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楓站在原地,片刻後扭頭盯著她,緩聲道:「宋離來了……」


    顧小梅肉眼可見地打了個哆嗦,她徑直往被窩裏縮,嗓音含糊:「她來做什麽?繡坊不是忙得很?」


    白青楓走到她的麵前,半晌把手放在被子上,低聲道:「是因為沈阿婆的事,小梅,我先出去看看情況,你別出來。」


    說完他抬腿就往外去,顧小梅的腦子裏嗡嗡嗡的,完全不知道對方說了些什麽。


    白青楓剛合上房門,就見顧長風腳步匆匆地從院外進來,他先瞥了眼宋離,試探著說道:「阿離,有個消息我必須和你說,你千萬穩住。」


    宋離倏然抬眼。


    顧長風這才咬牙說道:「有人在淮河下遊打撈起一具女屍,聽描述應該是沈阿婆,在河裏泡了好些天,快認不出原本的樣子了,報信者讓家裏人過去認認,廖知青當場就暈過去了,這件事還得你去看一遭……」


    宋離頓感天旋地轉,她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好端端的,咋就掉河裏了?」


    「不敢含糊,說是頭頂有傷,應該是在河邊散步啥的,失足掉下去了……」


    顧長風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心情複雜。


    宋離一動不動的看了他幾秒鍾,才別過臉去。


    「爸,意外這兩個字是誰提起的?你知道從沈妄死後,阿婆就患了一種病嗎?她不能靠近河邊,會噁心嘔吐,甚至還會暈倒,所以平日裏她寧肯繞遠路都不從河邊過,你告訴我,什麽樣的意外會讓她失足墜河?」


    白青楓神色一凝,眼角微微抽搐。


    顧長風呆愣在原地,一時竟無言以對。


    宋離喉頭微梗,一陣令人心悸的沉默後,「報警吧,這件事估計和某些人脫不了關係。」


    她不可能讓沈老太無緣無故地死去。


    「不能報警!」顧小梅哐當一聲拉開門,她紅著眼盯著宋離,顫抖著嘴皮子道:「嫂子好大的官威,如今連爸的話你都不放在眼裏了,難道他一個當隊長的還比不上你有見識?!」


    白青楓緩過神來,立馬打著圓場:「嫂子,你別誤會,小梅的意思是,我們村才拿到先進生產隊的名號,如果鬧出這樣的醜事,難免有影響,報警這事不能隨便說,私底下咱們可以查,最好別把事情鬧大……」


    他笑容真誠,仿佛一心都為著顧家考慮。


    第359章 阿婆,我求你,求你把孩子還給我


    顧長風驟然迴神,村裏的拖拉機都還放著,上次就沈老六鬧出的那件事公社的主任還敲打了他半天。


    這件事可不能鬧大。


    顧長風拉下麵子,低聲勸著宋離:「阿離,這件事可大可小,咱們先把沈家阿婆給接迴來,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如果她真的是被人所害,爸爸一定不會放過幕後的兇手。」


    朱蕙蘭忙不迭地點頭,同時不忘推著顧小梅:「你不是做月子嗎?出來幹啥,你爸的事情還不需要你操心。」


    顧小梅不情不願地朝著屋子裏走,宋離半眯著眼睛,麵色鐵青:「爸,這件事絕不可能是意外。」


    沈老太在村裏向來和善,不結仇怨,到底是誰喪心病狂到對她老人家下手?


    挑的還是這敏感時刻,是料定了沈家拿他無可奈何。


    悲痛之餘,顧小梅反常的舉動同樣引起宋離的懷疑。


    得知消息的顧野很快匆匆歸來,他攙扶住傷心欲絕的妻子,看著白布下沈老太那看不出模樣的屍身,一張俊臉簡直黑得嚇人,顧野咬著後槽牙怒道:「查,必須查。」


    白青楓眼神微動,低聲勸道:「大哥,村裏這才剛評上先進大隊的名號,鬧出人命恐怕不好聽。」


    顧長風站在院門口,堵住了想要進來看熱鬧的村民,他把煙槍擱置在門框上敲了敲,跟著附和:「阿野,青楓說得沒錯,這件事……」


    「爸,你覺得沈阿婆是會自盡的性格嗎?這件事如果含糊過去,將來沈家二叔得勢,第一個收拾的就是榕樹村,你難道不懂。」


    顧長風瞬間心梗,他沉默了一瞬,嘆了口氣:「這件事交給你,可以私底下查,不能報警,對外就說她是失足墜河。」


    算是最大程度的保留了所有人的臉麵,同時還能麻痹真正的兇手。


    ……


    一場意外,讓村裏眾說紛紜。


    簡單地操持過白事後,沈老太下了葬,所有的一切仿佛被埋藏。


    宋離把繡房的事情暫時交給丁萍處理,她在家裏看顧著墩墩,顧野推門而入的瞬間,她倏然抬眸:「咋樣?」


    「沒人瞧見沈阿婆出門。」顧野搖了搖頭,這兩天他幾乎把村裏的人盤查了個遍,得到的結論是沒人看見沈阿婆是何時出的門,就連墜河的時間都存疑,這個人好像無緣無故的就掉到河裏,後被打撈出來。


    沒有疑點就是最大的疑點。


    宋離驀地想起那日顧小梅反常的話,她半晌才出聲道:「顧野,我心裏倒是有個猜測。」


    「你說……」


    「從始至終,都沒人見過阿婆出門,可廖翠翠卻堅信對方去了帝都,她和阿婆朝夕相處,有最大的嫌疑,另一個是小梅,出事的那天,她極其反常,說話動作都不符合平日作風,怪怪的……」


    「這兩人八竿子打不著的,走不到一塊去,問不出有用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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