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這就補,」我見不得他失落的樣子,總覺著心裏壓抑得難受,快速接口說,「孤讓閔言去把禮部負責婚書的官員逮過來。」


    虞殊麵露笑意,挑眉道,「聖上這是做什麽,為了殊而去威逼前朝官員,恐怕不好吧。」


    「那孤讓人去民間找技藝高超的繡娘來補?」我皺眉作苦思狀,「可萬一他們沒有禮部的人對這方麵那麽懂,該怎麽辦?」


    「聖上原來這麽著急想將殊明媒正娶迴去嗎?」


    我摸了摸鼻尖,眼神閃了閃,不大好意思地說,「畢竟,畢竟你已經是孤的人了……當初不知情,匆匆忙忙讓你做了小,現在知道了,自然要三書六禮、八抬大轎地從正寧門把你迎進宮來。」


    做太子的時候沒能讓他成了我的太子妃,實屬遺憾。如今登基了,怎麽說也得補上個大婚,讓他名正言順地做我的君後才是。


    「聖上可是忘了,」虞殊密而長的眼睫晃了晃,幽深的眼眸將我整個框了進去,「如今的殊,是個名叫阿於的平民男子,因在街上被聖上一眼相中,才入宮做了少禦的。」


    「那便再假死一次,」我沒過腦子脫口而出,「阿於在宮內香消玉損,你是孤派人找了很久才從外麵找迴來的虞氏遺孤,是孤從前的準太子妃。」


    聖旨在此,我覺得邏輯很自洽,應該沒人敢質疑。


    虞殊搖了搖頭,「如此說出去,聖上這是要逼兆王起兵謀反嗎?」


    「……」我啞口無言,倏地泄了氣。


    「可是當時,」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我又坐直了些,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漏洞,連忙道,「孤在冷宮問小單子你是誰的時候,他說的是你的本名。孤問他是不是那個被滅了門的虞家,他很確定地告訴孤是的。」


    「他從前都沒在禦前伺候過都知道這事,既然如此,那當初父皇把你帶入宮的時候,是不是宮內的人都知道你的身份?」


    如果早就暴露了,那便沒有再遮掩的必要了呀。


    「不是,」虞殊道,「單公公是太傅送進宮的,是早先太傅府上一位管家的孩子。管家死後,他自願入宮報答太傅的照顧之恩,在我身邊也呆過一陣,所以知道這些事情。」


    我沒想到小單子與太傅還有關係,頓時愣了愣。


    「那,那怎麽辦?」我聳拉著眉眼,「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孤豈不是沒辦法給你正名了?」


    「待兆王倒了,殊等著聖上來娶。」


    我有些詫異地看向他,和他那篤定的神色比起來,我心裏倒是在發虛。


    於是,我不大自信地低聲問他,「父皇都沒成功,還反被暗算了,孤能鬥得過皇叔嗎?」


    「先帝已經為聖上鋪了路,聖上盡管放心走便是。」


    我很想問他是什麽路,若是想要實現,接下來我該怎麽做。但他下一刻就轉過了頭,岔開了話題。


    數幅畫卷被他拿了出來,還有一小隻十分喜慶的正紅色福字滿繡錦袋。


    我將畫卷打開,每一幅裏麵畫的人物都是我,各式各樣的我。


    有在沙場迎敵的,有在宮道間穿行的,有宴席上舉杯痛飲的……這躍然紙上的一幕幕,皆飽含著那些年被虞殊偷偷藏起的情思。


    「你派人來邀約時,若是將這畫帶上個一兩幅,孤怕是早就覥著臉追在你後頭跑了。」我嘆道。


    虞殊擺出一副懊惱的樣子,垂著頭說了兩聲「失策」,而後忍不住笑出了聲。


    「聖上真這麽喜歡殊作的畫?」


    「喜歡,」我很真誠地誇讚他,「比宮裏的禦用畫師畫得還要得孤的心意。若非這裏頭的人物是孤自己,掛起來有恬不知恥自戀的嫌疑,孤真想在頌安殿內再辟一堵空牆出來,專門掛你的畫。」


    我深深感受到了命中注定的魅力。我喜歡賞畫,他恰好會畫,我將與他相關的畫掛了滿牆,而他這些年專注於將我的身影繪在紙上。


    這若算不得是天生一對,那還能是什麽?


    「來日方長,」他說,「聖上喜歡,殊就給聖上畫能掛起來的,放去頌安殿也好,放在禦書房也罷。睹畫思人,聖上能多念著殊一些便好。」


    我握起他的手就將它往心口上一放,這動作現在我已經做得很熟練了。


    「你自己聽,孤的心都被你填滿了。」


    「那便一直滿著,分毫都不要少。」


    他倒是貪心。


    但我就喜歡他這副在意的樣子。


    「這裏麵是什麽?」我拿起了那精緻的紅色小錦袋,輕輕捏了捏感受了一下,似乎沒裝什麽東西,很空,癟癟的,便好奇地問了一句。


    「頭髮。」


    「嗯?」將頭髮裝在這裏麵做什麽?


    我拉開了抽繩,兩側的白玉珠子晃了晃,在空氣中劃出了一道圓潤的弧線。


    裏麵是一團有些亂的髮絲,上麵還纏了一根紅線,繞了幾圈,打了個漂亮的結。


    看上去有點怪。


    「這是誰的頭髮?」我沒敢亂碰,隻從袋口往裏麵看了看,問道。


    「聖上與殊的。」


    見我一臉迷茫,虞殊知道我大抵是又忘了,便無奈地解釋道,「那日聖上夜半突然來訪,怎麽也不願走,占了殊半張床,翌日起來時青絲纏在了一塊,為了解開發絲還扒了殊的衣裳。聖上不記得了?」


    他這麽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孤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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