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賊清醒之後看清楚眼前場景,周圍火把明亮,身上腿上的傷口巨痛難忍,他嚇的低頭,恨不得藏起來,卻被柏十七手底下的人抓著頭發仰起臉來給人辨認。


    眾人不敢說話,她道:「想是光線太暗,大家辨認不清楚,不如挨個上前來認,若能認出這水賊來曆,賞銀十兩。」


    船上人聽到賞銀數額,有不少人心動不已,輪著排隊挨個去辨認,有膽小的走到近前,先是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再與水賊充血的眸子對個正著,此人在河道上做這一行也不止一迴,手上早沾了不少人血,向來視人命如草芥,今日淪為魚肉,兇性不改,狠狠一眼瞪過來,那人頓時嚇的一個哆嗦,急忙跑了……


    有那膽大的倒是上前細細端詳,多看幾遍竟然發現了端倪:「這人……這人恍惚好像在哪見過。」


    柏十七來了興趣:「再想想,若是真能想起來,可是有賞銀的。」


    瞧在十兩銀子的份上,那人絞盡了腦汁苦思,趁著他苦思的功夫,柏十七目光在眾人麵上掃過,見得其中一人狀甚瑟縮,卻是個瘦矮的男子,旁人都是忍著血腥味好奇的四下張望,但好奇與劫後餘生的慶幸成份居多,此人卻目光躲躲閃閃,時不時掃過柏十七及她帶來的人,偷瞄一眼水賊,縮頭縮腦假裝好奇看看,還小聲參與同伴的討論,卻顯的心神不寧。


    另外一人便是廚下的向老頭,恨不得直往人群後麵縮。


    柏十七讓陶大元一一道明這些人的來曆,有簽了死契的,也有雇傭來的船工,還有收留的人,如向老頭便是沒有身契被陶碩收留的人,給了他一碗飯吃而已。


    她揮手讓一幫人先迴各自的艙房去,唯獨留下了向老頭跟那瘦矮閃躲的男子,還有那名膽大的船工及船主陶碩。


    那船工為著十兩銀子閉著眼睛將近些日子所見所聞統統在頭腦之中過了一遍,猛然想了起來,轉頭直視那瘦矮的男子:「馮三,那日我們在碼頭上裝船的時候你不是說有親戚找來,好像正是此人?」


    矮瘦男子勃然變色,破口大罵:「呸!蔣大膽你別血口噴人!我家親戚明明不長這樣!」


    蔣大膽想到今晚這場兇險,如果不是柏少幫主一行人在船上,隻怕一船人都要丟了性命,心中生恨便較起真來:「你既說這人不是你家親戚,不如告訴我你家親戚是誰,等船迴程咱們親上你家親戚門上去對質。」


    矮瘦的男子叫程順,被蔣大膽質問的吱吱唔唔:「憑什麽?就憑你的一麵之詞,就要上門去汙蔑我家親戚?」


    向老頭默默往後縮,恨不得將自己縮成旁人都瞧不見的影子。


    柏十七注意到綁著的水賊忍著痛疼豎起耳朵來聽,心道有門,便從中做決斷:「也不必那麽麻煩,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審一審好了。」她起身過去,匕首順著那水賊胸前劃拉下去,她那把匕首甚是鋒利,所過之處前襟齊齊斷開,好好一個衣冠整齊的水賊愣是在大冬天袒露胸膛,而柏十七刀工了得,衣裳都被劃拉開,愣是沒傷到皮膚,分寸的把握簡直罕見。


    此人頗瘦,又加上常年鍛煉,腰腹平坦,肋骨清晰可見,柏十七的匕首在他心髒的位置比劃了一下,冰涼的匕首緊貼著肌膚,讓他不由自主便往後縮,無奈雙手雙腳被捆綁在旗杆之上,退無可退,隻能拿一雙充血的眼珠子狠狠瞪著她。


    柏十七本就是橫人,「喲嗬」一聲笑出來:「你這是想吃了我?」她的匕首在對方臉上比劃了兩下,差點把人家睫毛給剃下來:「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蔣大膽也嚷嚷:「挖了他的眼珠子!」這幫為非作歹的賊匪禍害沿岸商旅百姓,橫行鄉裏,早就該被千刀萬剮了。


    「你敢?!」都到了眼下這般狀況,這名水賊竟然還不死心,竟然敢膽大包天威脅柏十七。


    柏十七才不怕被人威脅,聽到他的話頓時大笑起來:「我有什麽不敢的?」刀鋒唰唰兩下,速度奇快在他肚皮上片下來兩片肉,拿到他眼前:「你說我敢不敢?」


    水賊連疼帶氣,哇哇亂叫:「混帳王八蛋,你竟然敢!等我家老大殺過來,讓你家雞犬不留!」


    柏十七:「呀呀呀我好害怕呀!」順手又片了一塊下來,舉起來瞧一眼,很是嫌棄:「許久未練手藝生疏,您多包涵啊。」


    水賊:「……」


    程順:「……」


    向老頭默默更後退了幾步:「……」


    連一向自詡為虎膽的蔣大膽都忍不住悄悄往後挪動了兩步,暗自思考漕幫的黑暗之處,少幫主竟然片人肉來練手:「……」


    陶碩麵色蒼白,暗暗下定決心不能與漕幫為敵。


    唯有漕幫眾人低頭悶笑,迴憶少幫主片魚生的手藝,的確算是幫中一絕,還是她閑來無事為了討好喜食魚膾的老幫主而練就的,每至柏震霆壽辰便是宴客的壓軸大菜,還是當場表演,幫中有不少擁躉就好她這一口,還是論級別才有的福利,比如各地的分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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