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血氣方剛,過於衝動缺乏思考,這很正常,老夫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好好把握住,切莫後悔。”


    董正武說完便端著茶喝了起來,茶水順著喉嚨發出咕咕的聲音,如是三杯,富元才從糾結到平淡,紀巡也從平淡到糾結,兩個人就像兩個截然不同的人生,一個從生到死,一個由死入生。


    富元才鬆了口氣道:“我富元才,這輩子都被人救著,小時候被義父救出火海,七歲被二伯從馬蹄下救出,二十歲,以為自己可以獨當一麵,卻不想遭到追殺,被風行衛的乳虎救下,到了帝都,又被魏無忌所救,入了晉南王府宏悅為了我死了,青樓吃飯,紀月玲和齊王又因為救我而中毒,我曾在那天夜裏發過誓,我這一生,再也不要別人救我,紀月玲已經救過我一次,現在也該輪到我還她這份命。”


    說著話,一轉頭卻發現紀巡居然急哭了,眼淚兒在眼眶中打著轉,富元才笑道:“紀巡,你哭的樣子可比你笑的時候漂亮多了。”


    “呸,滾開。”紀巡轉過頭,悄悄用手擦拭什麽。


    “恭喜你,通過了我的測試。”董正武輕笑著放下茶杯道:“師父雖讓我救你,若是你品行不行,老夫也會按照師父的意願救你,但是能不能活,就看你的造化,因為老夫曾立下誓言從不救無情無義之人,現在你過了我的測試,我必當竭盡全力完成師父的遺囑。”


    “測試?”


    “不錯,人生在世,法侶財地,這四樣其實到哪都是通用的,就像和尚需要香火錢,大夫需要看診費,這世道能視錢財如糞土的,不是有錢人就是最低賤的奴隸,一個什麽都有了,一個什麽都沒有,這便是財的力量,你是魯國晉南王,這點不需要考慮。”


    “法並非神話中的法,老夫認為乃是人法,道法,一個人若是缺了道德之法門,因果之本根,這人還算是人嗎?哄抬物價、製造混亂、反對統一,這些人都失了良善,人若失了良善在老夫看來便已經不算人了,若不是人,老夫救他又能如何?你能為恩人獻身,在老夫眼中是個良善人。”


    “侶,暫且不談,其實跟財是一樣的,在這個世道財很多時候都代表著侶,而侶便是另一種層次的勢力和靠山。”


    “地在老夫這便是實力,萬丈高樓平地起,靠的便是實力,你爭也好搶也罷,是你的便都是你的地,武功是,財產是,背後的靠山同樣是,能以六品擋住我大哥四品的一擊,足以證明你的實力,畢竟沒有阻擋四品的力量根本就無法觸及紫花,老夫分身乏術,同樣無法幫忙,你實力不夠采不到紫花,在與不在又有何區別?”


    紀巡忍不住插嘴道:“神醫,你怎麽知道我們會來這裏?”


    董正武道:“就算你們不願意來,也一定會有人逼你們來,從恩師將紫花交付給我,這件事便早已注定。”


    富元才沉思片刻道:“神醫,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出發了。”


    說著便要起來,卻被董正武擋住,董正武問道:“兩人中了何毒?”


    “斷九天和血毒。”


    紀巡心直口快的迅速說了出來,富元才想了想掏出瓷瓶放在桌上,而後說道:“這裏或許是血毒的解藥。”


    “你怎麽會有?”


    富元才微微一愣而後笑道:“路上朋友給的。”


    董正武拿起瓷瓶打開聞了聞點頭說道:“確實是血毒的解藥,斷九天老夫能解,唯獨這血毒因藥而變,這世間有多少種毒物,血毒便有多少種毒性,未見病人,老夫也沒任何把握,因為老夫本想救一個丟一個,卻不想你居然拿到了血毒的解藥,依老夫看,紀小姐中的必是蛇類毒性的血毒,臉色泛白,唿吸無力,渾身還有毒黑色,嘴唇有些紫黑。”


    “神醫,您說的跟親眼看過一樣,小妹確實如此。”


    董正武點點頭,起身從藥櫃中取藥丸,一邊取一邊說道:“天網的斷九天是奇毒,奇的是它是由四十九種毒藥混合而成,其中陰陽各占一半,而這四十八種毒藥混合在一處本就無毒,唯獨最後一種添加的補藥,將所有毒藥互融的藥力完全化開,融為一體,將原本藥材中的毒性增強了一倍,這才是斷九天被稱為奇毒的原因,但是在這個世界上,既然已經知道了一成不變的東西,那就自有破解之法,隻要解開了這道補藥,斷九天便成了增強功力的大補之物,無毒反而有益處,諾,這就是斷九天的解藥。”


    董正武將一瓶裝著液體的瓷瓶交給紀巡,紀巡問道:“這裏麵裝的是什麽?”


    “異獸混元雕的尿液。”


    “什麽,這是鳥尿?這…能解毒嗎?”


    “有時候解毒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複雜,隻要找對方法便可,混元雕以金銀為食,尿液中也蘊含鐵石之物,是破解木屬毒藥的最好物品,我說過一成不變的東西是最好破解的,而那些變化多端的卻是最難解開的,同屬奇毒之列,斷九天和血毒的差距,就是天網和血隱宗的差距,一個是附屬,一個主宗。”


    董正武對紀巡說道:“晉南王要留下,你可以帶著解藥離開了,十天後,再來這裏接他。”


    紀巡有些擔憂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富元才,富元才點點頭讓他自行離去,紀巡猶豫了片刻,而後一咬牙說道:“放心,大舅子,我救了妹妹立刻前來接你,保重。”


    紀巡拿上血毒和斷九天的解藥,衣服也不拿,就赤裸著身子,打開房門衝了出去。


    “這急性子。”


    富元才輕笑道:“紀家人還都是一脈相承,火急火燎的,不靠譜。”


    董正武去門外取了個藥碗,碗裏裝著滾燙的藥水放在桌上道:“這是第二碗,在子時前你喝下第三碗我們就可以出發去尋找紫花,這份藥不僅能治療傷勢更能提高功力,你速速喝下去,爭取在子時前晉升五品,這樣我們的把握也就大些。”


    “哦。”


    富元才端起藥喝了起來,頓時一股燥熱遊走在全身,如同烈火炙烤著身體,酷熱難當。


    “運轉氣脈,化開藥力。”


    富元才立刻運轉氣脈,將藥力化開,頓時更加霸道的火勁遊走全身,身上的衣物居然無端端的燃燒起來。


    董正武看著全身通紅的富元才突然說道:“其實我給不給解藥,齊王都不會死。”


    “為什麽……”


    富元才揮汗如雨,艱難的問道。


    “因為除了我之外,還有一位神醫被禁錮在京城,就算沒有我,齊王也會活的好好的,就是紀府小姐的生死有些困難。”


    “他是誰?”


    “羅百草。”


    “百草藥仙羅百草。”


    “不錯。”


    “他為何會在帝都。”


    “因為他找我報仇,被我用毒術擊敗。”


    “毒…術……”


    富元才此時已被烈火烤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董正武輕笑著,在富元才的眼神中露出一抹與董正文一模一樣的笑容。


    “其實有些事情我並沒有騙你們,比如董正武確實在江湖中闖出了名號,再比如董正武的師父確實是獄縹緲,而董正文也確實中了蠱毒,可是我忘記跟你們說一點,董正文的毒是我給的。”


    “你……”


    “你是不是想問老夫為什麽這麽做?”


    富元才普通一聲倒在床上,氣急攻心下,身上的火焰越發的濃鬱。


    董正武湊到了富元才的麵前道:“江湖中有種神功叫大自在轉移法,說是大自在其實一點都不自在,可這門功夫確實詭異無比,可以將患者所受的一切傷害轉移給別人,毒傷、內傷甚至是經脈殘疾都可以,唯一的缺點便是需要同根同源同血脈的人,這世道父母早亡,老夫隻有一個大哥,老夫又不幸中了蠱毒,你說我該怎麽辦?”


    “你……”


    “原本獄縹緲是不用死的,可惜他發現了我的秘密,他辛苦推演的心毒解藥中又幾種藥性相合可以達到增長壽命百毒不侵的效果,唯獨缺少的是一個中了心毒的人丹。”


    “人…丹……”


    “就是將人放在爐火中煉製成丹藥,謂之人丹。”


    “那兩瓶解藥?”


    “當然是解藥,解脫升天的藥,死的更快點。”


    “騙子,騙子!”


    富元才狀若瘋狂怒吼一聲,怒氣攻心加上渾身的藥力,如同將自己置身與火爐中,氣到了極處,心竅中一道血箭從胸口逼出,激射向董正武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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