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的生物很多,有得活在土裏,有得活在水裏,活在土裏的,不一定比活在水裏的差,而活在水裏的也不一定比活在土裏的強,隻要活著,都是挺好的事。


    龐大、巨大、強大。


    長長的脖子上頂著一顆巨大的烏龜腦袋,腦袋兩側有著長長的兩隻角,角上沾著土,泛起一股令人作嘔的土腥味。


    這股味道令富元才想起了貧民窟下水溝中漂浮的剩菜剩飯,同樣的腥臭無比,同樣的令人作嘔。


    一顆腦袋就是一顆樹,想想餘下的身體,富元才這才明白殺神軍的人為何要用無這種可怕的東西鎮壓,也明白為什麽二十年過去了,這頭巨獸還依舊活著,這玩意就算過個千百年,誰知道誰送誰。


    巨龜努力的想要爬出來,轟隆隆的土塊飛濺的四處都是。


    “刷拉拉……”


    兩根一人粗的鐵鏈死死的拽在脖子兩側,閉合的傷口裂開,濃稠腥臭的血液從傷口處流了下來,瞬間灌滿了池塘,此刻的巨龜,就像是一尊遊蕩在血海中的怪物,叫聲淒厲,麵目猙獰,碩大的眼珠子裏透露著實質般的兇光。


    富元才看著被束縛住的巨龜,稍稍的鬆了口氣,正要把暗器收起來,卻被宏阻止。


    “這裏有敵人。”


    “敵人?”


    “不錯,若是殺神軍鎮壓了巨龜,那麽晉南王府一定不是絕地,而是殺神軍的樂園,若不是殺神軍鎮壓巨龜,那麽一百位殺神一個都沒有逃出來,殺他們的是誰?鎖住巨龜的又是誰?”


    “現在我隻想知道這頭巨龜怎麽出現在晉南王府的,如此巨大的烏龜,被說是都城,就是三十裏外,都會被人察覺吧。”


    “三百年前,十三世魯王繼位,敵國曾借魯國屬國之手,謹獻給當時魯王一頭南海奇龜,傳聞此龜巨大無比,坐臥如同一座山嶽,現在看來這個傳說是真的。”


    “作為屬國,勾結敵國好大的膽子。”


    “所以三百年後再無屬國。”


    “夠狠。”


    “巨龜入京便失去了控製,大鬧京都,偌大的京都無人可擋,就連宗師也不是一合之敵,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時,魯王身邊的一名侍衛挺身而出,用自身做餌,全身覆滿毒藥,跳入巨龜之口,巨龜嚎唿一日倒地,七竅流血而死,欽天鑒的人從巨龜的肚子中掏出三顆巨龜蛋,當夜便運往皇宮,卻在半途遭惡人襲擊,三顆巨龜蛋當場碎掉兩顆,唯剩下最後一顆抵達。”


    “所以說,這頭巨龜便是那顆蛋?”


    宏悅瞥了眼富元才繼續說道:“那名侍衛因為拯救了京城,又因為巨龜出自南海,為了銘記侍衛的功績,特封為晉南王,而這晉南王府便是魯王圈養巨龜之地。”


    富元才麵帶譏諷的說道:“名頭雖好,卻不想是個花杆子爛槍頭,掛羊頭賣狗肉的貨色。”


    宏悅不理富元才接著說道:“每一代的晉南王都為當代魯王做一些密事,每一代晉南王都是當代魯王的絕對心腹,一代代晉南王死去,唯獨這巨龜依舊在,直到二十年前,一道天火降落,晉南王府成了廢墟,上代魯王擔心巨龜逃出囚籠,便派出百名殺神入王府尋找巨龜,確保巨龜逃不出囚籠或者死在王府,卻不想最後走出王府的隻有這張紙。”


    宏悅將紙從衣服裏掏出,果然,上麵寫著屍蠱、鬼影、血。


    “所以,屍蠱和鬼影其實你們早就知道,那麽血,也真像大白了。”


    富元才皺著眉頭看著紙,比對著麵前的血海。


    宏悅皺著眉頭說道:“不,如果隻是巨龜的血,殺神不會用到無,而是用毒,而無如果隻是單單鎮壓巨龜,殺神不會留有屍體,你想一想,屍蠱中的屍體有多少,現在的屍體又有多少。”


    富元才迴想著院子中的五十四座石像以及現在的三十座。


    “八十四。”


    “還有十六具呢?”


    富元才聞言,卻是心中暗暗思索這餘下的十六具屍體,腦子拚命的運轉,腦海中不斷浮現自己進入晉南王府所見所聞,深怕遺漏了一點細節。


    “會不會喂了巨龜?”


    “若是喂了巨龜,巨龜必死無疑,去掉五十四座石像,和你口中喂食的十六人,應當還能活下三十人,可是現在這三十人統統死在這裏。”


    “那你說餘下人去了哪?這血若不是指眼前的血海,指的又是什麽?”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宏悅轉頭看向富元才,眼神卻並不聚焦在富元才的身上,反而有點偏移,在富元才看來,宏悅的眼神充滿了空洞和呆傻。


    “三百年的王府,就算是天火降臨,燒掉了一些,裏麵的奇珍異寶也當如山如海,心動之人無數,為何我等來這,卻隻見到擺在明麵上的殺神軍屍體,卻見不到其他的任何人,那些武林人士、販夫走卒一個未見?二十年的王府遺址,覬覦之人怕是不少,就算沒有一千也有幾百,那些闖入王府之人,又去了哪裏?若是都死了,屍體又在何處?”


    “這?王府不是被你們殺神軍接管了嗎?”


    “一人若想進一間屋子,不管是人還是神,總有擋不住的時候,更別說我們這群殺人的人,殺神軍隻殺人,從不查人抓人,那是風行衛和左武衛的事,殺神軍的宗旨,查到者必死,而你,是唯一的一例。”


    富元才這一刻想起了種種,乳虎、紀月玲、宏悅,這些跟自己完全沒關係的人,一個個都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又一個個莫名的死去,這就像一個接力棒,一個傳給一個,每一個都帶著一點訊息和任務,仿佛想把自己指向某處,但是每一個人所肩負的人物卻都不相同,就像有好幾股勢力正在拚鬥,但是唯一能確定的一點,他們的目標都是自己。


    本就迷茫的富元才更加迷茫了。


    宏悅的聲音繼續響徹在富元才的耳邊,卻又不像是跟富元才說話,令富元才在片刻的思索後,立刻提起了精神,他雖然和宏悅隻見了兩次麵,卻知道宏悅從來不會做多餘的事,能令宏悅做出多餘事情的理由隻有一個:危險。


    “一百人隻少了十六人,隻能說明一點,這十六個人必定死無全屍,數百江湖人物入了王府卻不見任何蹤跡,也隻能說明一點,他們必定死無全屍,既然都死無全屍,不管是巨龜和無,都沒有阻攔人逃離的能力,而在這世道,能攔的住人的,隻有人,結合紙上最後一個字,我想,血影宗的朋友,該給個麵子了吧。”


    “啪啪……”


    掌聲響起的那一刻,一道血光從王府的花叢中中閃過,富元才瞪大了眼睛,看到一個穿著紅衣服背著紅色寶劍的人正踏著花叢飛了過來。


    此時的富元才有些尷尬的說道:“宏悅,貌似你猜對了人,卻沒有猜對位置。”


    臉色鐵青的宏悅憤怒的看了富元才一眼,才緩緩轉身麵對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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