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子不好,你莫要嫌棄。」大奶奶溫聲細語,臉上始終有柔柔的笑意。


    葉榕說:「大嫂言重了,我是新婦,日後還得要時常還叨擾你、請教你,我還怕你嫌棄。」


    大奶奶便說:「你日後若是悶著覺得無趣,可以來找我說說話。不過,我因身子不好,不管府中的事情。你若是有什麽需求,可以問夫人跟二妹。恰好,二妹也在這兒。」


    魏淑忙說:「大嫂放心,我心中明白的。」


    幾人正說著話,忽然的,窗邊有人一閃而過。大奶奶敏感,看到人影嚇了一跳,立即問:「什麽人?」


    外麵忽然傳來一陣細碎的拉扯聲,大奶奶見狀,更是作勢要出去。


    但屋裏侍奉她的丫鬟卻攔著,不肯讓她出去。大奶奶見如此,就有些激動起來。


    那邊,魏淑站起來說:「大嫂,是灼華。她有些日子沒見到你了,想你來,所以今天過來看看你。可誰知道,人才進院子來,就被攔下了。」


    說罷,也不等大奶奶說話,直接扭身子對外頭灼華道:「你娘知道你來了,你進來吧。」


    灼華人小巧靈活,聞聲立即借巧勁兒掙脫嬤嬤的束縛,麻溜就跑進了屋裏來。


    「娘。」灼華站在大奶奶跟前,有些委屈的樣子,「我想您了,我就想看看您。」


    那邊,大奶奶忽然就失了控一樣,整個人尖叫一聲,然後伸手要打灼華。


    滿屋子伺候的丫鬟都跑過來拉著大奶奶,大奶奶此刻哪裏還有半點端莊的樣子,整個人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勁兒,就是要朝灼華撲去,險些一屋子丫鬟都攔不住她。


    大奶奶雙眼猩紅,頭發都亂了,麵部更是猙獰可怕。可她也隻是朝灼華嘶吼大喊,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見母親又發了病,灼華又心疼又難受,一下就哭了起來。


    灼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朝大奶奶膝行幾步,就哭喊起來:「娘,我是您女兒啊,我是灼華。」小姑娘哭得滿臉是淚水,十分委屈的樣子,「我知道您恨我,是我害了您不能再給我生個弟弟。可是娘,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還小,我什麽都不知道。」


    「姑娘,你別再說了。」嬤嬤勸著,一臉急切之色。


    那邊魏淑見狀,也彎腰抱住灼華來,與她頭並頭抱著哭,安慰著道:「算了,別再說了。這些年來,這種情況也不是一迴兩迴了。隻是可憐了你……明明有親爹親娘,卻跟沒有一樣。」魏淑喃喃。


    魏淑越是這樣說,灼華心中便越是難過。可又能有什麽法子?從她有記憶開始,娘就是這樣的。


    她雖恨,可又能怎麽辦,那是她母親啊。


    爹爹也常教育她,母親病了,身子不好,她是好孩子,叫她不要怪母親。可她怎麽會怪母親呢?她隻是想見見母親。


    她也想像別人家的孩子一樣,可以無憂無慮縮在母親懷裏撒嬌。可別說靠近母親了,如今就是連見母親一麵都難的。


    她問爹爹為什麽母親要那樣對她,爹爹也不說,隻說她是好孩子,這件事情不怪她。可是……可是她知道的,娘因為當年生她的時候生病了,自此落下病根再不能有孕,娘想要兒子,所以她恨自己。


    灼華越想越難過,越想哭得越厲害。


    魏淑隻抱著灼華在一旁一起哭,卻不走。葉榕看了她一眼後,又轉身朝內室看去。大奶奶已經被丫鬟們拖進內室去了,內室傳來一陣陣的響動聲,葉榕聽得這聲響,忙朝內室去。


    一進去,就見大奶奶被一左一右兩邊好幾個丫鬟一起按著,另有一個婆子正掰著大奶奶嘴,另外一個婆子端著藥往她嘴裏灌。


    見這陣容,葉榕嚇了一跳,忙就要大步走過去,卻被魏湘拉住了。


    魏湘衝葉榕輕輕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小聲說:「每隔幾天,大嫂就得發病一迴,大家都見怪不怪了。她們喂的是藥,大嫂方才受了刺激,若不喝藥的話,她會一直發瘋。喝了寧神靜心的藥,能平心靜氣一會兒,對她也好。」


    葉榕自然也猜得到她們喂的是什麽藥,她隻是覺得,這樣強行喂藥實在有些粗魯。大奶奶本來就已經受了很大的刺激了,這個時候,該是要順著她一些的好。越是押住她、製止她,越是會適得其反。


    大奶奶被強行灌了藥,稍稍安靜了些。那邊,也來了個嬤嬤。


    「二奶奶,實在抱歉,今兒怕是接待不了您了。」那嬤嬤與葉榕道歉,其實也是在下逐客令,「大奶奶狀況不太好,怕是需要休息。」


    葉榕道:「大嫂喝了藥睡一覺就能好嗎?」


    那嬤嬤驚於葉榕竟然沒被嚇著,略愣了一瞬,才迴話說:「大奶奶的病皆是因灼華姑娘而起,隻要睡一覺,忘了姑娘,就能好了。」


    葉榕目光又朝大奶奶探去,見她果然好了不少,她目光又挪至一旁的藥碗上。不知為何,葉榕本能總覺得此事頗有些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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