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看著她花做一團的臉冷冷道,「醜死了,出去化好妝再進來。」


    女人咬了咬唇,看了看一旁還穩穩沉在水底的女人,輕輕地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水池。


    溫函看了一眼計時器,飛快地掃了掃池景行的神色。


    「池少,兩分半了。」


    池景行眸光微擰,蹙眉更深。


    倒是一旁的程牧看不下去了,對著水裏的人開口,「喂,祝小姐,你贏了,可以出來了。」


    水麵平靜,隻有淺淺的一層漣漪。


    「祝小姐,你可以出來了。」


    溫函也皺著眉頭說了句。


    可是祝鳶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在水底蜷縮的人就像是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一般。


    池景行忽的在水中站起來,臉色有些難看地向祝鳶走去,整個人沉入水底。


    祝鳶的臉白得可怕,雙唇和眼睛都緊緊地抿緊閉合,手掌抓住最底下的排水管道,黑髮如海藻般散開,就像中世紀抽象畫中的女人一般。


    池景行蹙眉抓住祝鳶的手,誰知她的力氣讓他一怔,反應過來之後,他加大了力氣重重一扯!


    祝鳶像是終於從混沌中清醒過來,瞬間瞪大眼睛,引入眼簾的便t是池景行一張慍怒的臉。


    她的心在一瞬間跌落穀底。


    她是不是做錯什麽了?


    她是不是惹怒池景行了?


    她就這麽呆呆地看著他,池景行站起身來,將她狠狠往上一扯——


    祝鳶被帶出水裏,一瞬的錯愕之後,她整個人不可遏製地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池景行仍然抓著她的手,莫名的怒意讓他氣得有些發抖,隻是掌心裏瘦弱的手腕抖動得比他更甚,似乎在痙攣一般。


    池景行垂眸看去。


    祝鳶的頭髮緊緊地貼在頭皮上,臉色慘白,整個人仿若透明得隨時都要消散。


    她輕聲低喃,「池少,我贏了嗎?」


    周圍傳來一陣嗤笑聲。


    這個祝小姐,真是要錢不要命啊。


    溫函走上前來,對著祝鳶搖晃了一下計時器。


    「三分十五秒,祝小姐,你打破了我們這場遊戲的紀錄啊,真是了不起,我輸得心服口服。」


    祝鳶鬆了一口氣。


    「真好,池少,我們贏了。」


    她慘澹地對著池景行笑了笑,卻沒注意到他眼底的怒意。


    或許不是她沒注意,而是她已經注意不到了。


    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祝鳶的腹部一陣劇烈的絞痛,隨後便瞬間失去力氣和神智,軟軟地暈倒在了池景行的懷裏。


    池景行臉色一變,托住她。


    「祝鳶!」


    -


    祝鳶覺得自己的身子正在沉沉地往下墜,卻沒有什麽失重感,隻是周圍一片黑暗。


    忽然,一道疾言厲色的聲音迴蕩在無邊的黑暗裏。


    她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憤怒的、兇狠的、沒有什麽感情的一聲「祝鳶」。


    那聲音很熟悉,她害怕那道聲音,卻也需要那道聲音。


    她覺得很累,累得睜不開眼皮。


    就在這急急的下墜過程中,她看見了自己的過去。


    那是比黑暗更黑暗的監獄裏,她因為女獄霸對她的不滿,整整兩年,幾乎沒有睡上一個完整的覺。


    她們總是在她熟睡的時候抓起她的頭髮將她弄醒,然後把她趕到廁所裏,淩晨三四點,要求她洗廁所。


    她剛洗完,她們就再次將排泄物弄得到處都是,然後又責備她沒有弄幹淨。


    她們會一遍遍地折磨她,要她跪地求饒。


    祝鳶不肯跪,她並不覺得自己有多高尚,但那個時候,她寧願被打、被羞辱,都不肯下跪。


    於是她們要她睡在廁所裏。


    祝鳶至今都記得那些汙穢的液體,夜裏爬行的老鼠和蛆蟲,全是惡臭味道的空氣,通通席捲著她的感官,讓她睜著眼睛等天亮。


    她知道沒有人能來救她。


    祝鳶絕望地哭出聲音,想要在急速下墜的過程中抓住些什麽,那些陰暗的歲月裏,她死活都不肯求饒,可到了這一刻,她再也支撐不住了。


    她哭著求饒,求命運放過她。


    她一生善良,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她沒有什麽野心和貪慾,隻想平安順遂地度過自己的人生。


    可不可以放過她,可不可以救救她?


    降落的速度越來越快,祝鳶渾身掙紮,嗚咽地哭喊著想要求饒,卻看不見任何一絲光亮。


    「祝鳶!」


    又是一道這樣的聲音!


    祝鳶猛地睜開眼睛!


    池景行的臉就在她視線的正上方,向來冷漠淡然的麵龐緊蹙著眉頭,神色沉沉地看著她,唿吸急促。


    祝鳶滿頭的汗、滿臉的淚水,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淚眼朦朧地看著麵前的人。


    她一秒也沒有猶豫,好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伸出手來抱住眼前的人,緊緊抓住他的衣襟。


    「池景行……」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她顫抖著說,「池景行,救救我。」


    第25章:認錯


    在祝鳶昏迷的這幾個小時裏,池景行一直沉默地站在窗邊。


    骨節分明的手指把玩著金色浮雕打火機,鋒利逼人的眼眸宛如一柄利劍,眼神陰暗,黝黑的眸中透露出的冷冽幾乎要凝成實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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