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發現我脖子上的小紅斑已經淡了很多了,我還特意找了一件高領穿上。


    我在走廊裏遇到景栩,他正一邊係領帶一邊往樓下走。


    我說:“栩哥早。”


    “唔。”他飛快地下樓,他這麽急應該又不在家裏吃早飯了。


    我下樓的時候他居然還站在客廳裏,他手裏拿著領帶:“你會係領帶嗎?”


    “我會。”我點頭。


    他把領帶遞給我,我站在他的麵前心髒突突突地跳的很兇。


    他很高,他彎著腰我還得踮著腳,搖搖晃晃的。


    他忽然摟著我的腰讓我踩在了他的腳麵上,基本上我們胸口貼著胸口,我的眼睛平視剛好看到他小山峰一般的喉結。


    忽然就唿吸不順,把領帶套在他的脖子上的時候手都很沒出息地在顫抖。


    他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溫熱,把我的拳頭全部包裹在他的手心裏。


    “穿高領,不熱嗎?”他問。


    “不,不熱。”我結結巴巴的。


    他鬆開了手,我繼續幫他係領帶。


    我發揮正常,領帶打的還滿他的意,他從我身後的鏡子裏看了一眼,又抱起我把我重新放在地上。


    “怎麽會打領帶的?”他把領帶扭扭正,扣上西裝外套的扣子。


    “呃...”我總不能說我是偷偷練的,隻為有一天我能給景栩打領帶。


    他沒追問,我仰頭看著他優美的下頜線,他很難得地跟我笑了笑:“去吃早飯,今天老周休息,我去公司順便送你去學校。”


    “啊...”我傻傻的,腦子暈暈的。


    景栩第一次送我去學校。


    劉嬸做了豬手燉黃豆,一定要給我裝一盒中午在學校食堂吃飯的時候吃,我說太多了,劉嬸說:“可以分給同學一起吃啊。”


    我沒說話收了下來,沒人願意吃我的東西,也沒人要跟我坐在一起。


    他們見我一直都像我得了瘟疫一樣,避之不及。


    黃豆的味道很香,我膝蓋上放著飯盒坐在景栩車子的後座,他坐副駕駛,我一抬頭就能看到他濃密黑發的後腦勺。


    我怕黃豆的味道太重把他車內優雅的香味給破壞了,把車窗開著,今天風很大,把我的頭發吹的亂七八糟的。


    去學校的路上,我希望時間拉長再拉長,永遠永遠都不要到學校才好。


    雖然,景栩並不跟我說話,但是我可以從鏡子裏偷看他的側顏,哪怕隻有一個挺直的鼻梁。


    但是學校還是到了,司機幫我拉開車門,我下車跟景栩揮手,他半闔著眼睛看手機,隻是略抬了一下眼皮。


    我偷偷多看他一眼就感覺今天賺翻了。


    忽然,我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如聲。”


    我迴頭,當我看清楚站在我身後的那個人的時候,如雷轟頂。


    他穿著名貴的手工西裝,頭發梳的一絲不苟,即便四十多歲了仍然會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這幾天我想都不願意想起的一個人。


    那個顏先生。


    一看見他我就想起了那天在房間裏他光著上半身隻裹著一條白毛巾的樣子,我捂住嘴巴,我好想吐。


    “如聲。”他微笑著向我走過來:“聽說你病了,也不知道你住在哪裏,跟司老板打聽了你的學校。”


    那個不是一錘子買賣嗎?為什麽他還來找我?


    我向後麵退去,被馬路牙子絆了一下,他立刻伸出手扶我。


    他的手剛好握住了我的手,我隻有一種感覺,惡心,從胃裏麵翻騰出來的惡心。


    我甩開他的手差點摔倒:“我,我不認識你...”


    “如聲,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他契而不舍地向我伸出手要攙扶我。


    我還是跌倒了,兩隻手撐著地麵,手掌都被擦破了。


    他就是我的夢魘,為什麽還要出現在我麵前?


    “如聲,你不要害怕,我就是太想你了,過來看看你...”


    “你不要說話!”我尖叫著,我忘了我是在學校大門口,很多同學迴頭看我。


    我從地上爬起來,他往我的手裏塞了一個東西,我低頭一看是一隻方形的首飾盒。


    “我送你的禮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你年輕漂亮應該戴一點首飾。”


    “我不要!”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把首飾盒砸向他。


    什麽首飾,什麽寶貝我都不想要。


    我扭頭倉皇地去看車子裏的景栩,他目不斜視直視著前方,我不知道他在看什麽,也不知道他是否留意到我這邊發生的事情。


    我希望他下車來幫我,來護著我,把我攔在他的身後告訴顏先生,從此之後不要來找她!


    但是,並沒有。


    他如刀刻一般的側顏,也像一把鋒利的刀插進我的胸口。


    我踉踉蹌蹌地往學校裏麵跑去,還能聽到顏先生的聲音:“如聲,我沒有惡意,我隻是來看看你...”


    我希望他消失在我的眼前,消失在這個城市,或者是這個地球上都可以。


    我一陣狂奔,身邊的同學都驚異地看著我。


    後麵好像有鬼在追我,不,是比鬼還要恐怖千百倍的。


    “小姐,小姐。”我聽到景栩的司機老劉的聲音,他是劉嬸的老公。


    我遲疑地停下來,老劉上氣不接下氣地追上來:“小姐,你忘了拿書包了,落在先生的車上。”


    他把我的書包遞給我,我接過來跟他點了點頭,匆匆轉身往教室走。


    我的心髒在胸膛裏咚咚跳,等到進了教室坐下來好一會才緩過來。


    那個顏先生,本來他的樣子在我的印象裏已經淡去了。


    那天本來就是在昏暗的包廂裏見到他,後來雖然去了客房但是我那時候吃了藥,都昏昏沉沉的。


    好不容易把這個人的樣子給差不多忘掉了,但是他今天又出現在我麵前。


    我看著我的手背發呆,剛才他摸過我的手。


    我打開書包找濕紙巾,我要把我的手背擦的幹幹淨淨,把他的氣味全部擦掉。


    可是,我卻掏出了一隻方方正正的黑色的絨布盒子。


    這個不是顏先生要送給我的禮物嗎,怎麽在我的書包裏?


    我像被燙著了一般將盒子扔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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