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劍大賽當日,武神殿熱鬧非凡,各路神仙齊聚一堂,雖都持劍,卻各不一樣,有的持兩把短劍,女仙們愛在長劍上掛配飾,鈴鐺在風中響得清脆悅耳。


    時辰一到,武神殿大門開啟,先緩緩走出兩排仙婢,在外迎客。


    比武者從左門入,其餘從右門入,上古神仙極其隨從從中門入。


    清音穿著清珝為她量身定製的紫衣短裝,頭發是水瑤幫她紮起綁實了的,來到大殿前,見其他女仙都衣袂飄飄,長發及腰,風一吹,撩撥的動人心弦,便捶打著清珝,“你看看別的仙子今日都如此好看,我卻像個習武孩童。”


    清珝也不惱,摸了摸她的頭,“你是來比武的,又不是來比美的,再者說,你這樣出類拔萃,倒是比她們多了一番韻味。”


    這番話很受用,清音聽著心裏一陣歡喜。


    水瑤有些擔心,念叨道:“也就是個尋常比賽,你雖為此訓練一月,但刀劍無眼,走個過場就好,莫要太拚命。”


    “我知道啦。”清音說完,便往左門去了。


    清楓等長琴到了,便帶著清珝和水瑤一同從中門入了大殿,坐入正席。


    “你今次怎有閑心來看著比武,”長琴不緊不慢地呷了口茶,“而且怎不見清音那丫頭,水瑤倒在此。”


    清楓瞧瞧桌上的甜點,看著有些膩,這食神的弟子手藝還皆不如清音。“今次清音想要錦繡囊,便隨了她的意,正好讓水瑤歇歇,你也挺給麵子,我一叫,你就來了。”


    長琴莞爾一笑,“以前都是派個宮人來丟臉,我自然就不來了,今日是你厚著臉皮相邀,你給我的手信上可是明晃晃地寫著,若我今日不來,以後不得再踏入錦瑕山半步。”


    清楓會心一笑,“偶爾威脅威脅人,也挺有意思。”


    他們還在鬥著嘴,大殿忽然安靜下來,原是天帝和東華帝君到了。


    眾仙行了禮,待天帝和東華帝君落座後便也坐下了。


    “沒想到這東華帝君也對尋蹤鏡感興趣,”長琴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清楓,看來你以後多一處可以借東西的地方了。”


    清楓苦笑道:“竟挖苦我,誰不知道這東華帝君性子淡薄,難以接近,行蹤不定,今日得見他,那都是福分。”


    擂鼓傳動,震響四方,天帝起身,渾厚之聲傳遍大殿,“眾位仙家,感謝今日大家前來,這次比劍的最終贏家,將得尋蹤鏡,參與者皆送錦繡囊一個。”


    天帝說完,便由戰神將規則說了一通,然後開擂。


    清音看著摩拳擦掌的眾仙,說不緊張那是假的,她不知道自己的修為算是何種水平,在此之前,她雖闖禍不少,卻從未和誰打過架,今日要正兒八經地打架了,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是有些放不開,她四處搜尋著,此時若能尋得一個熟人也好,同她隨便寒暄兩句也好,可放眼望去,竟一個也沒能找到,她突然暗自後悔,平日也不出門多去玩樂,現在想找個相識的人都困難。


    第一輪比賽是最累的,要比很多場,從一千人中篩到二百人。雖說仙家眾多,但大多是像水瑤那般來湊個數,給天帝一點麵子,畢竟都發帖子相邀了。


    清音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隨眾人入場的。


    可歎她運氣不太好,一來就遇上戰神新收的弟子。


    她還在努力鎮定地迴想清珝教她的劍法,麵前這位虎背熊腰,兇神惡煞的對手已經一劍過來了,若不是她反應快,她那張俊俏的臉上現在就多了一道可怖的傷痕。


    但就是衝著臉的這一下,把清音給弄醒了,她脫離遊離狀態,一下子進入了覺醒狀態。


    看台上,清珝見清音一直在躲閃,心裏說不出的焦急,他在想,清音是不是想一直拖到時辰到,自動晉級呢,第一輪是這樣,先根據安排,與對手比試,敗下陣的淘汰,繼續安排其他人,直到場上隻剩餘兩百人。但從現在的陣勢來看,清音可能撐不到那個時候,但轉念一想,撐不到也好,早些休息,反正也得不到尋蹤鏡,玩一玩即可。


    清音不隻是在躲閃,眼前這個人雖然攻勢很猛烈,防守卻鬆懈,清音是在試探他的常用招數,慢慢地,清音已經掌握了規律,那看來不必跟他耗時間了,與他打架累得很。


    清音瞅準時機,在他又一次直直攻來時,一個閃身,攻其不備,用劍柄叩他後背,他轉身之際,一個飛起,從上劈下,趁他躲閃之際一腳踢在他右臂上,緊接著劍鋒一偏,刀背打在他左臂,腿又一次踢右臂,這個剛才還兇猛的漢子登時鬆手,劍明晃晃地落地,同時,清音衝看台上的清珝拋了個媚眼,平穩落地。


    動作幹淨利落,清楓驕傲地看向清音,拍了拍身邊長琴的肩膀,自豪地說:“看見沒,那是我徒兒。”


    長琴嫌棄地扒開清楓的手,淡淡地說:“她也是我的徒兒。”然而,眼底的笑意是藏不住的,坐在他們身後的水瑤與清珝相視一笑,並不戳穿。


    那漢子在退下之際,問清音:“仙子剛剛若用刀鋒劈下,我便再無還手之力,為何冒險用刀背,萬一我仍有還手之力,豈不是前功盡棄?”


    清音解釋道:“既然是比試,何必傷了你,再說,我用刀背不也把你打到疼的齜牙咧嘴。”


    漢子朝她投來敬佩的眼神,作揖之後退下了。


    待那漢子退下後,清音分到的幾個對手都是來走個過場的,倒不費什麽力氣。


    待天帝宣布第一輪結束時,清音站在場上向清珝他們揮手。


    水瑤激動地站起來,瘋狂地揮手迴應她,淚水奪眶而出,激動地說:“我們錦瑕山終於有人挺進第二輪了。”


    在去休息處之前,清音望著清珝,拋了一個媚眼,弄得清珝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喝起茶來。


    休息時,清音在心裏默默謝著清珝,還真別說,這套衣裳不拖泥帶水,幫了不少忙,好多仙人因為衣裳壞了事情,劍術不精,被衣服絆倒的比比皆是。


    一個時辰後,第二輪開始了。第二輪從二百人中選出一人與東華帝君比試,若今日東華帝君沒有來,那麽就選出兩人進行最後的角逐。


    上場之後,清音才發現她的對手是百合仙子。


    百合仙子的劍法纏綿輕慢,破綻卻不多,雖不似剛才出招迅猛,稍不留神卻是致命。


    與武神弟子的比試宛如吃麻辣火鍋,猛烈刺激,卻也容易找到破解之法,辣了喝水吃冰都可,與百合仙子比試卻宛如品茶,有著淡淡苦澀,味道卻悠遠綿延,似乎搭配什麽糕點都行,找不出最優解法。


    看台上,水瑤看著百合,神色竟凝重許多,眉頭緊蹙,雙手緊握在胸口,看起來焦急萬分。


    清珝忙問:“水瑤姐,你沒事吧?”


    水瑤慌張的說:“這百合仙子是百花宮裏最善妒的仙子,她之前對你百般示好,又是送花又是邀你去賞瑤池,你皆不領情,她定是恨透了錦瑕山,今日逮住機會,肯定不會放過清音,我雖不懂劍法,但你看她,雖然招式不快,卻招招致命,絲毫不顧情分。”


    清珝寬慰她道:“你別多想,再說清音也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嘴上這麽說,但戰況卻不容忽視,清音從剛才就一直在防守,並不是不想進攻,但她的進攻似乎時機總是不對,隻好一直躲閃。


    清音自知情勢不妙,輸贏無妨,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不受傷,眼前的百合仿佛吞了火炮的蛟龍,胸腔中有萬千怒火。


    一個不留神,百合的劍就要刺到她的喉嚨,清音忽的彎下腰,躲了過去,連清楓都為她捏了一把汗,若再晚些,就要出事了,他開始後悔讓她來參加了。清音並沒有立刻起來,她趁百合還未反應過來,用刀背打了她的左腿,待她吃痛後退時,趁機抓住她的左手,扭轉手上的劍,用刀柄狠狠地給了百合腦袋上一下。百合瞬間倒地,被判出局。


    幸好沒事,清音將地上的百合扶起,同裁判說,她也不打了,便帶著百合去了休息室。


    “百合姐姐你沒事吧?”清音一臉擔心地看著百合剛剛被她打地方。


    百合搖搖頭,對清音說:“我就是有些頭暈,你給我打杯水來,喝下想必就沒事了。”


    清音喜笑顏開,剛剛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來,“那姐姐你等著,我去給你打水。”


    誰知清音剛一轉身,百合便拿起放在身旁的劍,從背後一劍穿心,之後拔出劍,將清音的血裝進事先準備的小瓶子裏,便若無其事的走了。


    清音兩眼一黑,重重地倒在地上,比試還未結束,她是說百合受傷了,才帶著她迴到休息室,其他淘汰者也還在場上,這裏沒有別人。


    鮮紅的血液汩汩流出,清音覺得越來越冷,忽然間她想起過往,腦海裏全是清珝為她做的一切,教她劍法,陪她練琴,替她做衣裳......眼皮好沉,眼前一陣模糊,清音想起,她還沒有親口對清珝說過一句,我心裏那個人一直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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