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左閼氏餘威尚在,母家亦有雄厚的兵甲。


    實乃斷人子嗣,將老可汗逼急了。


    蕭無憂眺望窗外朗朗白日,雖說她懲治鄭盈素時未曾手軟,但不得不承認心中總覺她不至於這般溺亡,還有便是鄭宥獻兒子早夭亦不是她所知曉的。


    如今若是鄭宥獻真有殺心,她防不勝防,唯有破之乃是上策。


    蕭無憂素指扣著桌案,開口道,「琳琅,你和常姑姑帶著丫頭們都下去吧,我一人躺一躺。」


    「那奴婢在外頭守著您,這四月天您睡著了偶有咳嗽。」


    蕭無憂搖頭,「你同常姑姑去後頭西廂房給我備藥浴,仔細些,我醒來泡湯解乏。」


    「還有!」蕭無憂攔下琳琅,「去把侍衛首領叫來,我有事吩咐他。」


    侍衛首領來得很快,蕭無憂吩咐的不是什麽大事,隻是繁瑣些。


    讓他們去府門口清道。


    一來素皤播散門前,她忌諱。


    二來喪儀隊伍免不了還要從她門前過,且行與方便。


    首領道,「如此內院衛兵尚且留著,外院的去打掃即可。」


    「都去!」蕭無憂蹙眉道,「早完成,孤早些心眼俱淨。」


    午後陽光熱烈,微風輕擺。


    轉眼,內院隻剩了蕭無憂一人,靜得可以聽清風吹花瓣的摩挲聲。


    蕭無憂立在院中,看周遭地形。


    院門在南,其餘三邊皆是矮牆,東西兩邊是弄堂,北邊是個空院,有一扇隱門,出門不足一裏是朱雀街後街,再往後便是平康坊。


    時下女子好胡風,多作男裝打扮,盧七自有不少成套的胡服。


    蕭無憂換下一套,腳上踏著大一碼的雙彎頭靴,戴帽遮紗提氣往東邊牆躍去,四下觀過牆外無人。遂翻牆掉頭,控著力道往院中梧桐樹上射出一柄彎刀。


    隻是刀並不曾盯著樹幹上,隻沿著樹幹落在地上。


    蕭無憂甚是滿意,從牆頭跳入院中,換好原本的衣衫後,奔去撿起彎刀站在寢殿門口將自個左臂劃破,然後將帶血刀刃沿著樹幹痕跡重新劃出血痕。


    待這些做完,她已經氣喘籲籲,滿頭虛汗。


    昔年練武的心法要點尚且爛熟於心,實在盧七姑娘的身子羸弱不堪,又少於鍛鍊。


    蕭無憂嘆了口氣,忍著發酸的牙齒迴到門邊,一邊唿救一邊倉皇奔逃……


    待府兵入內,侍婢女趕來,她已經捂著左臂鮮血淋漓的傷口跑出內院,跌跌撞撞到了正堂。


    再明顯不過的意思,青天白日裏,長公主遇刺了。


    不到半個時辰,便驚動了京兆尹,又一炷香連著大內都驚動了。


    京兆尹來了人勘查現場,大內來了太醫看顧公主。


    長公主左臂被利器劃了???一道三寸長的口子,雖是皮肉傷,卻也不淺。太醫包紮上藥,甚是麻利,不多時便收拾妥當。


    隻是長公主被嚇得不輕,倚在乳母懷中神情呆滯,顫顫不能言語。


    京兆尹便也問不出什麽話。


    隻待問過府中各處管事,又結合現場狀況,血流痕跡,有了大概的推測。


    刺客當是監視公主府許久,趁著府兵都外出清道、內院空無一人護駕的空隙,於東牆以刀刃為暗器傷到公主。


    卻不幸偏了準頭,刀從公主臂上過,又泄了力道,如此沒能盯死在樹幹上。


    永安公主聞言,終於有了些反應,隻斷斷續續呢喃,道是本想午歇,實在胸中憋悶,出來透口氣,不想在門邊……


    蕭無憂迴應這話時,裴湛亦趕來了。


    今日他本休沐在家,蕭無憂的事傳到大內,陛下正處理軍務脫不開身,遂命內侍監傳話讓他過來看看。


    裴湛武狀元出身,內家功夫外家門路比誰都清楚,隻象徵性看了一圈,最終目光落在依舊驚魂未定的人身上。


    裴湛壓了壓嘴角,「這案子裴某接了,直達禦前,江少尹無需過問了。」


    江少尹江岸如是他同期探花,腦子自然好使。


    今日這樁案子,總不會是盜竊為財。能對長公主動手的,左右一個「仇」字。


    然這長公主乃養在深閨的女郎,能與何人有仇?


    舉長安能想到的,便是同宣平侯府的「情仇」了。


    一個國公府,一個侯府,且盧七姑娘如今還頂著長公主名號,便又算作了天家人。


    如此燙手的山芋!


    江岸如感激地拱了拱手,「多謝裴中丞。」


    「江大人。」長公主這廂已經迴神許多,隻低聲開口,「孤府中橫遭此事,不知可否多派些人手。」


    「江大人稍後且與南衙軍李將軍說一聲,讓他們那處撥人手來即可。」裴湛接過話。


    蕭無憂掀了掀眼皮。


    南衙軍統領宮城和京城全部治安,比京兆尹更上一層。如此動用他們的人手,無異告訴整個長安權貴,長公主遇刺,陛下尤為關切。


    她通知京兆尹,本就是為了將事鬧大,不想裴湛又推了一把。


    至此這事了結的差不多,京兆尹與太醫一同告退。


    裴湛沾著個義兄的名頭,留下多陪了會。


    府中人各司其職,裴湛送蕭無憂迴寢殿,貼身侍者泡茶的泡茶,煎藥的煎藥。


    殿門口迴廊下就剩下他倆人。


    「三年來,臣竟未發覺,殿下原是習武的,身手不錯。」裴湛隔著三尺寬距,幫她扶正左臂綁帶的位置,也未容她言語,隻將聲音壓的更低,「長公主所慮的事,如今已經了結,不會再有後顧之憂。以後,莫要這般鋌而走險自傷了。有事,著人通知臣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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