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所言……」


    薑晚刻意拉長音調,觀察著池子時的小表情。


    他倒是鎮定,眼裏有些渾濁,帶著些期待,偶爾星星點點像閃著小碎鑽。


    或許是頓的有些久,他有些失落地低頭去眷描前麵的字跡。


    薑晚低笑,把話補了全:「極是。」


    狐狸抬頭,喜悅之情毫不帶掩飾,得了誇獎,狐狸尾巴都快現出來了。


    看完全程的白芋表示自己應該退下,而不是在殿裏當這不亮的燈泡。


    薑晚又打趣道:「現在就走吧,別耽誤了無常大人的大好前途。」


    白芋的笑僵在臉上。


    啥,咋就陰陽怪氣起他來了?


    白芋歪頭擠眉地求助池子時。


    池子時從被誇誇的快樂裏迴神,清了清嗓子,問:「天色已晚,要去哪裏抓她?」


    薑晚若有所思地鄭重點頭:「有理,司醫生這個點應該迴家休息了,那就明日一早再去吧。」


    提起司燁然,池子時的臉一下就黑了,氣壓低得白芋都忍不住左邊挪了些地。


    池子時手下一重,手中的筆斷成兩截。


    「走,現在就去,立刻馬上!」


    白芋縮在角落,抱著自己根本不敢出聲。


    薑晚不過是逗逗他,誰料這狐狸被激得拉起她尋著味就往司燁然小區沖。


    薑晚和池子時站在半夜11點鍾的寒風裏,身後司燁然屋子的燈都是黑的,人還沒迴來。


    鄰居出門丟垃圾,被隱在黑夜裏的人嚇得魂差點飛了。


    「司醫生好幾天沒迴來了,你們要是找他得上醫院去。」


    薑晚幽幽地看向變迴原形的池子時,小狐狸腦袋低下去。


    這狐狸鼻子和狗鼻子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隨後是一個欣喜的聲音:「薑小姐。」


    司燁然拖著疲憊的身子從停車場的方向走來,遠遠看見一個單薄的身影在家門前立著。


    寒風吹起鑽進袖口裏,冷得他縮了縮手,小跑著過去,靠近些終於有些認出人影。


    是薑晚。


    下班前還和經常來醫院的小道士聊到她,說到她名花有主的時候小道士一口水噴出來,滿臉震驚。


    他再三確認了薑晚是單身後決定給自己放個夜班的假好好休息一天,晚上再計劃一下怎麽追女生。


    司燁然收了迴憶,快步走到薑晚跟前,還刻意朝她背後張望,醫院裏常跟著的那個男人不在。


    「薑小姐這麽晚是來找我的?」


    薑晚的眼穿過他看向他身後,鬼息很弱,肩頭的陰氣是新疊加的,那鬼就在附近,應該是在躲她。


    還不等薑晚開口,司燁然已經掏出鑰匙開了門:「外頭冷,薑小姐要不進屋坐會?」


    大門敞開著,智能燈光隨之亮起,裏頭很空,冷清的感覺讓薑晚杵在原地,還有些想退後。


    薑晚牽起嘴角,示意腳邊的狐狸,向司燁然客套地道:「不了,我就是遛、溜狗路過,就不打擾司醫生了。」


    池子時低低地嗷了兩嘴,鼻腔出氣。


    狗?


    他才是狗。


    司燁然這才注意到薑晚腳邊還有隻動物,在黑夜裏看不太清,比正常狗大些。他不養狗,也不怎麽認識品種,想著大概是隻大型犬罷。


    單身女性養隻大型犬保護自己也正常。不僅履歷優秀,還懂照顧動物,司燁然在心裏給薑晚列的加分項越來越多。


    薑晚踢著小石子走出司燁然的小區,剛才襲來的冷清孤獨感依舊盤踞心頭,久久不能散去。


    燈將空洞的屋子照亮的那刻,她仿佛看見了快要熄滅的燭光搖曳的身影和沒有生氣歡笑的閻羅殿。


    薑晚沉默地朝前走,池子時不聲響地跟在後頭。


    一個傷神迴憶著,一個氣憤地思考怎麽教訓司燁然再宣示主權。


    狐狸鼻子還是靈的,出小區還沒走幾步,池子時就聞到了滿帶戾氣的女鬼在靠過來。


    池子時抬爪抓了抓薑晚的褲腳。


    薑晚的扇子不知何時出現在手裏,步子不變地繼續往前走。


    女鬼悄無聲息地站在他們前麵的路上,遠遠地盯著他們,嘴角噙著詭異的笑。


    下一秒,女鬼的臉就在薑晚眼前突然放大,鼻息就在一厘之間。


    若不是感覺到了對方的唿吸,女鬼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個活人了。


    她這嚇人的技術好歹也是在地府裏和前輩討教過的,實踐至今還不曾失手過,怎麽眼前這人一點反應也沒有呢。


    女鬼很快調整了想法,她畢竟是能一下踏破鬼打牆的人,不害怕也是正常的。


    女鬼露出長長的指甲,比劃著名:「離他遠點。」


    尖銳的聲音有些刺耳。


    薑晚抬手摁著耳朵揉了揉,冷笑一聲:「如果我不呢?」


    女鬼紅著眼將她逼著後退:「離他,遠點!」


    薑晚象徵性地後撤兩步,又突然傾身向前,眼睛微眯,滿帶侵略性地貼近女鬼:「我是人,你是鬼,我和他在一起那也是順應天道自然的事。」


    女鬼的戾氣徹底被激起,從眼睛裏,耳朵裏冒出來,整個人從頭至腳都籠著黑氣,兩手往前伸掐住薑晚的脖子。


    狐狸低低對著女鬼嗷了兩聲。


    他被薑晚封住了原形,不能隨意變迴人形。


    雖說他是能解這咒術,可解了就等同於告訴薑晚他在扮豬吃老虎,他先前的那些說辭人設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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