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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由網首發，請勿轉載！
人老了就是熬夜碼不了字。@樂@文@小說傷，但是為了兌現昨天說的多碼點的話，晚上努力上個二更，努力，也隻敢說努力，不敢說一定啊。一起來期盼白天沒人找我出去，沒人找我出去……
－－－－－－題外話－－－－－－
眼見她根本就躲避不及，那三隻飛鏢即將要釘進她的腰眼，頸部及心口位置——
也是這柴灰撲飛起的一瞬間，又有三隻飛鏢朝正扭直身子的朱砂飛來！
“噗噗——”飛鏢釘進火堆裏打到已經半燒成灰的木頭上，本還維持著堆砌模樣的火堆忽然就坍了下來，帶起一陣濃白的灰。
而就在她將發絲別到耳後時，隻見她忽然朝右方側躺開身，她將身子仰躺得背部幾乎貼到地麵的同時，有兩枚係著紅纓的飛鏢擦過她的腹部飛進火堆裏！
她抬手將拂到麵上的發絲別開。
夜最深時，起了微微的夜風，拂過朱砂的麵，帶來了一絲涼意，也吹得她鬢邊的一縷發絲拂到了麵上。
大火將她渾身暈得滾燙，也將她的臉暈得通紅。
她要一直在這兒看著，守著。
大火一直燒到深夜不息，朱砂就在旁一直跪坐著。
而再聽那爬上梯子去看院子裏情況的家丁說，大火不會蔓延出來，她是在燒屍體而已，好在今夜沒有風，其餘人才放了心，紛紛散去了，隻留下幾人來守在院外，萬一起風火燒著其他地方了也好找人來滅火。
聽他這麽一說，其他人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這麽可怕？
有人著急地問他為何這般著急害怕，他說明明離得遠，可他卻好像在那朱砂姑娘的眼裏看到可怕的殺意，那種隻一眼便會讓人覺得恐懼的眼神，讓他根本不敢再看一眼。
院外的人見著這門久拍不開，有著急的人連忙去扛了梯子來，可在看到跪坐在大火旁的朱砂時，連忙滾下了梯子，再不敢看。
朱砂充耳不聞，隻跪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大火裏漸漸不見了模樣的素心和阿寶。
紅亮的火光與濃濃的煙引來了府上的人，不斷地在外敲打著院門，喊著著火了快救火的著急話。
火愈來愈大，大得幾乎要將整個梨苑都燒起來。
素心，阿寶會一直陪著你的。
既然沒有家，那便讓大火把你們帶走，去到哪兒，哪兒就是家。
原諒我無法帶走你們，因為我是個不知去往何處的人。
朱砂看著安然地躺在火床裏的素心，烈烈大火在她眼眸裏跳動得厲害。
以倒下的梨樹與滿院被劈開的家什為素心與阿寶的床與蓋，朱砂一把將其點燃，讓愈燃愈烈的火苗漸漸吞噬躺在裏邊的素心與阿寶。
而就在跨出了梨苑門檻的林婉娘替朱砂將院門闔上時，朱砂所砍的那株梨樹搖晃著轟然倒下了。
看著看著，她忽然朝素心深深躬下了身，久久才直起身來，離開了梨苑。
她說完話，站起了身，走到了素心身旁，低頭看著素心。
林婉娘不再看朱砂，而是轉頭看向了躺在院中的素心，笑道：“一個心早已死了的人，隨時都可以死。”
“她的報應若是到了，你的或許也不遠了。”
“是。”林婉娘承認。
“你無非是想借我的手讓她的報應早些來。”朱砂平靜道。
可忽然間，她又平靜不了，“那她呢？她的報應呢！？我等了二十一年了，為何還不見她遭到報應！？”
“嗬……說得真好，像我這樣的人，報應總會來的，或早或晚而已。”林婉娘不慌不亂，反是笑得坦然，“我的報應會來，我等著便是。”
“我不會殺你，不過你的報應遲早也會來。”
“殺了你於我有何好處？”朱砂看也不看林婉娘一眼，“該見到的，總會見到，該走的人，也總是會走，或早或晚而已，而該有報應的人，也總會有報應。”
林婉娘看著朱砂笑，怔住了，片刻後才不解道：“朱砂姑娘與尋常女子不一樣，這等時候，朱砂姑娘應當恨不得殺了我才對。”
朱砂這時也笑了，笑得淡淡的，“素心雖瘋傻，但好在她不是和你們一樣活在這高門大院裏，她遠比你們這些所謂的正常人，要好太多太多。”
“我了解她，怕是比她自己還要了解她。”林婉娘笑得嘲諷。
“二姨娘似乎很了解她。”朱砂不見絲毫慍怒，反是平靜道。
“帝後，帝後，嗬，嗬嗬……”說到最後，林婉娘又笑了起來。
“她想在侯爺不在府上的這段時間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隻可惜你寸步不離地跟著素心妹妹，讓她根本無從下手，假借他人之手失敗了，或許便是連暗殺都失敗了，而侯爺也迴來了，本可以再緩緩，可誰知素心妹妹見到大小姐了，就再也緩不得了，就算侯爺已經迴府，也緩不得了。”林婉娘似乎又開始自言自語，“朱砂姑娘昨晨出府，就給了她一個最好的機會。”
相反，她很平靜。
“因為我恨。”縱使是說著仇恨的話，林婉娘麵上也不見絲毫仇恨之態。
朱砂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卻是不再讓林婉娘自說自話，隻聽她冷冷道：“二姨娘知道得不少。”
“若非是我，素心妹妹前日就不可能見到大小姐，若她沒有見到大小姐，她或許就不會死。”林婉娘平靜的話語裏有些微的愧疚，不多，隻有些微而已，她甚至不怕手中的斧頭，“不過依我想，縱使前日素心妹妹沒有見到大小姐，她也是活不了多久的。”
“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心若是死了，就算這個男人將全天下都捧到她的麵前來，她的心也不會再活過來，更何況，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這樣的男人。”林婉娘又笑了笑，笑著歎氣，轉頭看向朱砂，“朱砂姑娘，你恨我，我懂。”
朱砂依舊沒有理會林婉娘，林婉娘也不介意，隻自己自言自語，“而我對侯爺的心，早在二十一年前死了，在我的孩兒死去的那一刻，我的心就死了。”
“她進到侯府來十七年了，陪伴侯爺十七年了，十七年的同床共枕，而今她又是得到了什麽？”林婉娘輕輕一笑，笑得有些慘淡，“三姨娘雖非出身名門，為人也頗為刻薄，但侯爺的這麽些個姨娘當中，卻是她對侯爺的心最為忠誠，可今日，侯爺卻是連她的一句解釋都沒有聽，甚至不加猶豫地處置了她，她萬沒有想到侯爺竟會如此對她吧，這可是比死還要能讓人萬念俱灰。”
“大夫人及四姨娘她們一口咬定三姨娘的是殺害素心妹妹的兇手。”林婉娘沒有再咬第二口梨子，隻是將它拿在手裏而已，“侯爺也認定三姨娘是兇手，明日她就會被送去軍營，一個月後若是還能活著，就要流放邊疆。”
朱砂未加理會，隻專心劈樹。
當她將這口梨子咽下後，才聽得她不緊不慢地問朱砂道：“朱砂姑娘要走。”
可她沒有吐出來，她慢慢嚼著，最後咽了下去。
她嚼得很慢，顯然，這未成熟的瘦小梨子很難吃。
林婉娘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撿了掉在地上的瘦瘦小小的梨子，就著自己的衣袖抹了抹，竟是放到嘴裏咬了一口。
朱砂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像這院子根本就沒有多出來一個人似的。
林婉娘聽著這梆梆的響聲也不覺心慌，看著這滿院的淩亂以及躺在院中的素心也不心慌不安，反是拿了幾塊劈得尚算平整的木頭過來，疊了幾塊後在上邊坐下了身，就坐在朱砂附近。
朱砂讓開身，讓林婉娘走了進來，隨後她便又將院門闔上，上門閂，不再理會臨娘，隻徑自走到她劈砍到一半的梨樹旁，揮起斧頭繼續劈。
“多謝。”
朱砂平靜地看了林婉娘一眼，道：“若是二姨娘不嫌棄，請進。”
她見著手上拖著一把斧頭的朱砂亦不詫異驚慌，隻是客氣道：“夜來寂寞，可否到朱砂姑娘院中一坐？”
朱砂見著她沒有絲毫詫異與疑惑。
隻不過，今夜的她，麵上沒有那溫溫和和的笑。
今夜的她還是與尋日裏一樣，一副溫婉的模樣。
隻有她自己而已，身邊並未見到方姨跟隨。
站在梨苑門外的是二姨娘林婉娘。
有輕微的夜風灌進院子裏來，微微吹眯了人的眼。
朱砂已將樹幹劈砍到了一半的深度，她停了手，卻未將手中的斧頭放下，走到了院門後，拉開了門閂，開了門。
敲門聲斷斷續續，持續了一刻鍾。
朱砂不予理會。
敲門聲很輕，輕得幾乎要湮沒在斧頭的劈砍聲中。
“叩叩叩——”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她似乎沒有知覺不知疼痛一般，她仍在繼續劈砍院門旁的那株梨樹，她的動作已然很慢，力道已然很小，可她仍沒有要停下歇歇在繼續的意思。
現下，她裹在雙手掌心的帕子已被血浸紅。
揮了一個白日的斧頭，朱砂的掌心已磨破了皮，她沒有上藥，隻是用帕子將掌心草草一裹，繼續劈。
“梆，梆——”夜愈深，就顯得這斧劈樹木的沉悶聲響愈刺耳。
樹上那幾個瘦小的梨捱不住搖晃，終是從枝頭落下，跌落在地。
劈院門旁的那株梨樹。
此時的她還在劈，卻不再是劈桌椅板凳，她在劈樹。
由起初的還算劈得整齊，到此時深夜的已經劈得七歪八扭，她不在意，隻要能將這些能劈的東西劈碎成小塊，整齊與否，都無關緊要。
她就在這院中將這個院子裏能劈的東西全都劈了，從白日裏君傾走後一直到現在。
劈開這些東西的人是朱砂。
素心身下墊著的是她屋中床榻上的竹席，在她身旁還放著她屋中的桌凳床櫃，隻不過，這些東西已經被劈成一塊又一塊的柴禾。
素心躺在院子裏，身下墊著一張竹席，阿寶就躺在她身邊，像以往每一天陪著她一樣，此時也在陪著她。
靜寂的夜，斧頭劈開東西的梆梆聲，就好像劈在人心上一樣，讓聽到的人都覺心裏一陣犯怵。
梨苑卻是很安靜，靜極了，隻有斧頭劈在木頭上的聲音，梆，梆，梆——
安北侯府亂了。
但是所有人都知他們必是說了與朱砂有關的話，因為自君傾離開侯府後，沒有一人敢到梨苑去擾朱砂，更沒有人敢從朱砂那兒將素心的屍體帶走。
他們說了什麽話，沒有人知，便是連沈奕都不知。
君傾離開前什麽都沒有與朱砂說，他隻是與沈天說了幾句話而已。
他們父子幫了她，她不能自私。
君傾已經離開，因為阿離還在等他的爹爹和娘親迴去，小家夥一定還在巴巴地等著，朱砂不可能迴去，可她不能讓小家夥連爹爹都等不迴去。
朱砂將梨苑裏所有的燈盞都點上了，拿到了院中來。
天，黑了。
入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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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她根本就躲避不及，那三隻飛鏢即將要釘進她的腰眼，頸部及心口位置——
也是這柴灰撲飛起的一瞬間，又有三隻飛鏢朝正扭直身子的朱砂飛來！
“噗噗——”飛鏢釘進火堆裏打到已經半燒成灰的木頭上，本還維持著堆砌模樣的火堆忽然就坍了下來，帶起一陣濃白的灰。
而就在她將發絲別到耳後時，隻見她忽然朝右方側躺開身，她將身子仰躺得背部幾乎貼到地麵的同時，有兩枚係著紅纓的飛鏢擦過她的腹部飛進火堆裏！
她抬手將拂到麵上的發絲別開。
夜最深時，起了微微的夜風，拂過朱砂的麵，帶來了一絲涼意，也吹得她鬢邊的一縷發絲拂到了麵上。
大火將她渾身暈得滾燙，也將她的臉暈得通紅。
她要一直在這兒看著，守著。
大火一直燒到深夜不息，朱砂就在旁一直跪坐著。
而再聽那爬上梯子去看院子裏情況的家丁說，大火不會蔓延出來，她是在燒屍體而已，好在今夜沒有風，其餘人才放了心，紛紛散去了，隻留下幾人來守在院外，萬一起風火燒著其他地方了也好找人來滅火。
聽他這麽一說，其他人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這麽可怕？
有人著急地問他為何這般著急害怕，他說明明離得遠，可他卻好像在那朱砂姑娘的眼裏看到可怕的殺意，那種隻一眼便會讓人覺得恐懼的眼神，讓他根本不敢再看一眼。
院外的人見著這門久拍不開，有著急的人連忙去扛了梯子來，可在看到跪坐在大火旁的朱砂時，連忙滾下了梯子，再不敢看。
朱砂充耳不聞，隻跪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大火裏漸漸不見了模樣的素心和阿寶。
紅亮的火光與濃濃的煙引來了府上的人，不斷地在外敲打著院門，喊著著火了快救火的著急話。
火愈來愈大，大得幾乎要將整個梨苑都燒起來。
素心，阿寶會一直陪著你的。
既然沒有家，那便讓大火把你們帶走，去到哪兒，哪兒就是家。
原諒我無法帶走你們，因為我是個不知去往何處的人。
朱砂看著安然地躺在火床裏的素心，烈烈大火在她眼眸裏跳動得厲害。
以倒下的梨樹與滿院被劈開的家什為素心與阿寶的床與蓋，朱砂一把將其點燃，讓愈燃愈烈的火苗漸漸吞噬躺在裏邊的素心與阿寶。
而就在跨出了梨苑門檻的林婉娘替朱砂將院門闔上時，朱砂所砍的那株梨樹搖晃著轟然倒下了。
看著看著，她忽然朝素心深深躬下了身，久久才直起身來，離開了梨苑。
她說完話，站起了身，走到了素心身旁，低頭看著素心。
林婉娘不再看朱砂，而是轉頭看向了躺在院中的素心，笑道：“一個心早已死了的人，隨時都可以死。”
“她的報應若是到了，你的或許也不遠了。”
“是。”林婉娘承認。
“你無非是想借我的手讓她的報應早些來。”朱砂平靜道。
可忽然間，她又平靜不了，“那她呢？她的報應呢！？我等了二十一年了，為何還不見她遭到報應！？”
“嗬……說得真好，像我這樣的人，報應總會來的，或早或晚而已。”林婉娘不慌不亂，反是笑得坦然，“我的報應會來，我等著便是。”
“我不會殺你，不過你的報應遲早也會來。”
“殺了你於我有何好處？”朱砂看也不看林婉娘一眼，“該見到的，總會見到，該走的人，也總是會走，或早或晚而已，而該有報應的人，也總會有報應。”
林婉娘看著朱砂笑，怔住了，片刻後才不解道：“朱砂姑娘與尋常女子不一樣，這等時候，朱砂姑娘應當恨不得殺了我才對。”
朱砂這時也笑了，笑得淡淡的，“素心雖瘋傻，但好在她不是和你們一樣活在這高門大院裏，她遠比你們這些所謂的正常人，要好太多太多。”
“我了解她，怕是比她自己還要了解她。”林婉娘笑得嘲諷。
“二姨娘似乎很了解她。”朱砂不見絲毫慍怒，反是平靜道。
“帝後，帝後，嗬，嗬嗬……”說到最後，林婉娘又笑了起來。
“她想在侯爺不在府上的這段時間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隻可惜你寸步不離地跟著素心妹妹，讓她根本無從下手，假借他人之手失敗了，或許便是連暗殺都失敗了，而侯爺也迴來了，本可以再緩緩，可誰知素心妹妹見到大小姐了，就再也緩不得了，就算侯爺已經迴府，也緩不得了。”林婉娘似乎又開始自言自語，“朱砂姑娘昨晨出府，就給了她一個最好的機會。”
相反，她很平靜。
“因為我恨。”縱使是說著仇恨的話，林婉娘麵上也不見絲毫仇恨之態。
朱砂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卻是不再讓林婉娘自說自話，隻聽她冷冷道：“二姨娘知道得不少。”
“若非是我，素心妹妹前日就不可能見到大小姐，若她沒有見到大小姐，她或許就不會死。”林婉娘平靜的話語裏有些微的愧疚，不多，隻有些微而已，她甚至不怕手中的斧頭，“不過依我想，縱使前日素心妹妹沒有見到大小姐，她也是活不了多久的。”
“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心若是死了，就算這個男人將全天下都捧到她的麵前來，她的心也不會再活過來，更何況，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這樣的男人。”林婉娘又笑了笑，笑著歎氣，轉頭看向朱砂，“朱砂姑娘，你恨我，我懂。”
朱砂依舊沒有理會林婉娘，林婉娘也不介意，隻自己自言自語，“而我對侯爺的心，早在二十一年前死了，在我的孩兒死去的那一刻，我的心就死了。”
“她進到侯府來十七年了，陪伴侯爺十七年了，十七年的同床共枕，而今她又是得到了什麽？”林婉娘輕輕一笑，笑得有些慘淡，“三姨娘雖非出身名門，為人也頗為刻薄，但侯爺的這麽些個姨娘當中，卻是她對侯爺的心最為忠誠，可今日，侯爺卻是連她的一句解釋都沒有聽，甚至不加猶豫地處置了她，她萬沒有想到侯爺竟會如此對她吧，這可是比死還要能讓人萬念俱灰。”
“大夫人及四姨娘她們一口咬定三姨娘的是殺害素心妹妹的兇手。”林婉娘沒有再咬第二口梨子，隻是將它拿在手裏而已，“侯爺也認定三姨娘是兇手，明日她就會被送去軍營，一個月後若是還能活著，就要流放邊疆。”
朱砂未加理會，隻專心劈樹。
當她將這口梨子咽下後，才聽得她不緊不慢地問朱砂道：“朱砂姑娘要走。”
可她沒有吐出來，她慢慢嚼著，最後咽了下去。
她嚼得很慢，顯然，這未成熟的瘦小梨子很難吃。
林婉娘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撿了掉在地上的瘦瘦小小的梨子，就著自己的衣袖抹了抹，竟是放到嘴裏咬了一口。
朱砂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像這院子根本就沒有多出來一個人似的。
林婉娘聽著這梆梆的響聲也不覺心慌，看著這滿院的淩亂以及躺在院中的素心也不心慌不安，反是拿了幾塊劈得尚算平整的木頭過來，疊了幾塊後在上邊坐下了身，就坐在朱砂附近。
朱砂讓開身，讓林婉娘走了進來，隨後她便又將院門闔上，上門閂，不再理會臨娘，隻徑自走到她劈砍到一半的梨樹旁，揮起斧頭繼續劈。
“多謝。”
朱砂平靜地看了林婉娘一眼，道：“若是二姨娘不嫌棄，請進。”
她見著手上拖著一把斧頭的朱砂亦不詫異驚慌，隻是客氣道：“夜來寂寞，可否到朱砂姑娘院中一坐？”
朱砂見著她沒有絲毫詫異與疑惑。
隻不過，今夜的她，麵上沒有那溫溫和和的笑。
今夜的她還是與尋日裏一樣，一副溫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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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梨苑門外的是二姨娘林婉娘。
有輕微的夜風灌進院子裏來，微微吹眯了人的眼。
朱砂已將樹幹劈砍到了一半的深度，她停了手，卻未將手中的斧頭放下，走到了院門後，拉開了門閂，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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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不予理會。
敲門聲很輕，輕得幾乎要湮沒在斧頭的劈砍聲中。
“叩叩叩——”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她似乎沒有知覺不知疼痛一般，她仍在繼續劈砍院門旁的那株梨樹，她的動作已然很慢，力道已然很小，可她仍沒有要停下歇歇在繼續的意思。
現下，她裹在雙手掌心的帕子已被血浸紅。
揮了一個白日的斧頭，朱砂的掌心已磨破了皮，她沒有上藥，隻是用帕子將掌心草草一裹，繼續劈。
“梆，梆——”夜愈深，就顯得這斧劈樹木的沉悶聲響愈刺耳。
樹上那幾個瘦小的梨捱不住搖晃，終是從枝頭落下，跌落在地。
劈院門旁的那株梨樹。
此時的她還在劈，卻不再是劈桌椅板凳，她在劈樹。
由起初的還算劈得整齊，到此時深夜的已經劈得七歪八扭，她不在意，隻要能將這些能劈的東西劈碎成小塊，整齊與否，都無關緊要。
她就在這院中將這個院子裏能劈的東西全都劈了，從白日裏君傾走後一直到現在。
劈開這些東西的人是朱砂。
素心身下墊著的是她屋中床榻上的竹席，在她身旁還放著她屋中的桌凳床櫃，隻不過，這些東西已經被劈成一塊又一塊的柴禾。
素心躺在院子裏，身下墊著一張竹席，阿寶就躺在她身邊，像以往每一天陪著她一樣，此時也在陪著她。
靜寂的夜，斧頭劈開東西的梆梆聲，就好像劈在人心上一樣，讓聽到的人都覺心裏一陣犯怵。
梨苑卻是很安靜，靜極了，隻有斧頭劈在木頭上的聲音，梆，梆，梆——
安北侯府亂了。
但是所有人都知他們必是說了與朱砂有關的話，因為自君傾離開侯府後，沒有一人敢到梨苑去擾朱砂，更沒有人敢從朱砂那兒將素心的屍體帶走。
他們說了什麽話，沒有人知，便是連沈奕都不知。
君傾離開前什麽都沒有與朱砂說，他隻是與沈天說了幾句話而已。
他們父子幫了她，她不能自私。
君傾已經離開，因為阿離還在等他的爹爹和娘親迴去，小家夥一定還在巴巴地等著，朱砂不可能迴去，可她不能讓小家夥連爹爹都等不迴去。
朱砂將梨苑裏所有的燈盞都點上了，拿到了院中來。
天，黑了。
入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