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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班,英語課。


    英語老師正在講台上放著教材錄音帶,那個標準的美音女聲恰巧念到了一句:


    “amiallowedtobeyoufriend?”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嗎?


    估摸有七八分鍾了,林望臻看著依舊一片寂靜黯淡的手機,剛好聽到這一句時,她眼底光芒微閃,靜默了幾秒後,嘴唇輕喃,“no....”


    做不了男女朋友,做朋友還有什麽意思?


    他有他的意願,她也有她的執念,既然她無法撼動他的意願,那她唯有改變自己的執念。


    因為它是靈活的,可以持之以恆,也可以眨眼間.....消弭殆盡。


    為一個男生花費那麽多時間和精力她自認也夠了,原以為之前情況會有所轉變,卻沒想到一個試探的突進就直接潰敗了,再瞎折騰下去還有什麽意義?自己心累不說對方也煩惱,再說了,她又不缺追求者,何必年紀輕輕就在江邊的一棵樹上吊死?


    林望臻雖然想得通,但心裏說不失落都是假的。


    一個氣惱之下,她索性就把江亦珩給拉黑了,落了個幹淨。


    沒多久下課鈴響了,林望臻趴在桌子上煩躁得睡不著就拿出手機跟周圍的男生打起了拳皇。


    情場失意遊戲得意,雖說她是個女生,但玩起遊戲來還是挺溜的,差點把一個個跟她對打的男生都虐了個遍。


    “我去!林望臻你怎麽老用這招弄死我!?”前麵一男生捧著手機誇張大喊。


    另一個男生哀嚎,“我的媽啊,根本沒有還手的能力!”


    “不行,你不能再用紅丸了!”


    林望臻手指靈敏操控著,聞言翻了個白眼,“管你們呢!輸了的通通請我吃東西!”


    “啊啊啊,又被ko!”


    羅玉鈴上完廁所迴來後就看到自己座位上圍了一堆男生打遊戲打得火熱,而自己桌麵上原本疊得整整齊齊的書本作業本全都弄亂了,有些還掉在了地上,她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那些男生看到羅玉鈴迴來了連忙讓開讓她迴到座位上,而羅玉鈴沉著臉一邊整理自己的東西,便一邊開口責怪道,“要玩遊戲就去別的地方玩,幹嘛來人家的位置上搗亂啊!?”


    林望臻還在打得激烈,聞言頭也不抬地對那些男生開口道,“輸了的都散開,別在這擋風水哈!”


    她一聲令下,大部分男生都散開了,隻有個別幾個跑到教室外麵走廊靠著窗邊看著林望臻打。


    座位周圍已經沒人再打攪她了,但羅玉鈴卻沒有就此罷休,一直陰陽怪氣地說著,“真是一點素養都沒有,玩遊戲也不看下環境,自己不想學習就算了還帶頭來影響別人的學習.....”


    林望臻注意力本來在遊戲裏,這會聽著她叨逼逼的話有點兒煩,但她沒那個功夫去反駁,直接站起身去到外麵的走廊上玩。


    可當看到她在走廊上又被一群男生簇擁著,此起彼伏地響起一陣陣喝彩聲,羅玉鈴的臉色卻更臭了。


    直到上課鈴響後,林望臻才退出遊戲迴到教室。


    隻不過她沒能如願地迴到自己的座位上,因為羅玉鈴把自己的書桌拉後了一些,整個人坐在那裏把原本留出給坐靠牆裏同學出入的空隙給堵住了,讓人不容易進出。


    林望臻見此就站定在她旁邊,抱手垂眸定定地看著她。


    羅玉鈴低著頭看著課本,手裏攥緊了筆,感受到頭頂上的目光,她表麵上雖然一臉風輕雲淡,但心裏卻漸漸升騰起了緊張和不安。


    “讓不讓?”


    林望臻語氣微冷的話一落,她的眼皮頓時顫動了起來。


    羅玉鈴心神定了定,佯作什麽都沒聽見,沒有迴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她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讓她在全班麵前出醜尷尬一下,別老是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總以為自己很了不起的樣子。


    出乎意料的是,林望臻沒有跟她一般見識,直接一邊探手過去從自己桌麵上抽了一本教科書出來,一邊淡漠地道,“下課後我會跟班主任申請換座位。”


    話一落,羅玉鈴臉色微變。


    “那樣就不會再影響.....”林望臻下一句語調一轉,變得似笑非笑起來,“羅學霸的學習。”


    說罷,她也沒再看羅玉鈴那青紅相間的臉色,轉身向教室後麵走去。


    後麵的男生一見她拎著課本走來,立刻一個個熱情地招手道,“林女神來坐這!”


    “來這邊來這邊!坐我這邊通風透氣又舒服!”


    “別去那!我這有零食飲料還有耳機!”


    林望臻聞言勾了勾唇,衝那些叫嚷得最厲害的男生佯作嫌棄地擺了擺手後,目光巡視了一圈,最後定在了第二組最末尾的一個空位置上,走過去坐下。


    前麵,羅玉鈴前後左右的同學注意到這一幕,麵麵相覷了一會就有個戴眼鏡的同學不滿了,“羅玉鈴你這是幹嘛呢?”


    要知道林望臻理科成績好得驚人,每次他們問她問題她都會很爽快幫忙解答,而且一有什麽好題集和答題技巧她也不會藏著掖著直接跟他們分享,這下羅玉鈴搞得人家想要調換位置了,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話一落,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己反弄尷尬的羅玉鈴都快要委屈死了,她眼眶紅紅道,“我怎麽了啊?我又沒逼她!”


    真的好氣人,她又沒做什麽就當開個玩笑而已,林望臻她幹什麽做得那麽偏激來讓她丟臉?


    右邊一個跟羅玉鈴挺要好的女生見此立刻幫忙道,“對啊,她自己打遊戲影響別人,人家還不能有點脾氣了?要換就換,誰稀罕她坐著這裏?”


    “你不稀罕我稀罕!”


    “那你自己稀罕個夠!”


    教學樓層另一頭,一班。


    江亦珩盯著手機裏那條發送失敗的短信有點失神,似乎不太肯相信,他又重新編輯了一條發過去,結果還是顯示發送失敗,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收到對方已接收的短信報告。


    他皺了皺眉,上網查了一下,得到的結果是,對方應該也許可能肯定是拉黑了他的電話號碼。


    那一瞬間,腦子裏突然有種空白的感覺,蒙蒙的,即便教室裏現在人聲鼎沸,他的耳邊還是嗡鳴一片,根本聽不進任何其他聲音,而眼前卻像放電影似的,飛快地閃過有關林望臻的一幕幕,。


    那張巧笑倩兮的臉,那些他曾經不以為然卻不知為何記憶尤深的話。


    “要喝奶茶嗎?我請你。”


    “我知道那裏有一塊很漂亮的薰衣草地,要一起去看看嗎?”


    “你想學鼓的話周末盡管來找我,包教包會!”


    “江亦珩,我老蹭你午飯不好吧?”


    “江亦珩,來我家吧.....”


    無法控製的,腦海裏又迴想起上次在她書房裏的情形。


    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清晰著倒影著他的樣子,那蠱惑人心的聲音在他耳邊呢喃,她精致的臉湊過來,她紅潤的菱唇幾乎要碰到他.....


    緊接著,下一秒一句話突然把一切的夢幻都打碎了。


    “五分鍾內不迴複當你拒絕。”


    ......


    淩亂間,他仿佛能看到林望臻就站在他麵前,聲音破碎而失落地對他說道,“江亦珩,你拒絕了我。”


    不,他沒有直接拒絕她,隻是他的猶豫和踟躕......代替他拒絕了她。


    而明明幾天前,他們還是那樣友好融洽的關係,才一轉眼的功夫......


    旁邊,鄭意闌一臉仇大苦深地擰眉觀察著江亦珩。


    真的,兩人做同桌這麽久以來,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一向淡定自若的江亦珩會露出這樣一副....用四個字怎麽形容來著?黯然失神,魂不守舍,失魂落魄,魂飛魄散的樣子.....


    實在看不下去,鄭意闌最後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說小江同學,你要是家裏真出事了就趕緊迴去,學習這邊缺一兩節課真的不會出什麽大問題的!”


    江亦珩無動於衷,恍惚道,“會的。”


    鄭意闌一臉懵,“哈?”


    江亦珩喃喃道,“會出大問題的.....”


    鄭意闌,“......”


    讀書讀傻了吧?


    林望臻坐在教室末位接連睡了兩節課,在最後一節語文課上卻沒能跟周公再續前緣了,因為語文夫子很嚴格,誰敢在他課上打瞌睡出小差就一準叫上去默寫文言文。


    林望臻左手撐著臉,嘴巴被撐成金魚嘴,兩眼無神地看著黑板。


    她不知道江亦珩那邊現在是什麽樣的情形,也沒那個興趣去知道,她隻知道她現在失戀了,有個問題急需她去思考:以後的奶茶,是買一杯好還是兩杯?


    胡思亂想了一會,語文夫子說讓大家必須把他這個板書抄下來,不抄的話就等著上黑板默寫,於是她這才發現自己沒有帶筆。


    林望臻打了個哈欠把自己腦袋轉向那位‘新同桌’,目光打量眼前這個背對著自己弓腰低頭不知在做什麽的‘同桌’好一會後,她就抬手碰了碰那個男生的胳膊,開口道,“哎同學,借支筆用用.....”


    然而她隻是輕輕一碰,這男生頓時就誇張地吸了口氣,“嘶.....要死了喲!”


    林望臻愣了愣,不明所以。


    那男生頭也不迴道,“桌麵多的是筆,自己不會拿?!”


    這還是第一次有男生敢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林望臻頓時來了點興致,坐直起來探頭過去想瞄瞄他在做什麽,怎麽老是聽到幾聲清脆的哢嚓聲。


    可誰知她坐著的椅子本來有點不穩的,這樣一探身的功夫,椅子腳一斜她就往前傾了一下,肩膀就不小心地撞了一下那男生的背。


    “哎嗨啊!痛啊~~~~”


    這一聲隱忍中帶著點痛楚的婉轉調調頓時引起了周圍同學的注意,不過很快他們看了一眼就無趣地收迴了視線。


    姬景遠手裏的指甲鉗‘啪’地掉在了地上,他舉著剪歪了指甲的手指轉過頭來,那一雙噴火的美眸瞪著林望臻,聲聲控訴道,“做什麽傷害我!?”


    林望臻頓了一下,連忙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你賠我指甲!”


    姬景遠把自己根根蔥白般的手指伸了過來,生氣地翹起了指甲崩角的尾指。


    “賠?”


    林望臻頭一次聽到有人要賠指甲的,雖然覺得奇葩但情有可原,畢竟是自己不小心犯下的錯誤,於是她想了想,就把中指伸了過去。


    “好吧,我就這根手指的指甲比較長點,你要不嫌棄就剪去吧。”


    “呸!”姬景遠見此嫌棄地撇過頭去,“誰要你這粗糙的指甲?”


    粗糙?林望臻挑了挑眉,收迴手指看了看自己這白裏透紅的指甲,再看看撿起地上的指甲鉗繼續精心修磨的姬景遠,有點無語。


    這個男生她不算熟悉,也沒怎麽碰過麵,但有耳聞過他的名字,據說是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曾在家休學過一個月,應該是最近才返校的。


    之所以聽說過他,一來是因為‘姬’姓實在是太少見了,二來他的皮膚很白,幾乎是白得發光的那種,再加上那副比大家閨秀還秀氣的五官,‘姬美人’這個稱號經常在她耳邊被提起過。


    第四節課下課鈴響後,百般無賴的林望臻沒在教室久留,直接跟後麵幾個一起打遊戲的男生去了食堂。


    想想也覺得無奈,最近都不知道倒了什麽黴,莫名其妙的羅玉鈴跟她鬧掰了,莫名其妙的江亦珩跟她沒關係了,莫名其妙地,她就跟一群男生混在了一起.....


    江亦珩渾渾噩噩地度過了這個上午,終於熬到下課後,他沒怎麽猶豫就去了林望臻的教室。


    他想著不管怎麽樣還是得跟她解釋一下,雖然他沒能立刻做出決定,但起碼不能讓她這樣誤會下去。


    隻是沒想到他過去後,看到林望臻的位置卻是空的,隻有她的同桌那個叫什麽羅玲在。


    羅玉鈴看到江亦珩的出現頗有點意外,尤其當看到他不是匆匆走過而是定定佇立在那裏,視線往她這裏投過來時,心裏更是喜出望外。


    她的臉微紅,張了張嘴本想規規矩矩地喊他‘江同學’的,但一想起林望臻向來直接叫他名字,她遲疑了一下,便放柔聲音問道,“江亦珩,你有事嗎?”


    “你同桌呢?”江亦珩皺眉問。


    羅玉鈴的笑臉龜裂了一下,隨即輕聲道,“哦,我看見她跟幾個男生一起去食堂了。”


    “這麽快過去了?”江亦珩愣了一下,這好像才下課不到五分鍾。


    “是啊。”羅玉鈴突然想起什麽,奇怪道,“誒不對,她平時不是跟你一起吃的嗎?這會怎麽跟其他男生.....”


    後麵的話她沒說完,並且一臉懵然加無辜地看著他,那意思多少有點兒耐人尋味。


    不過即便再怎麽尋人耐味也沒用了,江亦珩現在根本沒有資格和立場去別扭林望臻,反倒是因為她的話,他臉上多了幾分赧然和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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