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子動了動,才艱難啟口說:「或許……不需要害了性命,隻需要讓他大病一場就行。隻要父親重病了,隻要坐實大夫人的罪證,想來也可。」


    「不行。」唐統搖頭,「隻有死,才可以永絕後患。若是他活著,刑氏母子的罪不會定得那麽重,這是其一。其二,隻要你父親在一日,你想為世子,便也不是名正言順。」


    葉千榮抬眸,看向他舅舅,目光頗為清冷。


    唐統卻皺著眉,一再苦口婆心勸:「如今有老侯爺在,葉蕭尚不敢對你如何。但日後老侯爺沒了,整個侯府葉蕭當家,你以為,他會容你嗎?與其日後在葉蕭母子手下討生活,不如此刻你狠些心。」


    葉千榮卻起身:「舅舅容我再想想,此事非小事,我需三思。」


    唐統唇壓得很緊,但又怕一再規勸會引起這個外甥的反感來。所以,倒是願意給他點時間來再想想。


    隻是,唐統又再加了一句:「你隻需記得,這個世上,隻有舅舅一家與你娘不會害你。其他人,便是你父親,那也是會害你的。」


    「我明白。」葉千榮弓腰朝唐統抱手作揖後,方才離開。


    唐統盯著葉千榮消失在黑幕中的身影,一臉的嚴肅。同時,握在腰後的手,也一點點攥緊起來。


    攥得死死的,最後勒得十指發白。


    他是想一勞永逸的,如此一招,便可盡數除去榮兒的所有障礙。顧前顧後的下不了手,又如何能成大事?


    葉千榮一路上想了很多,迴到侯府,直接去了他父親那裏。


    自從葉大老爺養姨姐為外室的消息傳得滿京城人盡皆知而導致陛下借機收了他兵權又被擼了世子之位後,葉大老爺便一直被老侯爺罰關禁閉思過。隻有在兩個女兒出嫁的時候,才出來露過一麵,其餘時間,都是隻呆在自己院子裏的。


    老侯爺禁了他足,派了人看管著他,限製了他的自由。平時,也隻能別人來看他,他想出去是出不去的。


    大老爺雖然被老侯爺罰了禁足,但葉蕭與葉千榮身為大老爺之子,最基本的盡孝還是需要的。所以,葉蕭與葉千榮兄弟二人,也隔三岔五過來請安。


    見是府上的三爺,守門的護衛自然沒有攔著,直接放行了。


    大老爺最是愛麵子好自尊的人,自從他的醜聞被傳得人盡皆知,且又沒了軍銜跟世子之位後,便開始墮落。日夜飲酒,衣裳不整,常常作踐自己。


    偶爾的,醉酒之後,還會輕薄一下留在屋裏侍奉的丫鬟。


    老侯爺知道後,氣得把丫鬟都遣散了,隻留了幾個上了年紀的婆子貼身伺候。


    葉千榮人還沒進正屋,就聞到了濃濃的酒味兒,他不自覺便皺起了眉心來。跨過門檻,踏足入內,隻見屋內燭光晦暗,兩個伺候的婆子站得遠遠的,而他的父親,則抱著酒壇子靠坐在一邊的箱子旁。


    大老爺如今就是京城裏的笑話,他這麽愛麵子的人,隻要想到日後就算官複原職也得受人指點,他就覺得自己的一生徹底完蛋了。


    「你!是你害的。」見葉千榮進來,大老爺醉醺醺指著他,手扶著箱子,踉踉蹌蹌站了起來,「唐統是個忘恩負義的狗雜種!你也是!你們利用我,利用完之後就一腳踹開了我。都是狗日的。」


    「你們先下去吧。」葉千榮朝旁邊伺候的嬤嬤說。


    兩個嬤嬤早就不想呆在這兒了,得了這話,立即就退了出去。


    「你為何如今變成這樣?」葉千榮也很氣。


    若是父親還如從前一樣,那自己何至於無路可走?若父親還是世子,還像從前一樣待娘、待自己,那麽他也不至於被逼著做那樣的選擇。


    「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你還有半點往日的風采嗎?」葉千榮氣極,臉都扭曲了,一把扯住他父親衣領來,「你給了我希望,拿我與葉蕭作對,在我很小的時候,你就對我說,將來這侯府的世子之位是我的……你既做了這樣的承諾,為何如今又不能兌現?」


    大老爺眯眼看著他,罵他:「討債鬼!天生來討債的。」


    葉千榮很絕望,最後道:「你根本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娘,你隻是拿她當別人的替身。你若是愛她,為何薛姨母一出現,你便立刻棄了她。可是父親,我娘不是物品,她是人,是活生生的一個人,沒道理你揮之則來,唿之則去。」


    「就算是替身,可總也跟了你十多年,也給你生兒育女,為何你就是能這麽絕情?」


    大老爺忽然就笑起來,不知道是真醉還是假醉。


    「你,還有葉蕭,你們兩個蛇鼠一窩,沒一個心裏有我這個父親!我對你們再好有什麽用?你們生來就是向我討債的。你們奉承我,巴結我,就是想從我身上得到好處。葉蕭和刑氏那毒婦想要世子之位,你們母子也不例外。還有你那個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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