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華燦嘆口氣:「可惜了。」


    一時間,屋裏的空氣有些凝滯。


    誰都沒心情說話,隻有席樂安的囈語和粗重唿吸。


    果真如沈華燦所言,下午書院沒有上課。


    學生們憤而奔走,書院裏亂糟糟的,十分嘈雜。


    而整個過程中,包連雲一次都沒出現過。


    身為院長,卻在關鍵時刻不管不顧,這樣真的合理嗎?


    韓榆看向包連雲所住的小院,隱約明白了什麽。


    ......


    次日,考核如常舉行。


    考核結束,學生們各迴各家。


    大家在安慶書院一年的學習結束,可在某件事上的鬥爭從未結束。


    不知不覺間,一個消息傳遍大越每一寸土地。


    「八大世家之一的吳家嫡長子知法犯法,將一名舉人從三樓推下,令其墜樓身亡。」


    「歸根究底,是因為該舉人號召讀書人向上請願,妨礙了世家的利益。」


    「為了維


    護世家利益,繼續維持世家對科舉的半壟斷,吳家便派了嫡長子吳承宇殺人滅口,妄圖達到殺雞儆猴的效果。」


    他們的目的達到了嗎?


    沒有!


    不僅沒能達成目的,還徹底點燃了天下讀書人的怒火。


    這場火從方秦桑撞牆而亡時開始燃燒,到如今謝不凡墜樓而亡,已然越燒越旺。


    短短數日,各地掀起萬民請願狂潮。


    無數讀書人拿起他們的武器——筆桿子,創作出一篇又一篇含義深刻的詩作。


    與此同時,以蔡次輔為首的朝臣向永慶帝上書,懇請陛下盡快結束如今的不利局麵。


    星星之火,終成燎原之勢。


    第78章


    「韓解元,我家公子有請。」


    這天下午,韓榆從書齋出來,被一壯漢堵個正著。


    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對顧永超大打出手的那個護衛。


    韓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青天白日的,吳承宇找他作甚?


    韓榆不太想去,直接繞過護衛。


    護衛體型壯得跟小山似的,動作卻靈活,迅速往右一步,再次堵住韓榆的去路。


    他一雙兇獰的三白眼盯著韓榆:「韓解元,我家公子有請。」


    語氣強硬,行為更甚,就差拎著韓榆的衣領,強製性地押他去見吳承宇。


    韓榆頗為厭煩地揉了揉額角:「走吧。」


    他倒要看看,吳承宇這廝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護衛領著韓榆走進對麵的酒樓,在二樓最盡頭的雅間門口停下。


    輕叩兩下門板,語調恭敬:「公子,韓解元到了。」


    「進來吧。」


    護衛推開門:「韓解元,請。」


    韓榆目不斜視,越過他走進雅間。


    雅間內充斥著濃鬱醇厚的酒香,聞著味兒便可輕易判斷出這酒價格不菲。


    吳承宇著一身顏色鮮亮的橙紅錦袍,坐沒個坐像,斜斜靠在桌前,悠哉悠哉品著酒。


    不愧是八大世家排在第五的吳家嫡長子,放浪形骸,無所畏懼。


    縱使世人皆知謝不凡的暴斃與他有關,但隻要吳家願意出麵保他,連知府都不能將其捉拿歸案。


    直到謝不凡下葬後數日,吳承宇依舊逍遙法外,還有心情


    品酒賞樂。


    何其不公?


    何等諷刺!


    韓榆瞥了眼珠簾後彈著古箏的女子,旋即收迴視線,一副淡然漠不關心的神情。


    吳承宇意味不明笑了下,指了指對麵的圓凳:「韓解元,坐。」


    韓榆一撩袍角,緩緩落座:「吳公子讓人請我來此,究竟是有何要事?」


    「沒事就不能請韓解元喝酒了?」吳承宇親自給韓榆倒了杯酒,又給自己的酒杯斟滿,抬手示意,「韓解元,請。」


    韓榆不為所動,一個眼神都沒給那杯由吳承宇遞到麵前的酒。


    即便酒香十分勾人,令人情不自禁分泌唾液。


    吳承宇也不惱,嬉皮笑臉地說:「這酒可是從越京運來的,價值千金一兩,隻有宮裏頭的貴人才有機會喝到,韓解元確定不嚐一嚐?」


    韓榆掀起眼皮,又很快垂下,將一切的情緒藏在長而濃密的睫毛之下。


    在吳承宇一瞬不瞬的注視下,韓榆靜默良久,端起酒杯,淺酌一口。


    也就那樣。


    反正他隻喝過一口果酒,沒法做比較。


    少年人的麵孔依舊冷淡,漆黑的瞳孔裏映著吳承宇奸猾狡詐的臉。


    吳承宇歪了歪頭:「韓解元似乎心情不太好?」


    韓榆不鹹不淡道:「任誰被攔在半路,被迫做了不情願的事,心情都不會好。」


    韓榆拗氣般的口吻成功逗笑了吳承宇。


    吳承宇揮退奏樂的女子,虛虛給韓榆作了個揖,很是敷衍。


    「是吳某的不是,還請韓解元原諒則個。」不待韓


    榆有所反應,他就坐了迴去,「吳某也是對韓解元非常好奇,奈何總是見不到韓解元,無奈之下隻能用這種方式請你過來了。」


    韓榆麵色微緩,隻是仍舊默然不語。


    吳承宇傾身上前,好奇地問:「那日吳某見韓解元輕而易舉就推開了我的護衛,莫非韓解元習過武?」


    以韓家的情況,顯然沒那個條件。


    韓榆應對自如:「騎射課上練的。」


    對不住了,麻煩教諭您背個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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