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這座十四世紀規模宏大的都城,遼闊無垠,麵積逾兩百多平方公裏。


    擁有四重城垣——宮城、皇城、京城、外郭城,層層相套,巍峨壯觀,遠觀之下,盡顯輝煌霸氣,無與倫比。


    來自全國各地的舉人們,逐漸靠近這座宏偉都城時,無不為其震撼。


    他們各自分散,或尋覓居所,或沉浸於秦淮河的旖旎風光之中。


    嶽衝望著熙熙攘攘的秦淮河,憨厚的臉龐上難掩激動之情,嘴巴不停地吧唧著,令徐聞感到既無奈又好笑。


    “我說你小子,這才成婚多久,就這麽有活力?”


    徐聞調侃道,注意到嶽衝的目光總是落在那些身姿窈窕的女子身上。


    “嘿嘿,少爺,您有所不知,我娘子有孕在身,我可不能胡來。”


    “不過,少爺,咱們要不進去試試?聽說秦淮河邊的女子如草原上的烈馬一般。”


    嶽衝咧嘴笑道,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自古男人沒破身之前,往往對女色興致不大。


    一旦破身,便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嶽衝就是典型。


    徐聞聞言,神色一凜,叮囑道:“會試可比鄉試嚴格多了,一旦被抓或者出點什麽意外,你的仕途可就毀了。這種想法萬萬不可有,知道嗎?”


    煙花之地自古以來便是魚龍混雜之所。


    他們二人成行,且嶽衝性格直率,易衝動。


    在清平縣或許還好,但在京師若惹出麻煩,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徐聞內心深處也對秦淮河充滿向往,但他深知自己應何為。


    以他現今的處境,隻要高中進士,入朝為官,天下美女自會投懷送抱。


    無需他費心尋覓,且必定是大家閨秀、官宦子弟。


    嶽衝見徐聞神色凝重,急忙點頭應承:“少爺說不去就不去。”


    “嗯,走吧,先去找間房。”


    徐聞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疼地說道。


    放眼望去,秦淮河夫子廟這一帶,幾乎都是士子和商人,住宿恐怕成了大問題。


    隨後兩人便開始在各大客棧尋找落腳的地方,隻是一番詢問下來,卻如徐聞所猜測的那樣,根本沒有地方落腳。


    別說那些住宿環境稍微好一些的客棧,就連那些一般的客棧,都沒有了位置,甚至出高價都不行。


    “少爺,現在有位置的恐怕隻有一個地方了!”


    嶽衝神色怪異的看著徐聞說道。


    “什麽地方?”


    徐聞一聽頓時有些激動的看著嶽衝問道,此時他是真的想要休息了。


    長途跋涉,人真的很疲憊,在城裏又全是靠著兩條腿走路,對於他來說已經有些超負荷了。


    嶽衝不敢說,隻是那銅鈴般的大眼睛卻下意識的看向了秦淮河邊上的花船。


    這可是秦淮河的一大特色,裏麵自然是有住宿的位置。


    “你……”


    徐聞有些無語,剛想責備,卻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咦,這不是徐兄嗎?”


    徐聞轉身一瞧,竟然是老熟人,韓克忠!


    鄉試時,自己結識的好友,才華僅次於自己。


    韓克忠激動地走了過來,笑道:“真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徐兄,果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啊!”


    徐聞聞言,心中暗自嘀咕這“有緣千裏來相會”似乎用得不太恰當。


    好在他與韓克忠關係很好,便不做計較。


    “韓兄弟找到住所了沒有?”徐聞關心的問道。


    “哈哈,看徐兄的樣子,應該是沒有找到住所吧?”


    韓克忠麵帶幾分得意,笑著調侃道。


    “韓兄弟難道已經找到了住所?”徐聞眼睛一亮,急切地問道。


    “哈哈,那是自然,會試期間客房難訂,我提前兩個月就訂好了三間上房。”韓克忠得意地說道。


    “三間?為何訂三間上房?”徐聞越發好奇,提前兩個月訂房間,那房價可不菲。


    “其中一間給了王恕,另外一間自然是給徐兄預留的。”


    “當然,如果沒有找到徐兄的話,我也能夠高價轉賣出去,到時候賺的錢足以保證我在會試期間的所有開銷了!”


    韓克忠一副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的神情,笑著說道。


    “哈哈,韓兄弟高瞻遠矚,在下佩服!”


    徐聞微微搖頭笑著說道,他倒是沒有想這麽多。


    此時也終於明白,為何所有的客棧都已經沒有了房間,恐怕有點關係,能夠拿到房間的人也都如韓克忠一樣提前預定了。


    到時候能自己用就自己用,一旦自己用不了的,就會如韓克忠一樣高價賣出去,來小賺一筆。


    “嗬嗬,徐兄隻是不知道其中的奧秘,否則的話以徐兄的才華,自然也是輕而易舉。”


    “走吧,今天我做東,咱們去集賢樓好好的吃一頓!王兄也已經過去了”


    韓克忠笑著說道,眉宇間卻難免有一些得意。


    “好!”


    徐聞點了點頭,也沒有客氣的意思。


    不過卻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跟在旁邊,傻嗬嗬的嶽衝。


    那集賢樓之名,徐聞雖未曾親曆,卻早已耳聞其詳。


    此樓坐落於風景旖旎的秦淮河畔,乃京師十六樓中一顆璀璨的明珠,由禮部教坊司直接管轄,屬於國營高級妓院。


    樓內不僅美女如雲,更有諸多官宦之後因故流落至此,


    她們才情出眾,琴棋書畫無所不精。


    正是這些才女的存在,使得秦淮河畔今日之繁華與喧囂得以延續。


    “諸位貴客,裏麵請!”


    門首一位身著華麗服飾的龜公,眼見韓克忠一行人身著不凡,立即扯開洪亮的嗓音,熱情地招唿起來。


    “哎喲,幾位公子哥兒氣宇軒昂,莫非是今年赴京趕考的才子?快快快,裏麵備有雅座,請隨我來!”


    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鴇,手指輕撚蘭花指,滿麵春風地迎了上來,笑容可掬。


    “徐兄,韓兄,這邊這邊!”


    雅座中,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衝這邊拚命揮手。


    聽聲識人,果然是富哥王恕。


    他早已聚起了幾個山東籍的舉人,在此品詩飲酒。


    “我就說,王兄肯定比我還早。”韓克忠笑著道,與徐聞前去會合。


    等候多時的王怒,麵帶微笑迎了上來,其身後雅座上,坐著兩位氣度不凡的青年。


    徐聞見狀,眉頭微蹙。


    他雖見過不少大人物,但眼前這兩位青年的氣場,竟比鄭知府還要強大幾分。


    盡管他們內斂而低調,但那種骨子裏透出的貴氣,卻難以遮掩。


    “徐兄,韓兄,給你們介紹一下。”


    王恕一一介紹在座諸人,山東其他舉人,徐聞幾乎在鄉試期間見過。


    唯有這兩個青年,他陌生的緊。


    “這位是朱凡,朱兄弟,鳳陽府人士。”王恕熱情的介紹其中一個胖嘟嘟的青年。


    又介紹另一個青年:“這位是朱清,朱凡兄弟的胞弟,都是今年參加科舉的舉人,相識即是有緣,不如一同入內吧!”


    “那自然是極好的,一同前行吧!”


    韓克忠性情豪爽,點頭應允,笑容滿麵。


    “媽媽,我等此行乃為赴考而來,並非尋歡作樂。今日前來,隻為聆聽雅曲,一樓大廳即可滿足我等需求。”


    韓克忠隨手拋出一塊碎銀子,雖然不多,可坐一樓大廳卻是綽綽有餘。


    “嗬嗬嗬,好,幾位公子哥兒不僅才華橫溢,還如此高雅脫俗,真是難得一見。小二,快為幾位貴客安排一個上好的座位!”


    老鴇接過碎銀子,並未因數額小而有所怠慢,依舊熱情地招待著眾人。


    “幾位爺,裏麵請!”


    一名身著粗布麻衣的小二匆匆跑來,笑容可掬地引導眾人入座。


    不久,瓜子、花生、紅棗等各式小食便被一一送上,還伴有一壺清香四溢的茉莉花茶,氛圍甚是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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