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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該說甚，今天好像甚也沒有說
－－－－－－題外話－－－－－－
“得得得，不說你這破事了，說咱兒子吧，他親娘現在你也找到了，可你又不敢認她，那咱兒子的病怎麽辦現在，別跟我說等你死了咱兒子還是現在這樣，一輩子都不能見光啊？”
他不悔與她相識，更不悔娶她為妻。小說.しwxs
君傾沉默，少頃才沉聲道：“我不悔。”
“行吧，你說不欠就不欠吧，反正這是你的事，你長大了，早就不聽我的話了。”小白看著君傾轉往床榻裏側的側臉和背影，長歎一口氣，“你要是一開始就聽我的，如今就不會是這樣了。”
君傾不答話。
“她沒欠你的？”小白嗤笑一聲，“她沒欠你的，你會變成個瞎子？她沒欠你的，阿離會是現在這樣連太陽都辦法曬上一曬？她沒欠你的，你們爺兒倆這四年多會過成那樣兒？”
“或許她沒有欠我的，就隻是我欠了她的而已。”君傾淡淡道。
“我還真是想不懂你，明明就是她不要你和阿離在先，明明就是她對不住你們父子倆在先，怎麽整得現在倒像是你欠了她的一樣。”小白擰起眉，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樣。
“哼，不就是舍不得屆時你死了之後她會傷心會難過麽，別說得好像自己對她很無情一樣。”小白皺皺鼻子，“你的這種假話騙騙別人就行了，在我麵前還說什麽違心的話”
既然可以選擇沒有傷悲，又為何要讓她傷悲。
不認，待他離開這人世之時，她的心中就不會有悲痛。
不認，她就還有念想，她還可以尋找她的阿兔。
既是如此，不如不認。
她信任阿兔，可阿兔卻讓她獨自承受苦難。
他也不敢承認他就是阿兔。
他一個將死之人，怎能承認他就是阿兔。
他不能承認他就是阿兔。
他不能。
今日聽到她的一聲“阿兔”，沒人知曉他當時是有多歡心，亦沒人知曉他是有多想應她，隻是——
他何嚐不想承認他就是阿兔。
小白懂他，卻不能完全懂他。
“沒有認的必要。”君傾終於有了反應，卻是轉了身，翻身轉向了床榻裏邊。
“喂，阿兔呀阿兔。”小白取笑著君傾，笑意濃濃的，甚至還伸手推了推沒反應的君傾，“人家阿離那負心絕情的娘今兒個可是伸出手摸著臉喊你阿兔了哪，你這麽想要留下她，當時為何不直接承認了啊？多好的機會哪。”
君傾還是無動於衷。
“呿，想就是想，我還能不懂你的心？”小白哼了一聲，“我要是不懂你的心，可就是白養你的了，不過我還真是不懂你怎麽就會看上那樣的一個女人了，阿兔阿兔，嘖嘖，不識字的人取的名就是這麽俗不堪言，虧得你也聽得下去，要是我哪，不是割了自己的耳朵就是縫了她的嘴。”
君傾無動於衷。
小白不介意，隻是將背靠到了床欄上，一腳踩到了床榻上，挑眉看著無動於衷的君傾，嗤聲道：“怎麽，在想清心苑裏的那個大字不識一個的女人哪？”
君傾沒有詫異，沒有睜開眼，亦沒有趕小白離開，隻是將身子和腦袋往床榻裏側移了移，不想與小白靠得太近的模樣。
小白不知何時忽然出現在了君傾的床榻邊，且還坐在他的枕邊，翹著腿轉著頭笑眯眯地看著他。
“哎喲喲，我的小傾傾，怎麽著，外邊天都這麽黑了，還輾轉反側難入眠哪？”就在這時，君傾的枕邊忽然傳來一聲懶洋洋的聲音，“有心事哪？想什麽呢？”
君傾躺在床榻上，緊閉的眼瞼下眼眸動得厲害。
對不住對方的人，當是他才對。
或許她不曾對不住他。
不僅沒能保護她，甚至還找不見她。
他唯一不知曉的，就是他竟沒能保護她。
因為無需問，他也知曉答案。
就像在海棠花開得爛漫那日，她拖著渾身是傷的身子再次迴到他眼前來，問他他是否還願意娶她時一樣，他什麽都沒有問。
他從未問過她，她那時是從何處來，去做了什麽，為何受那般重的傷，又為何沒有在那時想要取他性命。
隻是不知她心中那時是作何想法罷了。
而小灰是一隻很有脾性的兔子，不當輕易接近人，可它不僅挨靠在她身邊，甚至還舔了她喂它的血。
她自己明明都快撐持不住了，卻還為了一隻無關緊要的兔子喂自己的血。
因為他從未見過如她一般的姑娘。
直至後來他在那小小山坳裏遲遲等不到她的時候，他才知，那第一次碰見之後，他是想著再見她一次的，隻不過他心中不願承認罷了。
他真真是沒想過會再一次見到她。
隻不過那一日的小小山坳裏，海棠果子已經果熟蒂落化作了肥泥，正是冬日來臨時。
她亦是如此，他從她麵上明顯的詫異之色看得出來。
他未曾想過他會再一次見到她，還是在那小小山坳裏。
她亦沒有殺她。
他沒有殺她。
他看著那片血水，忽然就想到了她劃破自己的手指喂小灰舔她的血的模樣，想到了她右眼角下的那顆墜淚痣。
他將小灰帶迴它的家，安頓好它與它的一窩小兒後，再迴到那小小山坳時，那兒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隻有那株海棠樹下還未被雨水衝淋幹淨的一片血水。
她也沒有再說什麽。
他仍是不答。
她默了默又道：“它受傷了，我沒力氣幫它，你幫它包紮包紮。”
他依舊不答，繼續往前走了。
她的語氣是肯定的。
他不答，隻聽她又道：“是帶給這隻小兔子吃的。”
隻見她那雙本還銳利的眼睛那一刻隻有很是驚喜的笑意，那樣眉眼微彎的笑，很是幹淨，使得她與她一身的血汙極為不符。
他抬眸，又看了她一眼。
她嘶啞的聲音裏有明顯的驚喜。
他走過她麵前時，隻聽她忽然道：“你的小筐裏裝的是青草和紅蘿卜。”
他沒有多看她一眼，更沒有問她什麽，隻是撫撫灰毛兔子的腦袋，看了一眼他腿上的傷，而後抓著它的耳朵將它拎了起來，放進了那隻小竹筐子裏，隨後從新提起竹筐子，站起了身，朝小山坳後邊的方向走去。
他隻看了她一眼，便蹲下了身，放下左手上提著的小竹筐子，伸出手輕撫著灰毛兔子的腦袋。
灰毛兔子已經挪到了他跟前，正用那顆濕漉漉毛茸茸的腦袋輕蹭著他被雨水濕了的鞋麵。
也是這顆墜淚痣，讓她那雙銳利的眼睛看起來沒了氣勢。
一顆朱砂色的墜淚痣。
她沒有任何特別之處，若真要說特別，她唯一的特別就是她右眼角下的一顆墜淚痣。
可她沒有拿起那兩把鋒利的長刀，隻是看著他而已。
卻有一雙銳利的眼睛，就像她手邊的長刀。
是一個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若非有雨水淌下，他根本就看不清她的臉。
他看清了她的臉。
她隻是抬了頭，看著兔子，也看向他。
她自是沒有起來將它撈迴去，縱是她想，她也沒有這氣力。
兔子跑去的方向是他所在的方向。
兔子跑開，她也才抬起頭，看向兔子跑去的方向。
它和她一樣，受了傷，傷得走不動了，所以才會呆在這海棠樹下，任寒涼的秋雨淋這自己。
因為它的右後腿上一片血色，染汙了它右後腿上的毛。
兔子跑得很慢，卻又很急。
也在她揚起嘴角的一瞬間，灰毛兔子那耷拉著長耳朵忽然豎立了起來，隨之站起身，離開了她身側。
而後，他看見她揚起了嘴角，輕輕笑了。
隻見那灰毛兔子就著她流血的手指聳了聳濕噠噠的鼻頭，而後竟是伸出舌頭將她指尖上的血輕輕地舔了一舔。
她明明身受重傷，卻還關心著一隻和她沒有任何幹係的兔子。
她的聲音很嘶啞，像是許久沒有張嘴說過話一般的感覺，可她的語氣卻很輕柔，溫柔地就像在她身邊的是她的親人，而不是一隻兔子。
她的聲音很輕，鼻息很重，因為她傷很重，沒有昏過去就已是極限，又怎會有過多的力氣。
她將劃破了的手指移到了那隻灰毛兔子跟前，移到它的嘴邊，竟是關心道：“是餓了對嗎？沒找著吃的對嗎？我也餓了，我也沒有吃的，我有的，就隻有血了，你若不嫌棄，就將就著舔舔？”
當他與她隻差兩丈有餘的距離時，隻見她將另一隻手伸到了放在身子另一側的長刀旁，就著鋒利的刀刃劃破了她的食指和中指，腥紅的血登時從那被沈劃破的口子裏汩汩往外冒。
他開始朝她所在的方向慢慢走去。
兔子耷拉著長長的耳朵，有氣無力的模樣。
她隻是低著頭，輕輕撫著蹲在她身旁正瑟瑟發著抖的一隻灰毛兔子。
她傷得很重，雨聲有些大，她當是在他出現時就該發現他的，然她卻未發現。
他隻是撐著傘，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但那一次，他並未直接這麽做。
這般的人，不管是男人還女人，是老還是少，換做平日裏的他，定會讓對方再不能活著離開那小小山坳。
她的身上滿是血，她的長刀卻是異常幹淨，幹淨得刀刃上亮著鋒利的白光。
她的身側，放著兩把刀，兩把看起來鋒利無比的長刀。
她坐在果子結得最繁實的那株海棠樹下，任樹上滴落下的雨水淌在她麵上身上，順著雨水從她身上淌下的血水染紅了她身下的枯草。
一個渾身是血，受了極重的傷的姑娘。
一個姑娘。
但那一日，他到得那小小山坳裏時，那兒卻有一個人。
那個隻屬於他的小小山坳，從來不會有人去的。
地上的青草已經枯黃。
那一年，那幾株海棠樹結果的時日尚晚，那一日，那些海棠果實還正異常青綠，並不能食用。
那個小小山坳裏，有幾株海棠樹，春風渡來時開花，秋日時結下滿樹的果實。
也正因如此，他才會偏愛那小山坳。
那個小山坳，除了他，從不會有其他人前往，那兒就是個沒有人會注意的小小地方，他發現這個那個小山坳已經好幾年，這幾年裏，他也總會時不時地到那小山坳靜坐，獨他自己，從不見第二人。
雨愈下愈大，打到麵上，很涼。
但他想到了那一窩堪堪出生的小兔子，便打了傘，去了那他時常去的小山坳。
下雨的日子，他本是不會到那小山坳去的。
他第一次遇到她，也是下著雨，也是將將入秋時節，秋雨也淅淅瀝瀝地打在海棠樹上，發出啪啪沙沙的聲響，在那個從來就無人前去的小山坳裏，雨聲顯得頗為清晰。
秋雨淅淅瀝瀝地下，打得棠園裏的海棠樹發出啪啪沙沙的聲響。
白日裏還有溫暖的陽光，現入了夜，卻隻有寒涼。
秋意說來就來了。
下雨了，伴著夜風，打在瓦頂上，窗台上，帶著明顯的寒涼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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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悔與她相識，更不悔娶她為妻。小說.しw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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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你說不欠就不欠吧，反正這是你的事，你長大了，早就不聽我的話了。”小白看著君傾轉往床榻裏側的側臉和背影，長歎一口氣，“你要是一開始就聽我的，如今就不會是這樣了。”
君傾不答話。
“她沒欠你的？”小白嗤笑一聲，“她沒欠你的，你會變成個瞎子？她沒欠你的，阿離會是現在這樣連太陽都辦法曬上一曬？她沒欠你的，你們爺兒倆這四年多會過成那樣兒？”
“或許她沒有欠我的，就隻是我欠了她的而已。”君傾淡淡道。
“我還真是想不懂你，明明就是她不要你和阿離在先，明明就是她對不住你們父子倆在先，怎麽整得現在倒像是你欠了她的一樣。”小白擰起眉，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樣。
“哼，不就是舍不得屆時你死了之後她會傷心會難過麽，別說得好像自己對她很無情一樣。”小白皺皺鼻子，“你的這種假話騙騙別人就行了，在我麵前還說什麽違心的話”
既然可以選擇沒有傷悲，又為何要讓她傷悲。
不認，待他離開這人世之時，她的心中就不會有悲痛。
不認，她就還有念想，她還可以尋找她的阿兔。
既是如此，不如不認。
她信任阿兔，可阿兔卻讓她獨自承受苦難。
他也不敢承認他就是阿兔。
他一個將死之人，怎能承認他就是阿兔。
他不能承認他就是阿兔。
他不能。
今日聽到她的一聲“阿兔”，沒人知曉他當時是有多歡心，亦沒人知曉他是有多想應她，隻是——
他何嚐不想承認他就是阿兔。
小白懂他，卻不能完全懂他。
“沒有認的必要。”君傾終於有了反應，卻是轉了身，翻身轉向了床榻裏邊。
“喂，阿兔呀阿兔。”小白取笑著君傾，笑意濃濃的，甚至還伸手推了推沒反應的君傾，“人家阿離那負心絕情的娘今兒個可是伸出手摸著臉喊你阿兔了哪，你這麽想要留下她，當時為何不直接承認了啊？多好的機會哪。”
君傾還是無動於衷。
“呿，想就是想，我還能不懂你的心？”小白哼了一聲，“我要是不懂你的心，可就是白養你的了，不過我還真是不懂你怎麽就會看上那樣的一個女人了，阿兔阿兔，嘖嘖，不識字的人取的名就是這麽俗不堪言，虧得你也聽得下去，要是我哪，不是割了自己的耳朵就是縫了她的嘴。”
君傾無動於衷。
小白不介意，隻是將背靠到了床欄上，一腳踩到了床榻上，挑眉看著無動於衷的君傾，嗤聲道：“怎麽，在想清心苑裏的那個大字不識一個的女人哪？”
君傾沒有詫異，沒有睜開眼，亦沒有趕小白離開，隻是將身子和腦袋往床榻裏側移了移，不想與小白靠得太近的模樣。
小白不知何時忽然出現在了君傾的床榻邊，且還坐在他的枕邊，翹著腿轉著頭笑眯眯地看著他。
“哎喲喲，我的小傾傾，怎麽著，外邊天都這麽黑了，還輾轉反側難入眠哪？”就在這時，君傾的枕邊忽然傳來一聲懶洋洋的聲音，“有心事哪？想什麽呢？”
君傾躺在床榻上，緊閉的眼瞼下眼眸動得厲害。
對不住對方的人，當是他才對。
或許她不曾對不住他。
不僅沒能保護她，甚至還找不見她。
他唯一不知曉的，就是他竟沒能保護她。
因為無需問，他也知曉答案。
就像在海棠花開得爛漫那日，她拖著渾身是傷的身子再次迴到他眼前來，問他他是否還願意娶她時一樣，他什麽都沒有問。
他從未問過她，她那時是從何處來，去做了什麽，為何受那般重的傷，又為何沒有在那時想要取他性命。
隻是不知她心中那時是作何想法罷了。
而小灰是一隻很有脾性的兔子，不當輕易接近人，可它不僅挨靠在她身邊，甚至還舔了她喂它的血。
她自己明明都快撐持不住了，卻還為了一隻無關緊要的兔子喂自己的血。
因為他從未見過如她一般的姑娘。
直至後來他在那小小山坳裏遲遲等不到她的時候，他才知，那第一次碰見之後，他是想著再見她一次的，隻不過他心中不願承認罷了。
他真真是沒想過會再一次見到她。
隻不過那一日的小小山坳裏，海棠果子已經果熟蒂落化作了肥泥，正是冬日來臨時。
她亦是如此，他從她麵上明顯的詫異之色看得出來。
他未曾想過他會再一次見到她，還是在那小小山坳裏。
她亦沒有殺她。
他沒有殺她。
他看著那片血水，忽然就想到了她劃破自己的手指喂小灰舔她的血的模樣，想到了她右眼角下的那顆墜淚痣。
他將小灰帶迴它的家，安頓好它與它的一窩小兒後，再迴到那小小山坳時，那兒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隻有那株海棠樹下還未被雨水衝淋幹淨的一片血水。
她也沒有再說什麽。
他仍是不答。
她默了默又道：“它受傷了，我沒力氣幫它，你幫它包紮包紮。”
他依舊不答，繼續往前走了。
她的語氣是肯定的。
他不答，隻聽她又道：“是帶給這隻小兔子吃的。”
隻見她那雙本還銳利的眼睛那一刻隻有很是驚喜的笑意，那樣眉眼微彎的笑，很是幹淨，使得她與她一身的血汙極為不符。
他抬眸，又看了她一眼。
她嘶啞的聲音裏有明顯的驚喜。
他走過她麵前時，隻聽她忽然道：“你的小筐裏裝的是青草和紅蘿卜。”
他沒有多看她一眼，更沒有問她什麽，隻是撫撫灰毛兔子的腦袋，看了一眼他腿上的傷，而後抓著它的耳朵將它拎了起來，放進了那隻小竹筐子裏，隨後從新提起竹筐子，站起了身，朝小山坳後邊的方向走去。
他隻看了她一眼，便蹲下了身，放下左手上提著的小竹筐子，伸出手輕撫著灰毛兔子的腦袋。
灰毛兔子已經挪到了他跟前，正用那顆濕漉漉毛茸茸的腦袋輕蹭著他被雨水濕了的鞋麵。
也是這顆墜淚痣，讓她那雙銳利的眼睛看起來沒了氣勢。
一顆朱砂色的墜淚痣。
她沒有任何特別之處，若真要說特別，她唯一的特別就是她右眼角下的一顆墜淚痣。
可她沒有拿起那兩把鋒利的長刀，隻是看著他而已。
卻有一雙銳利的眼睛，就像她手邊的長刀。
是一個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若非有雨水淌下，他根本就看不清她的臉。
他看清了她的臉。
她隻是抬了頭，看著兔子，也看向他。
她自是沒有起來將它撈迴去，縱是她想，她也沒有這氣力。
兔子跑去的方向是他所在的方向。
兔子跑開，她也才抬起頭，看向兔子跑去的方向。
它和她一樣，受了傷，傷得走不動了，所以才會呆在這海棠樹下，任寒涼的秋雨淋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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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跑得很慢，卻又很急。
也在她揚起嘴角的一瞬間，灰毛兔子那耷拉著長耳朵忽然豎立了起來，隨之站起身，離開了她身側。
而後，他看見她揚起了嘴角，輕輕笑了。
隻見那灰毛兔子就著她流血的手指聳了聳濕噠噠的鼻頭，而後竟是伸出舌頭將她指尖上的血輕輕地舔了一舔。
她明明身受重傷，卻還關心著一隻和她沒有任何幹係的兔子。
她的聲音很嘶啞，像是許久沒有張嘴說過話一般的感覺，可她的語氣卻很輕柔，溫柔地就像在她身邊的是她的親人，而不是一隻兔子。
她的聲音很輕，鼻息很重，因為她傷很重，沒有昏過去就已是極限，又怎會有過多的力氣。
她將劃破了的手指移到了那隻灰毛兔子跟前，移到它的嘴邊，竟是關心道：“是餓了對嗎？沒找著吃的對嗎？我也餓了，我也沒有吃的，我有的，就隻有血了，你若不嫌棄，就將就著舔舔？”
當他與她隻差兩丈有餘的距離時，隻見她將另一隻手伸到了放在身子另一側的長刀旁，就著鋒利的刀刃劃破了她的食指和中指，腥紅的血登時從那被沈劃破的口子裏汩汩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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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耷拉著長長的耳朵，有氣無力的模樣。
她隻是低著頭，輕輕撫著蹲在她身旁正瑟瑟發著抖的一隻灰毛兔子。
她傷得很重，雨聲有些大，她當是在他出現時就該發現他的，然她卻未發現。
他隻是撐著傘，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但那一次，他並未直接這麽做。
這般的人，不管是男人還女人，是老還是少，換做平日裏的他，定會讓對方再不能活著離開那小小山坳。
她的身上滿是血，她的長刀卻是異常幹淨，幹淨得刀刃上亮著鋒利的白光。
她的身側，放著兩把刀，兩把看起來鋒利無比的長刀。
她坐在果子結得最繁實的那株海棠樹下，任樹上滴落下的雨水淌在她麵上身上，順著雨水從她身上淌下的血水染紅了她身下的枯草。
一個渾身是血，受了極重的傷的姑娘。
一個姑娘。
但那一日，他到得那小小山坳裏時，那兒卻有一個人。
那個隻屬於他的小小山坳，從來不會有人去的。
地上的青草已經枯黃。
那一年，那幾株海棠樹結果的時日尚晚，那一日，那些海棠果實還正異常青綠，並不能食用。
那個小小山坳裏，有幾株海棠樹，春風渡來時開花，秋日時結下滿樹的果實。
也正因如此，他才會偏愛那小山坳。
那個小山坳，除了他，從不會有其他人前往，那兒就是個沒有人會注意的小小地方，他發現這個那個小山坳已經好幾年，這幾年裏，他也總會時不時地到那小山坳靜坐，獨他自己，從不見第二人。
雨愈下愈大，打到麵上，很涼。
但他想到了那一窩堪堪出生的小兔子，便打了傘，去了那他時常去的小山坳。
下雨的日子，他本是不會到那小山坳去的。
他第一次遇到她，也是下著雨，也是將將入秋時節，秋雨也淅淅瀝瀝地打在海棠樹上，發出啪啪沙沙的聲響，在那個從來就無人前去的小山坳裏，雨聲顯得頗為清晰。
秋雨淅淅瀝瀝地下，打得棠園裏的海棠樹發出啪啪沙沙的聲響。
白日裏還有溫暖的陽光，現入了夜，卻隻有寒涼。
秋意說來就來了。
下雨了，伴著夜風，打在瓦頂上，窗台上，帶著明顯的寒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