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鐵箭卻射中了路上躲閃不及的行人。


    三五個紛紛流血到地。


    梅花糜又憋不住開始繼續罵了,“臥槽他奶奶的!王家究竟是不是人,背這麽多條人命他夜裏也不怕鬼上門!”


    雁羽眼看鐵箭又要射中之前被打的男孩,飛身過去,來不及避,鐵箭紮在了他的肩上!


    男孩驚得淚眼汪汪,嘴裏尖叫著,“啊啊啊啊啊啊!”


    雁羽提起他,把他扔進巷道裏,“趕緊走!”


    梅花糜替他打落一片箭,“你有沒有事!”


    雁羽剛想張口,隻感覺眼睛越來越沉,整個人越發站不住,“毒…”


    話音未落,人已經軟軟地倒了下去。


    梅花糜抱起他,往旁邊一滾,滾進了巷道裏。


    “我他娘的真是欠你們的了!”


    他梅花塢塢主,何時這般狼狽過!


    身後追兵瘋狂地趕,鐵箭跟沒玩沒了的一般,不要錢地猛射。


    刀劍無眼,是一點也不在意是否會傷到旁人。


    梅花糜自己是能逃的,但是背著雁羽,他的體力消耗極快。


    逃了半刻鍾後,終究是沒躲過一支從側麵來的鐵箭。


    連帶著雁羽,兩個人齊齊從屋頂摔了下去。


    “捆好!多捆幾圈,帶去給大人!”


    官兵蜂擁而上,將兩人捆成了粽子帶走。


    火勢越來越大,救火的人密密麻麻。


    正在飛快地謄抄著賬冊的蘇閻停了筆,飛快地出去看了看。


    一看,便立馬進了屋,急聲道,“來不及了,現在必須出城!”


    葉盼汣趕緊放下筆,將賬冊合上,飛快地扔進箱子中。


    蘇閻找了個一模一樣的箱子,兩個箱子上的鎖都是一樣的。


    “我們分開走,你走南門,我走北門,去京城的路上碰麵。”葉盼汣臉上滿是急色。


    蘇閻搖了搖頭,“出不去的,王宜春現在連一隻蒼蠅都不會讓飛出揚州。”


    王宜春這人,缺點巨多,但有個很大的優點,他怕他爹,更怕王家的根被拽出來。


    所以他一定會無比狠厲,為了保住王家,一切手段都會使出來。


    葉盼汣凝眉,看著揚州地圖,“那我們走水路,揚州的船多,從這裏走,有一片蘆花蕩。”


    蘇閻點了點地圖,搖頭,“現在越是隱秘的小路,危險性越大,走水路能行,但要大大方方地走。”


    葉盼汣看向他,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找黎大人!”


    蘇閻點點頭,聰明。


    他雖極力不想讓黎司鳴暴露,但如今這箱賬冊最為重要。


    蘇閻走向旁邊屋子,衡桐正在習武。


    這次再見到大人身手後,她覺得自己還是鬆懈了些。


    差大人太多。


    “衡桐,你帶著蔣樂月先在揚州城中,安全為上,待王家滅了,你再帶她來京城。”蘇閻交代著。


    衡桐握拳行禮,“是。”


    葉盼汣拍拍她的肩,“衡桐,保重。”


    衡桐很是不舍地抱了抱她,“姑娘保重。”


    她知道兩人此去兇多吉少,她這邊還有蔣樂月,不跟著上去,才是更安全的做法。


    明明應是寂靜的黑夜,整個揚州城卻燈火通明,處處都是嘈雜的人聲。


    人人心生惶恐。


    蘇閻趕著馬車,車裏是那兩個箱子。


    他不知道雁羽那邊現在如何,但此刻顧不上,費了這麽多功夫,都是為了能讓這箱子能大白於天下。


    蔣樂安此刻應該已經死了,他還沒到必死的時候,這火必是王宜春讓燒起來的。


    而王宜春如今還沒找到他,那麽便是蔣樂安那裏暴露了。


    他在腦中快速想著當下的局勢,並不斷計劃著怎樣將箱子運到京城。


    葉盼汣坐在馬車裏,微微挑起車簾,看著揚州城的兵荒馬亂。


    無盡的哭聲參雜在官兵粗暴的聲音中傳來。


    她歎了口氣,摁了摁太陽穴,逼著自己去想將箱子運走會遇到的問題。


    黎府離碼頭很近,就在海樂齋的斜對麵。


    葉盼汣一看便知,住在這裏就是為了看著碼頭和蔣樂安。


    明明才二月下旬,今夜揚州城的風卻格外燎熱。


    越是靠近碼頭,人煙越少,離那大火也越遠。


    黎府轉眼到了。


    蘇閻上前扣響了銅環。


    門很快被打開了,小廝看著他,又看了一眼馬車,立馬上前把大門全部打開,“大人快進。”


    蘇閻迴身,趕著馬車往裏走。


    小廝早已將門檻拆掉。


    馬車輪子嘎吱作響,一進入府中,緊張的小廝又趕緊將門關上。


    這麽一個混亂的夜裏,什麽都可能發生。


    黎司鳴年已四十,雖是那年科舉的榜眼,但因不喜諂媚他人,拒絕了王家的橄欖枝,而被貶謫出京。


    整整做了十年的縣令,將一方縣城整治得欣欣向榮,卻升遷無望。


    還是蘇閻惜才,從中周旋,將他一路升遷到了此地。


    今晚的火一起,他就在屋裏來迴亂轉。


    肯定是出事了!


    他便連忙命小廝,今夜若有人來,不必通報,一律放行。


    一聽到車輪響,他趕緊衝了出來。


    一看到蘇閻,便激動地要跪,“屬下拜見大人!”


    蘇閻趕緊扶起他,“緊要關頭,不講虛禮,黎大人,我要你協助我,派三隻小船,我要立馬走水路離開揚州。”


    黎司鳴看了一眼馬車,快速說道,“今夜正好有三隻船發出,一隻去泉州,一隻去益州,一隻去冀州,其中泉州離京最近。”


    蘇閻搖了搖頭,“不可,我去最遠的冀州,半路上岸離開。”


    若是王宜春一直未找到他,必定會嚴加查碼頭,碼頭人多口雜,暴露的可能很大。


    他必須選王宜春最不容易猜到的。


    他是急著迴京,但也得有命迴去。


    葉盼汣聽著談話聲,凝神思索著。


    黎司鳴點點頭,“大人說得是。”


    蘇閻看向他,“連夜將家人從這撤走,我走後,你也走,等到王宜春人頭落地,再出來。”


    “好,我聽大人的。”


    他又拿出一本書冊,“大人,這是這些年我暗中搜集的。”


    蘇閻接過看了起來,黎司鳴身處這個位置,想要做什麽必須格外小心謹慎,必然動作隻能很小。


    所以這書冊大多是他的所聽所見,能從旁輔證蔣樂安的賬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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