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們兒,咱們能不能先迴去,我感覺你要凍死了。”


    我總覺著阿力木臉都要凍紫了,生怕他趁我不注意就過去了,而原本沉浸在情緒裏的阿力木這才反應過來,他抱著自己的胳膊打量我一眼。


    “吳哥,你是真不怕冷啊!”


    我開了個玩笑:“我皮厚,咱們不一樣。”


    這倒也不是裝的,而是我真的比以前抗凍多了,雖然也冷,但是能挺住。


    我把他從地上扶起來,這貨腿都有點兒凍僵了,走路跟螃蟹似的。


    我倆縮著脖子急急忙忙地往家跑,阿力木冷靜過來才開始覺得自己實在是穿得少了,這會兒跑得比我都快。


    快到家的時候迎麵走過來兩個人,是馬二哥和他兒子,兩個人看起來都樂嗬嗬的,小男孩兒騎在他爸的脖子上,二哥看見我們以後拍拍他兒子的小腿:“兒子,給哥哥們拿兩個饢。”


    小孩兒聽到以後從懷裏掏出個小袋子來,裏麵包了幾張熱騰騰的小白饢,看樣子像是蒸過的,軟乎乎的直晃悠。


    他呲著小牙拿出兩張來遞給我們,其中一張還帶了一個小豁口,一看就是他啃得,馬二哥一瞧見那豁口饢就拍了下自己兒子亂晃的小腿兒。


    “混小子,哪能給人家你咬過的,換一個!”


    小孩兒縮著脖子笑得咯咯響,阿力木抱著胳膊說道:“不用了二哥,我們迴家有吃的。”


    馬二哥也不聽他的推辭,彎腰讓他兒子把饢遞給了我們,之後又馱著小孩兒一路說說笑笑地走了。


    阿力木把饢抱在懷裏取暖,迴頭看著父子倆的背影:“二哥終於又開朗點兒了,自從胳膊沒了以後他就越來越孤僻,這下終於想開了。”


    我抬手推了他一把:“快走吧你,你要真是凍死了你家那兩個就想不開了。”


    剛進客廳一股暖意撲麵而來,爐子裏的火被燒的旺旺的,除了老四爺其他人都在,阿力木剛一進來趙叔就給他端進來一盤熱乎乎的烤地瓜,阿力木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呲著大牙接了過來,挑了大一點兒的塞給了趙叔,然後又拿了一個說道:“爸你也吃,這個我去拿給玉玉。”


    趙叔一聽趕緊點頭:“好,好。”


    我倒是挺佩服阿力木這小子能這麽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換了我至少得糾結上一兩天。


    這會兒沙發上的光頭和陳誌都賊兮兮的看著我,眼裏閃著八卦的光芒,我示意他倆稍安勿躁,你啊有當著人家的麵兒八卦的。


    趙叔把剩下的烤地瓜分給了我們幾個,一直安安靜靜的阿麗亞挑了一個長長的,掰開以後和帕爾瓦茲一人一半,兩個人坐一起吃得香甜,還真有親孫倆的樣子。


    我看了在旁邊美滋滋的趙叔,心裏尋思著一件事兒,如果按阿力木的說法,趙叔應該早就見過石頭人才對,那他上次在車底見著以後咋不說明白點兒呢?


    “趙叔,你以前也見過那個沒有臉的石頭人啊?”


    趙叔本來正準備咬一口自己的大地瓜,一聽見我的話直接把嘴閉迴去了,他抬眼看了我一下,透著點兒難以察覺的膽怯,他使勁兒搖搖頭:“沒見過。”


    我無語了一下,我就算從沒見過他也知道他這個樣子是在撒謊,我試探著又問了一遍:“他們說你在礦洞裏見到過,你再想想呢趙叔。”


    他蹲在地上偷偷又打量我兩眼,依然堅稱沒有見過,最後幹脆抱著地瓜跑了。


    “烏眼兒,叔是不是覺得你要搶他地瓜呢?你看他嚇的。”


    光頭張嘴塞了半根地瓜,含糊不清地跟我說著話。


    我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呢,吃東西就別說話了,越來越不清真了你。”


    一邊兒的陳誌也沒閑著,一個勁兒問我:“烏眼兒哥,羊兒得不得吃紅薯喲?”


    我被他問得頭都要炸了:“它吃啥吃,再吃都要出欄了,多少斤了多少斤了,馬上都一百八了。”


    我瞥了他倆一眼,站起身來走進了屋裏。


    屋子裏這會兒隻有老四爺一個人,他正盤著腿在炕上看書,我爬上炕和他肩並肩,他放下書把眼鏡往下一扒拉。


    “你小子又找我幹嘛?”


    我嘿嘿一笑:“四爺爺,阿力木他們家是怎麽迴事兒啊?能不能給講講。”


    他摘下眼睛眯著眼想了一下:“阿力木和趙誌誠啊……嘶,我想想。”


    看來見過的事兒太多也挺辛苦,他就跟在腦子裏搜詞條一樣一頓搜索,嘴裏一直念叨著關鍵詞,過了一會兒終於在大腦的角落翻到一個陳年老帖。


    “他倆也沒什麽事兒,阿力木爸爸是礦工,他們是本地人,但是趙誌誠不一樣,他爸也是礦工,但他們是從河南來的,一般外地來的礦工都是自己或者跟著工友結伴來的,很少有帶著家屬的,大家都是五湖四海討生活,總想著最後要迴家,但是趙誌誠他爸是帶著孩子來的。”


    “趙誌誠啊,他這個是天生的,聽說他們家沒別人了,他爸隻能走到哪兒帶到哪兒,但是山上的條件差,上山的時候又要扛機器又要帶物資,走的路都是險路,怎麽能帶著孩子。”


    “但是村子裏的人也熱心,趙誌誠他爸上山的時候他就留在村裏大家夥幫忙看一看,不過後來他爸爸意外走了,趙誌誠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說來也好玩兒,他能長大我倒是不稀奇,但是他竟然養活了一個境遇跟他差不多的小孩兒,這個確實出乎我的意料啊。”


    這個對我來說也稀奇,他不光養活了,還養得挺好,阿力木的性格和心態並不輸給正常家庭的孩子。


    但是針對石頭人的事兒我總覺得趙叔的反應很奇怪,他到底是真沒看見還是看見了不想說呢……


    “對了四爺爺,那個艾拜大叔是什麽來頭?”


    老四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是村裏最有經驗的礦工,見識過的礦數不勝數,村裏有人想找玉礦一般都找他。“


    我恍然大悟:“那容遠說的那個被找麻煩老礦工就是艾拜啊?”


    老四爺點點頭:“是他,開礦也是在賭,總有人不服輸,這也是常事兒。”


    “那艾拜是被打了怎麽著啊?”


    老頭驚訝地看了我一眼:“你們年輕人現在腦子發育越來越晚了,怎麽隻能想到這個,那個人借口上次的礦山沒出好料子,一直纏著艾拜讓他重新給他找一處玉礦,免費的,艾拜說什麽都不願意,說他和玉無緣,結果那個人就不願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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