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函叫來了山莊裏的私人醫生,醫生告知他,祝鳶是胃炎發作,加上在水中受到壓力,才會突然陷入昏迷。


    輸上液後,醫生又留下幾盒藥,便走出房間。


    池景行的臉一半隱藏在了黑暗之中,晦澀不清的神情下,是愈加強勢的侵略感。


    直到床上的女人開始嗚咽地哭出聲音來。


    她緊皺眉頭,不斷喃喃低語。


    「我沒有錯。」


    「我不會跪下的。」


    「我要離開這裏……」


    再後來,她開始嚎啕大哭。


    湧動而下的淚水浸濕了蠶絲枕頭,暈染出一大片淚痕。


    她的手抓緊了床單,死死地攥住,整個人緊繃成一條直線。


    「媽媽,我錯了……」


    「我不該愛上他的……我錯了。」


    她終究還是認錯了。


    可愛一個人,不是她的錯。


    池景行凝視著她,眉心微動,眼中的黑暗逐漸褪去,透澈的波光不受控製地湧出來。


    他覺得自己的心髒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


    冷風吹過他的衣角,髮絲的水漬已經幹了,月光盈盈照射進來,打在祝鳶蒼白的臉上。


    她依然在哭,好像喘不過氣來一般。


    池景行覺得,他若是不叫醒她,她就會永遠被黑暗中的夢魘吞噬進去,再也無法清醒。


    他眉頭緊鎖,欺身向前,抓住祝鳶單薄的肩膀。


    「祝鳶!」


    她驀地驚醒過來,在看向他的一瞬間,滿眼是淚地抱住了他。


    「池景行,」他聽見她說,「救救我。」


    輕微顫抖著的五個字劃過他的心尖,像是纖細的手指劃過琴弦,盪起一陣陣餘音。


    不知過了多久,祝鳶緊緊抓住他的雙手才一點一點慢慢鬆開。


    她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失態,看向他的眼神不再迷離。


    她擦幹自己的眼淚,輕聲說了句,「池少,對不起。」


    池景行麵無表情地盯著她,「祝小姐幫我贏了比賽,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祝鳶沒有說話。


    他的語氣平添了幾分怒意。


    「祝鳶,我不缺那一台車。」


    祝鳶也凝視著他。


    「但我知道,池少和我一樣,不喜歡輸,對不對?」


    和以往她在他麵前嬌笑調情的模樣不同,此刻的她麵容清冷無溫,慘白的臉漸漸有了些血色,卻依然一副隨時都要破碎的樣子。


    看得池景行有些心煩意亂。


    他站起身來,不再看她。


    「再睡會吧,晚宴不用參加了,會有人送飯菜進來。」


    說罷,他長腿一邁,走出了房間。


    祝鳶看著他消失的方向,沉沉地鬆了口氣,閉上眼睛。


    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了,自從入獄之後,她總是容易驚醒,一點點小小的動靜都讓她夜不能寐,獨自坐在床邊等待天亮。


    祝鳶覺得自己應該謝謝這場遊戲,能讓她沉沉地入睡。


    哪怕夢裏,依舊噩夢纏綿。


    -


    池景行一身清冷地出現在會場,方才的戾氣已然消失不見。


    祝鳶暈倒在溫泉池的一瞬,所有人都親眼見到池景行在頃刻間變得冷漠狠厲的臉,他抱著祝鳶走出溫泉池,經過溫函身邊時,冷如薄刃的目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溫函全身都打了個寒顫。


    這幾個小時裏他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卻又不得不拿出主人翁的態度來招待其他幾個公子哥,好不容易到了晚宴會場,才找了個時間把程牧拉到一旁。


    「牧哥,你說池少是不是真生氣了?」


    程牧性情隨和,溫函一向愛和他開玩笑,很少叫他牧哥。


    隻是他現在真的有些慌了。


    他們這幾個海市名流圈的公子哥,雖然關係好,也經常聚在一起玩,但他們自己心裏清楚,除了程牧能真的和池景行稱兄道弟外,他們其實都是沒資格的。


    不過是池景行為人一向散漫不愛計較,大家一起玩著玩著,也就漸漸沒那麽注意分寸。


    再加上今天是溫函的生日,所以他想了幾個有趣的點子。


    男人嘛,哪有不愛縱情聲色的,他也是想趁機拉近和池景行的關係。


    沒想到玩脫了。


    但是溫函也委屈。


    不是池少自己說的「沒什麽不一樣」的嘛。


    咋還急眼了。


    程牧看了溫函一眼,沒說話。


    其實他也不知道。


    他能感覺到池景行對祝鳶有興趣,但這份興趣到底到什麽程度,不好說。


    祝鳶和蘇梨是有幾分神似,池景行可以因為喜歡蘇梨而對祝鳶產生興趣,也可以因為蘇梨對他的背叛而對祝鳶心生厭惡。


    不過一念之間罷了。


    就在這時,池景行迴到了宴會廳。


    方才還言笑晏晏的眾人瞬間噤了聲,給他讓出了位置,找了些話題和他搭話。


    他的目光懶懶地環視了一圈,落在了不遠處的溫函的方向。


    溫函連忙走過去。


    「池少……祝小姐好一些了沒?」


    池景行雙手交叉,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這麽久了,這是溫函第一次直麵意識到來自池景行的壓迫感。


    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池景行麵無表情地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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