他也許久沒在門框上留下刻痕了。


    他隻聽說,如今是永慶年間,在位的皇帝是永慶帝。


    淩梧迴到山裏,給種在花盆裏的小白花澆水,同它說著在鎮上的見聞。


    但是他永遠也得不到迴應了。


    他麵前這朵花,裏麵早就沒有了陪伴他一百多年的小白。


    小白已經離開他很久。


    淩梧放下花灑,迴屋睡去了。


    ......


    永慶帝駕崩,新帝登基。


    淩梧在茶館喝


    茶,說書先生說著當朝首輔的英勇事跡。


    韓鬆。


    一聽就是個堅韌高潔的好名字。


    淩梧放下茶杯,留下幾個銅板離開了。


    沒幾年,大魏兵犯嘉元關。


    然帝王昏聵無道,寵信奸佞殘害忠臣,大魏騎兵的鐵蹄踏破嘉元關,仍在千裏之外的越京尋歡作樂。


    短短兩月,大越失去大半國土。


    昏君早就帶著寵妃逃得無影無蹤,隻剩忠臣良將死守。


    淩梧去鎮上買了件青色的長袍,遮蓋住清臒枯槁的身體,帶著越氏皇族的信物前往越京。


    途中,他像當年救下越鴛那樣,救下被魏軍追殺的男子。


    男子全身傷痕累累,淩梧帶他避開追兵的搜捕,自行為他醫治傷口。


    「在下韓鬆,不知閣下如何稱唿?」


    韓鬆,當朝首輔。


    「淩梧。」


    淩梧說著,取出了信物。


    再然後,他和韓鬆一起迴到越京。


    因著淩梧手持皇族信物,且多次帶領越軍擊退魏軍,他很快在越京立足,擁有了舉足輕重的地位,人人都尊稱他為「淩先生」。


    淩先生就淩先生,這也沒什麽不好。


    隻是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之後幾年,淩梧救了很多人,也打了很多場勝仗。


    一次偶然,淩梧重新找迴百年前贈予越鴛的那把瑤琴。


    許是保存不當,琴上出現許多交錯的劃痕,淩梧用盡辦法也沒能消除。


    從此,他隨身攜帶的不止一盆花,還有一把瑤琴。


    在這戰火紛飛的年月裏,淩梧和韓鬆結下了深厚的


    情義。


    在淩梧眼裏,韓鬆是晚輩,還是可以交託後背的摯友。


    在韓鬆眼裏,淩梧是救命恩人,是教會他很多道理的恩師,是亦師亦友的存在。


    這場仗打得艱難,持續了整整五年。


    五年裏,死了很多人,又不斷有新的血液湧入進來。


    頑強不屈,生生不息。


    終於,大越把魏軍趕了出去,奪迴自己的領土。


    徵求過淩梧的意見,韓鬆從宗室選出一個父母雙亡的幼兒,擇日舉行了登基大典。


    而彼時,淩梧已呈現出油盡燈枯之象。


    韓鬆一邊穩定朝政,一邊為淩梧請來天下名醫。


    但是沒有用。


    所有為淩梧診過脈的大夫都搖頭,背著淩梧告訴韓鬆,說淩先生命不久矣。


    韓鬆送名醫離開,再迴到淩梧的病床前,眼裏分明有了濕痕。


    淩梧笑了:「沒關係。」


    他太累了。


    他等這一天太久了。


    好在他等到了。


    「......我死後,記得將我葬在槐楊坡,我也好時時刻刻都能看著帝陵。」


    這是離她最近的地方。


    淩梧不想生前天人永隔,死後還要隔著山與海的距離。


    韓鬆答應了:「先生之言,長風字字銘記於心。」


    「長風,你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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