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歡這幾天在沈家,除了吃就是睡,要不然就是在發脾氣。


    沈家夫婦氣的天天想罵人。


    沈枚則是很開心,不管謝承歡怎麽發脾氣,她都覺得這是一個千金大小姐該有的樣子。


    “你能發脾氣才是好的,媽媽現在就怕你連脾氣都沒有了,謝家不要你沒關係,你還有媽媽,還有爺爺。”


    沈枚多次在謝承歡麵前自稱“媽媽”,每次換來的都是謝承歡的冷眼相對。


    “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當我的媽媽!”


    謝承歡看著這個滿身風塵氣,就算是身上穿著奢侈品牌的職業套裝,也掩蓋不住這些年她浸潤在風雨場所沾染上的俗氣,她就覺得惡心和抵觸。


    沈枚也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怎麽的,總是笑臉相迎。


    “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媽媽在帝煌大酒店給你定了位了,到時候咱們一家人一起給你慶祝,好不好?”


    是訂了位子,不是訂了包間。


    更別說宴會廳了!


    想當年謝承歡的成人禮,可是在帝煌大酒店的頂層最大的宴會廳,當時半個北城的豪門都到了,不光這樣,謝澤宇還請了娛樂圈最火的歌手和舞蹈演員前來助興。


    那排麵,那風光,不知道羨慕死了多少人。


    聽到沈枚隻是訂了位子,她就覺得可笑。


    “這樣的生日,不過也罷!”


    說罷,一把將沈枚推出房間,“以後不要隨便進我的房間。”


    這個房間,原本是沈初瑤的。


    沈初瑤現在基本很少迴家,就算是迴家,也不會留宿。


    那天沈知蘭和沈枚把人接迴來時,沈鈺夫婦本來都不想要的,可是一聽到要是看管不好謝承歡,秦芝就會針對沈家。


    小小的沈家,哪裏能對抗的了霍家和秦家的勢力,所以就算百般不願意,還是把人留下了。


    沈鈺夫婦如今聽著樓上的吵吵嚷嚷,兩人臉色都很不好看。


    自從沈枚迴來,謝承歡被告知是沈家的孩子後,他們兩口子這段時間過的並不好,唯恐再出任何問題。


    “你說霍家的少爺,怎麽說不愛就不愛了呢?好端端又把人送迴來。”沈鈺氣的扶額。


    他的妻子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還不是她自己幹的那些好事,你一天到晚就知道關心公司裏的事,豪門圈裏的消息也是該打聽打聽的!”


    這段時間沈夫人多次活躍在各大能進入的宴會,小道消息可是聽了不少。


    每次聽到謝承歡在背後幹那些事,她都覺得脊背發涼。


    心裏想著,這麽能折騰,別到時候搞砸了,又賴上他們沈家。


    果不其然,沒多久就被抓進去了。


    再沒多久,當著被發配到了他們沈家。


    就這謝承歡還不知悔改,能有個這樣好的地方給她落腳就已經很不錯了,竟然還敢嫌東嫌西,不是覺得飯菜不好吃就是床墊不舒服。


    真是迎了個祖宗迴來。


    “要我說,不如趁著這次生日,邀請幾個小門小戶的公子來,一起熱鬧熱鬧,趁這個機會給她找個人定下算了,這麽捧著能到什麽時候啊!”


    沈鈺也不是不關心豪門圈裏的消息,實在是現在工作的忙的脫不開身。


    好歹現在沈家的公司還能正常運作,這要是謝承歡再鬧出點什麽,不管是得罪了謝家還是得罪了霍家,隻要人家一發話,他們沈家那小公司,分分鍾就得在北城消失。


    “我看行,隻不過她現在的做派,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能看的上!”


    沈夫人臉色憂慮。


    之前多少人捧著的北城第一千金,非要把自己作踐成如這副樣子,也不知道在謝家的那二十年,她都學了些什麽。


    兩人正商量著,沈枚就從樓上下來了。


    “哥哥,嫂子,咱們明天酒店的位子訂好了吧,到時候可千萬不要出了岔子,這是承歡迴沈家來的第一個生日,我們得給她好好辦。”


    沈枚雖說是這麽多年在港城沒幹什麽正經事,但好歹當年沈老爺子也是精心栽培過的人,在分公司裏接手了一小部分業務後,竟然也幹的風生水起,如今分公司的盈利,已經快趕上沈鈺掌管的總公司了。


    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就看在沈枚能把一個他不瞧好,準備砸她手裏的公司盤活,沈鈺這個當哥哥的,也得賣她幾分薄麵。


    “當然,我秘書親自打電話給經理定下的,五桌應該夠了吧?”


    他們已經發出去了不少邀請函了。


    謝承歡昔日的朋友那麽多,原定的三桌改成了五桌。


    沈枚想了想,笑道:“不然八桌好了,聽著也吉利一些,承歡那麽多朋友呢,坐不下就尷尬了,再說我這邊合作的客戶什麽的,也要來。”


    沈夫人原本一聽到她說八桌的時候,臉色已經垮了下來,正要發作,聽到她說自己的客戶要來,又換了個笑臉。


    “八桌好,那就改為八桌吧。”


    沈夫人招招手,把事情交代給傭人去辦了。


    帝煌大酒店的位子,哪是那麽好定的呢,他們臨時改桌,人家根本沒有那麽多的預留,傭人溝通了溝通去,隻增加了一桌。


    沈枚喝著茶,無奈的搖搖頭。


    “算了,六桌就六桌吧,六也算個好數字了。”


    沈夫人看著她裝腔作勢的樣子,心裏不滿的緊。


    就按照她這段時間打聽到的消息,明天三桌都未必能坐滿呢,還八桌。


    樓上,謝承歡一想到今天和以前的落差,又把櫃子上的物品掃落一地。


    把自己丟進大床裏哭了一會兒後,不死心的開始給霍景陽發消息。


    一條又一條的消息發出去都石沉大海,那些她假裝的溫柔和愛,在情緒的加成下好像變成了真的。


    好像她真的愛手機對麵的那個男孩愛到了骨子裏,以至於越是不被恢複,內心的失望和痛苦就越多。


    實在忍不住了,她給霍景陽打了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不死心的她再三確認,怎麽可能是空號,她掛了電話,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輸入,重新撥打。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


    冰冷的機械女音,像一把冰冷的刺刀,淩遲著她的心髒。


    “霍景陽,啊——”


    她瘋了一樣用被子捂住頭,嘶吼著,猙獰的表情被被子蓋住,猙獰的心思幻化成一個惡魔,在被子上空張牙舞爪……


    她發泄完內心憤怒,又不死心的給葉慕蘭打電話。


    “姑姑……”


    電話剛一接通,她就淒淒艾艾的喚了一聲。


    葉慕蘭最近閑在家裏沒事幹,就盯著謝家和謝驚鴻的報道看,這期間發生的事情,她全部都知道。


    看到謝承歡的電話,第一時間她是不想接的。


    “怎麽了?”


    她的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之前的溫情。


    “奶奶被謝家送進精神病院了,我們怎麽辦?姑姑,我好想你,好想奶奶啊……”


    謝承歡拿出自己慣用的手段,示弱,表達愛和思念。


    這一點,也是葉慕蘭曾經用過的手段。


    要是換作以前,一切順風順水的時候,葉慕蘭或許會安慰她。


    但是現在,她隻是冷冰冰的哼了一聲。


    “你既然都知道了,那為什麽不去精神病院看看她呢?”


    葉慕蘭對謝承歡的失望,不是一天積累起來的。


    自從母親被送到玄妙觀之後,謝承歡就把自己送到了霍景陽的家裏,那之後再也沒有去看過她。


    這次,人都瘋了,進了精神病院,她以為謝承歡不知道呢。


    沒想到她什麽都知道,但也什麽都沒做。


    葉慕蘭前兩天剛去精神病院看過葉韻,那個曾經端莊優雅不怒而威的老太太,現在像個兩歲癡兒一般,流著口水,目光呆滯的,看到人就笑,笑完了就開始胡說八道。


    什麽“我就是不愛你,我就是想讓你死。”


    什麽“我什麽都沒有做啊,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呢?我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孩子……”


    “我不是不愛你,我是恨你!”


    “死了沒?來找我複仇了嗎哈哈哈,我看到你流血了哈哈哈,好開心,開心……”


    說到盡興時還會鼓掌。


    沒有人知道她那半天斷斷續續說出的幾句話代表著什麽。


    葉慕蘭跪在她麵前哭她都不認識,隻推搡著讓她走開,說她是個惡魔,是個災星,是什麽人派來報複她的。


    她是真的瘋了。


    葉慕蘭起先還以為是謝家用了什麽手段,把一個好人送進了精神病院。


    沒想到她那麽厲害,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母親真的瘋了!


    她還去了玄妙觀,想要確認到底發生了什麽。


    結果對方說那天晚上電閃雷鳴的,等她們聽到動靜趕過來的時候,老太太已經處於瘋癲狀態。


    葉慕蘭覺得不可思議。


    難道真的壞事做多了,會遭到報應?


    她自己也是跌跌撞撞,稀裏糊塗的從精神病院出來的。


    冷靜下來的時候她會想,自己的母親確實是做了很多錯事,懷著自己嫁到了謝家,這麽想來,沈家那因事故癱瘓在床多年的沈老爺子,當初的車禍,當真是意外嗎?


    葉慕蘭根本不敢往深處想。


    她希望自己是沈知蘭女兒的這個秘密,永遠爛在自己肚子裏。


    隻要她不去招惹謝家,謝家人就不會把這個醜聞爆出去。


    要是讓她那如今漸漸得勢的丈夫知道自己不是謝家人,肯定會和她離婚的。


    她現在什麽都沒有了,東山再起的機會也看不到,隻能先委曲求全。


    最起碼,虛與委蛇在這個她並不愛的丈夫身邊,她還能享受行長夫人的尊榮。


    謝承歡的哭腔說來就來。


    “姑姑,我不是不想去看奶奶,我被謝家人陷害,現在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隻能待在沈家,我根本出不去。”


    謝承歡真真假假的撒著謊。


    作為同道中人,葉慕蘭怎麽會不知道她的那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


    “你本來就應該待在沈家。”


    她坐在貴妃椅上,拇指摸了摸美甲上的鑽石,歎口氣說道:“沈家發的生日邀請函我們收到了,我沒時間去,明天斐然會去給你慶祝。”


    到底是同一個女人寵著長大的,葉慕蘭雖然對謝承歡的作為很不滿,還是從一個長輩的角度出發,給了她一些忠告。


    “沈家是現在你唯一能依賴的,好好的聽人家話,將來找個門當戶對的男人嫁了吧,別在癡心妄想迴謝家了。”


    謝承歡一聽,以為的希望破滅。


    “姑姑,你就真的甘心,你所擁有的一切都被他們奪走嗎?謝氏財團,那可是奶奶為你打拚下來的江山啊!”


    謝承歡這個電話,一是尋求慰藉,二是拉攏同盟。


    沒有了霍家的助力,她知道自己以一己之力無法對抗謝驚鴻。


    葉慕蘭咬咬牙,她哪裏能甘心呢?


    但是這段時間的反省,也讓她看清楚了一些事。


    “該是你的總歸是你的,不該是你的,你就算擠破頭也搶不到。我啊,現在自身難保,你也清醒一點吧。”


    葉慕蘭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謝承歡聽著電話裏的忙音,一雙猩紅的眼睛圓瞪。


    “沒出息的東西,奶奶這麽多年白栽培你了!”


    她對著暗下來的手機屏幕,惡狠狠的罵了一句,把手機丟開。


    在她看來,葉慕蘭這是怕了。


    怕了謝家的勢力,怕了謝驚鴻那個瘋子。


    “什麽該是我的不該是我的,那本來就是屬於我的!”


    謝承歡一想到自己當年那盛大的成人禮,一聽到樓下正在商量著預訂幾桌幾桌,就覺得諷刺可笑。


    更覺得不甘心!


    明天是她的生日,那自然也是謝驚鴻那個野丫頭的!


    她在謝家生活了二十年,已經能猜想到謝家會用什麽樣的方式,給謝驚鴻慶祝這個生日了。


    “既然你們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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