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你被封為長公主,別居公主府,我們遂行駛了湯浴之毒的法子,遠比上頭有更大的勝算。若說唯一的失算,便是您多番侍寢不成功……」


    滴漏滴答,太陽從中天滾向西頭。


    宋嬤嬤已經講完許久,隻挺著背脊跪在地上。


    蕭無憂想起梅姨娘臨終時那聲對不起,終於明白是何意義。


    原是她發現推上死路的,不是她自個的女兒。她或許不知自己是誰,卻依舊抱歉,拖一個無辜的女孩入了死局。


    方有那句「對不起」。


    卻不知,這個女孩,原比她女兒更適合做這樣的事。


    命運的安排,總是巧妙和荒謬。


    蕭無憂起身,扶起地上老婦,終於開口,「所以盧家滿門忠烈,可對?」


    「姑娘!」宋嬤嬤講述半日,隻是眼眶發紅,然蕭無憂「滿門忠烈」四字,一下激得她老淚縱橫。


    蕭無憂抬手將她眼淚抹去,轉身將那藥揀起,自己入了內室,散入湯浴中。


    「姑娘!」宋嬤嬤大驚。


    「侍奉孤沐浴吧,今晚孤會好好侍寢。」


    燭影搖曳,水霧繚繞中,蕭無憂蛻去衣衫,露出冰雕玉刻的胴體。


    一步步往前走去。


    紅燭高燃,殿中場景變幻。


    已是在紫英殿內室中。


    她上了榻,轉過身來,靜坐在榻上,胸前還剩一襲鴛鴦小衣。


    溫孤儀上來,穿過她脖頸,素指撚在她蝴蝶係帶上。


    蕭無憂合上眼。


    然卻沒有意料中小衣滑落的觸感,隻有一襲披風擋住她身體。


    溫孤儀退開身,半笑半嘆道,「你的族姐,千秋萬代,四海列國,當真隻有一個她。」


    蕭無憂睜開眼,屋中已無人。


    她靜默半晌,亦笑了。


    命運荒唐,這日溫孤儀沒碰她,她竟分不清,是好還是壞。


    作者有話說:


    來晚來,發個大點的紅包哈


    第23章 侍寢◇


    ◎鄭氏所有,全部付與君上。◎


    蕭無憂在紫英殿的內寢坐了半晌,神思慢慢定下,人亦清醒了些。


    溫孤儀去了何處,她並不關心,總之這晚不會再過來。


    她低眉看自己模樣,突然有些好笑。


    和親七年,她便是這般委身他人,步步為營。不想一朝迴朝,竟還是如此故技重施。


    麵對的還是溫孤儀。


    他沒要她,當是她計劃失敗。


    但終究盧七之身,盡力了。


    蕭無憂脫去披風,將自己的衣衫一件件穿迴去。


    她將中衣穿好,套上襦裙。


    按在洛陽萬安山那夜談話,裴湛雖效力溫孤儀,當是天下暫無明主。


    扣好腰封,掛上玉玨。


    照宋嬤嬤所言,盧氏始終忠貞,世家就並非不堪用。


    蕭無憂直起身來,最後穿上半臂,理正披帛。


    裴湛領著寒門清流,盧文鬆是五姓首領,心是一樣的,隻是行散了,缺一個將他們聚在一道的人。


    溫孤儀是天子,怎樣的對抗,都是以卵擊石,除非……


    蕭無憂走出殿外,琥珀提著一盞羊角燈在等她。


    屋內沒有叫水,天子不過一刻鍾便走了,琥珀自然明白,這夜什麽也未發生。但宋嬤嬤不得知,畢竟這一趟來迴,有一個半時辰之久。


    六月的山中,夜晚還有一絲涼意。


    宋嬤嬤燉了藥膳,給蕭無憂補身。


    「這是夫人特意備給姑娘的。」宋嬤嬤頓了頓,低聲道,「養好身子,緩一緩,可繼續泡湯。這兩日在這行宮中,指不定陛下還傳您。」


    蕭無憂接過碗盞,低眸看熱氣氤氳的湯藥。


    她聽明白了,是要加速利用這幅身子。怕她吃不消,所以一邊吊命一邊餵毒。


    蕭無憂笑了笑,「那稍後臨就寢,我可要再沐浴一次?」


    「這——」宋嬤嬤嘆口氣,復了兩分堅定,「這自然最好。」


    蕭無憂垂下眼瞼,攪拌湯藥。


    「若非國讎擋在前頭,不置於此。」宋嬤嬤擦了把通紅又幹涸的雙眼。


    蕭無憂有一搭沒一搭地攪著那盞湯,掀起眼皮看她,片刻道,「嬤嬤可還有其他親人?」


    宋嬤嬤抬起頭來,「姑娘知道的,老奴是盧氏的家生奴才,自小壞了身子,無伴無子,輔國公府便是老奴的家。」


    蕭無憂也沒有再多言,隻將湯藥倒在炭盆中。


    「姑娘——」


    「我要歇下了,也不必預備湯浴了。」蕭無憂起身道,「以後都不需了。」


    她看了眼年邁婦人,眉眼柔和了些,「嬤嬤也去歇下吧,此間事同你無關,我自會同公爺解釋清楚的。」


    蕭無憂想著湯浴,念起先前貪睡症狀,隻告訴琥珀,明早按時喚醒她,莫讓她睡太晚。如此,加之數日舟車勞頓,未幾便睡了過去。


    *


    隻是這一夜,有些人睡得並不好。


    溫孤儀離開紫英殿後,原退去隨從拎了壺酒,在山巔望月。


    他喝的是六局特製的果子清酒,入口綿甜,後勁卻足。


    半壺入腹,人微醺。


    他其實甚少飲酒。


    尤其是身邊有了鄭盈尺之後,他飲酒的次數便屈指可數。然但凡飲酒,都會去尋鄭盈尺。這迴也不例外。


    又兩口,酒壺便見了底。夜風拂麵,整個人竟不自覺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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