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睡夢中被弄醒,又在陌生的環境陌生的懷抱裏,手臂還被走投無路的容三月掐得很疼,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幸好這樣的房子隔音都很好,不然早就把四鄰都吵到投訴了。


    「小姨、小姨……」綽綽驚慌地叫著容三月,不明白一向溫柔的小姨今天要抱她那麽疼,「綽綽害怕,小姨抱!」


    容三月跪得雙腿發麻,卻不敢站起來。


    劇烈的情緒波動讓她身體被抽空了力氣,門口的人敲了一陣門後,就不敢再敲。


    但盛時玦的手機很快就響了起來。


    容三月淚眼模糊中看到了助理的名字。


    沒等盛時玦去拿手機,她先伸手將他的手機摔了出去。


    「盛時玦!不要!」


    盛時玦開口將周遭的溫度降低好幾度,「不要什麽?」


    容三月劇烈地喘息,卻不敢當著綽綽的麵再說。


    三歲的孩子已經能聽懂「不要把綽綽帶走」這樣的話了,她會害怕。


    綽綽還在哭,對於沒帶過孩子的人來說,小孩的哭聲是非常惱人的噪音。


    黑暗中盛時玦的語氣毫無波動,「讓她閉嘴。不然我說到做到。」


    他說如果孩子哭了就摔死她!


    容三月現在已經不敢寄希望於盛時玦對綽綽還有仁慈。


    在他心裏已經認定,四年前她背叛了他,懷上了別人的孩子。


    現在又枉顧他當時的命令,偷偷地把孩子生了下來。


    在徹底洗刷自己身上的清白之前,容三月隻能選擇先不惹怒他。


    她抱著綽綽的雙臂再加一點力氣,這次盛時玦沒有再跟她抗衡,而是鬆了手。


    隻要他想,隨時都能把孩子奪迴來。


    大門外守著他的人,沒有他的允許,容三月帶不走她。


    綽綽落進容三月的懷裏,容三月躬身貼住她的臉,彼此的淚水流在一起,她嘴裏用最溫柔的聲音哄著,「寶貝不怕不怕,小姨在,小姨保護你。我們不能再哭了……有大灰狼會來的。」


    容三月的動作語氣,晃動的姿態,一看就是哄慣了孩子的人。


    綽綽大概也能感受到大人之間氣氛的冷沉,乖順地在容三月懷裏安靜下來。


    盛時玦就那樣坐著,聽容三月一口一個自稱「小姨」,昭示著她當年瞞天過海的罪證。


    這一瞞,孩子都三歲了。


    盛時玦不說話,門外的人和容三月都不敢輕舉妄動。


    「時玦。」容三月哀哀地叫他,「求你讓我先把孩子送迴去。」


    「迴哪裏?」盛時玦語氣淡漠,「她的父母不都在這裏麽?」


    容三月沒有一絲一毫的僥倖,不會認為他相信了自己的說法。


    「我隻求你給我個機會證明。隻要你找好親子鑑定機構,我隨時都會帶她過去配合你。」容三月頓了頓,萬分之一的僥倖想激發一點他的父愛,「她是你的孩子……她的眼睛很像你,有時候的脾氣也跟你一模一樣……盛叔叔,別傷害她。」


    「親子鑑定結果不會有假。」盛時玦???隻淡淡拋出一句。


    容三月一顆心不停下墜。


    聶薔都已經離開兩年多了,可她在盛時玦心裏的位置竟然是這樣不可撼動?!


    容三月從18歲成人至今,六年時光的陪伴,也有過情深義重恩愛無兩的時候,居然一文不值?


    「聶薔她有動機……」容三月艱難開口,卻被盛時玦一言打斷,「不必扯上其他人。」


    容三月悽然一笑,果然沒有再說下去。


    聶薔哪裏是「其他人」,她才是盛時玦的「自己人」。


    當年,容三月跟聶薔的月份差不多,甚至在盛時玦帶迴聶薔之前,都已經跟她求婚了。


    對於聶薔來說,容三月就是一個繞不開的巨大威脅。


    雖然盛時玦最後要娶的是聶薔,但臥榻之畔,眼安睡。


    當然是把容三月徹底剷除掉,才沒有人阻礙她成為盛太太。


    這話道理,任何人都能想通,沒道理盛時玦心下眼盲,想不通。


    可他從四年前到現在,一直都是同一個說法。


    相信那個親子鑑定結果。


    相信容三月懷的不是他的孩子。


    容三月一顆心在四年以後再死一次,挫骨揚灰。


    知道再哀求也沒有用,容三月幹脆問他,「你想怎麽做?」


    盛時玦無情地一哂,「你不是猜到了嗎?」


    所以才會像他迷惑她一樣,故意裝睡,不敢有一絲鬆懈。


    這個由他一手帶大的女孩,比任何人都了解她。


    「盛時玦……她是一條生命啊……」她已經不敢再說,這是他的骨肉。


    但就算不是,綽綽也已經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了。


    「你如果覺得我背叛了你,有什麽懲罰衝著我來好了。」容三月引頸就戮,不再掙紮。


    盛時玦的門鈴重新響起來,想必是助理聯繫不到他,又不敢擅自離開,隻能再按一次門鈴。


    盛時玦要站起來,身前的容三月太礙事,他直接一腳踢在她大腿上,力道不輕不重,並不是宣洩他的怒氣,隻是讓她要跪就跪遠一點。


    盛時玦的怒氣,在四年前知道她懷了賀酌的孩子後,就已經發泄完了。


    用容三月幾乎付出一條生命的代價。


    「我知道你不怕死。」盛時玦居高臨下,殘忍道,「但你現在有軟肋了。容三月,你敢把她生下來,就是自己把把柄往我手裏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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