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正要走,他又說道:“你先不要去看十四弟。”我停了腳步,不解地看著他。他笑說道:“他在敏敏格格那裏,很安全,等過兩日,太子爺不那麽留心了再說吧。”


    我說道:“如果你們事情已經商量妥當,不如早點讓他走,才是萬全之策。”


    他迴道:“事情倒說得差不多了,不過現在太子爺肯定想著,既然營帳都搜了,沒有找到人,那麽如果真是十四弟,他肯定要設法迴京的,太子爺定在外圍派了人手搜查,不如緩幾日,等太子疑心盡去,再走更妥當。”


    我點點頭。心想,以後還是少操這個心了,比起思慮周全,他們從小到大琢磨的就是這些,就是十個我也趕不上他們半個,一麵想著,一麵出了帳篷。他在身後柔聲說道:“晚上我等著你。”


    走在六月的藍天下,我半仰頭盯著天上的雲朵,從今後不可能再“心若浮雲,自在來去”了,心中半帶著苦澀,對自己說道:好好愛他吧!盡力愛他吧!讓他全心全意愛上自己!


    當完值,和芸香交待清楚晚上當值注意的事情後,我先迴了帳篷洗漱收拾。泡在滴了玫瑰露的浴桶中,繚繚香氣中閉著眼睛想,這應該算是我到古代後的第一次約會吧?


    沐浴後,麻煩玉檀幫我挽了一個嬌俏點的發髻,又用青鹽和自製的簡單牙刷漱了口,又特地含了一口兌了水的玫瑰露,過了半晌,才吐出。想著不能做到吐氣如蘭,吐氣如玫瑰應該也說得過去。


    一切收拾停當,攬鏡自照,談不上花容玉貌,倒也模樣端正。


    剛出門,一個圓圓臉的蒙古姑娘跑來說道:“我家格格請姑娘過去。”


    我對她說道:“煩勞姑娘轉告格格,今日不得空,不能去了,請她多擔待,過兩天一定去給格格請安。”她疑惑地看了看我,轉頭匆匆跑了。


    進了八阿哥的帳篷,心中還在想著,不知十四阿哥過得如何?他應該能明白八阿哥的意思。至於如何應對敏敏格格,他若連這都弄不妥當,還和太子鬥什麽呀?


    八阿哥正在擺弄棋子,看我進來,毫不掩飾地盯著我上下打量了好幾眼,眼睛裏滿是笑意,示意我坐到他對麵。問道:“我可是你的‘悅己者’?”


    我沒有搭理他,問道:“胳膊不便利,怎麽還在擺弄這些?”


    他一麵命李福撤了棋盤,傳膳,一麵笑說道:“動動手指而已,又不使力,不礙事,再說燙傷也不嚴重。”


    我問道:“寶柱還好吧?”


    他笑說道:“幾板子他還受的住的。”


    我心中一歎,靜默著,沒有說話。


    兩人靜靜用完膳。我給他念了會子書,跳躍的燭光下,他臉色平靜,並無平日常掛在嘴角的笑,但眼睛裏卻滿是歡欣喜悅,我偶爾抬眼看他,總是對上他笑若春水的眼睛,心一跳,又匆匆低頭繼續念書。


    起身告退時,他倒沒有再留我,隻是拉住我的手,雙手合握在手心,靜靜地握了好一會,才放我離去。


    這幾日,一切平靜,看太子的神情含著幾絲沮喪,看來是死心了。和敏敏格格也見過幾麵,不知十四阿哥如何對她說的,反正她幷未特別和我說話,隻是看我的眼神總是含著幾分打趣。我當然也是請安後就退下,和她保持距離。


    今天下午,特意等到敏敏一個人時,我笑著上前請安,敏敏揮了揮手讓我起來。兩個女人如果分享了愛情的秘密,總是格外容易親近。


    敏敏對我份外友好,親密地攬住我的胳膊,笑問道:“想他了吧?我看他不錯。”


    我斜睨了她一眼,笑道:“你今年才多大?不過十四五吧?說得好象多有經驗的樣子。”


    她輕輕推了我一下,噘著嘴說道:“我誇你心上人,你居然來打趣我。”


    我笑著問道:“我晚上去看你可好?”


    她搖著腦袋,說道:“我若說不好呢?”


    我笑說:“你若想留著他,那就把他讓給你好了。”


    她臉一紅,說道:“真是牙尖嘴利,說不過你,你晚上過來吧。”


    再見十四阿哥,仍然是滿臉的假絡腮胡子,真不知道他這幾日是如何洗臉的。我瞅了幾眼這看著礙眼的胡子,還是有衝動,想把它們拔下來,恢複十四阿哥原本的英朗容貌,忙管好了自己的手。


    敏敏笑眯眯地看看我,又看看十四阿哥,最後得意洋洋地說道:“你們慢慢說吧,我先出去了。”說完還向我眨了眨眼睛,轉身出了帳篷。


    十四阿哥看著我,沉默了好一會子,說道:“這次多謝你了。”


    我一笑說道:“我們認識多久了?這麽多年的交情,還要說謝,太生分了吧?再說了,沒有我,你們的人也不會讓你有事情的,我隻是趕巧了而已。”


    他低頭笑了起來,忽又斂了笑意問道:“聽說八哥胳膊燙傷了?”


    我輕歎了口氣說道:“他待會要見你,你自個去問他吧。”


    他怔了一下,問道:“在哪裏見?”


    我說道:“他一會過來,就在蒙古人營地見。”


    十四阿哥聽後笑歎道:“好法子,蒙古人本來就對太子爺不快,這次太子爺又把蒙古人的營地翻了個遍,卻根本沒有他所說的賊,蒙古人正惱著呢!他現在對蒙古人應該敬而遠之了。”


    我和十四阿哥笑著說了會話,看時候差不多了,就讓他去見八阿哥。


    敏敏看他走了,跑進帳篷,奇怪地問我:“他出去幹嗎了?”


    我迴道:“因為他這幾日就要迴京了,所以去和要好的朋友告個別。多謝他們平日對我的照顧。”我這個謊言實在禁不起推敲,可敏敏畢竟才十四五歲,又一直被嗬護著,涉世未深,所以她也未多想。


    她湊到我身邊坐下,問道:“你得空也教我唱戲吧?”我怔了一下,不知道何來此話題,納悶地看著她。


    敏敏笑嘻嘻地說道:“他都告訴我了,他就是因為聽了你為他特意唱的曲子,才對你動了心思的。”


    我無奈地笑著,這個十四阿哥不知道還編造了些什麽鬼話來哄小姑娘,隻得順著她說道:“好啊。”


    她猶豫了下,問道:“十三阿哥喜歡聽戲嗎?”


    我笑說道:“喜歡的,十三阿哥雅擅音律,特別精通彈琴和吹笛,在京城公子哥中很是有名的。”


    敏敏癡癡想了半晌,幽幽說道:“真想聽聽他彈琴吹笛,肯定很動聽。”她猛地拉住我的手,說道:“你聽過嗎?告訴我,當時是怎麽迴事?他什麽表情?奏的什麽曲子?他穿什麽顏色的衣服?他為誰奏的……”


    我被她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幾次想開口卻又閉上了嘴巴,直到她問完,我才一臉抱歉地說道:“我也沒有聽過呢。”


    她一下子滿臉的失望,我趕忙說道:“如果明年塞外之行,你和十三阿哥都在,我一定讓他奏給你聽。”


    她又立即滿臉喜色,可忽而又臉帶納悶地問道:“你和十三阿哥很要好嗎?”


    我忙笑著說道:“我十三歲的時候,兩人就一塊玩了,的確挺要好的。”心中想著,幸虧現在有十四阿哥這個擋箭牌,否則隻怕敏敏要想歪了,畢竟我和十三阿哥之間的感情,在這個社會,很難讓人相信沒有男女之意。


    敏敏聽完,滿臉毫不掩飾地羨慕之色,我心裏長長歎了口氣,極其溫柔地對她說道:“我一定會讓你聽到十三阿哥特意為你奏的曲子的。”


    敏敏感激地朝我一笑,複又黯然低下了頭,喃喃自語道:“他的福晉肯定能經常聽到他奏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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