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她覺得有點太巧了。


    恰好時間的邀約,巧合的一班地鐵,還是在同一個車廂裏。


    不過問歸問,她心裏也沒什麽其他的想法,隻是說有點好奇而已。


    「你不相信巧合?」


    靳逸嘉微微挑了一下眉,原本就柔和的目光摻了幾分難掩的促狹。


    他倒是一個聰明,一個反問又將問題拋還給她。


    應純笑了一下,目光仍舊盯著他的臉,沒有接話。


    目光嚴絲合縫地對在一起,竟讓應純的心跳加快了幾分,耳邊聽到的柔和音樂好像都壓抑不了這不太正常的心跳節律。


    但是她倔,心裏較著勁,依舊麵不改色。


    等到對視的第十秒,靳逸嘉敗下陣來,默默移開了目光,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右手成拳擋在嘴前。


    不知道是不是應純看錯,總感覺他嘴角的弧度好像在上揚。


    「好吧,我承認,我看見你在醫院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靳逸嘉舉起右手,掌心朝前做了一個「投降」的手勢。


    應純沒想到這人這麽快承認,而靳逸嘉恰好抓住了應純因為他這番話的意外,眼睛眯在一起露出一個微笑。


    應純被這笑燙了一下,默默偏頭,心裏有如一匹野馬在狂奔。


    太像了。


    太像她鄰居家的金毛。


    每次自知自己做錯事之後就無辜地坐在一旁歪著頭,懂得釋放自己最吸引人的地方。


    有一次鄰居邀應純做客,金毛把她褲腿咬開線,應純抿抿唇沒說話,隻是默默移開了腿。


    金毛緊隨其後挪到她身邊。


    而它感覺到應純情緒上的變化,好像知道自己做錯事,便將下巴搭在她的膝蓋上,吐著舌頭,黑色玻璃球大小的眼睛裏滿是無辜。


    它好像知道自己很可愛。


    應純拒絕不了這樣的目光——


    一如現在盯著靳逸嘉身上若隱若現的金毛氣息。


    不得已移開了眼。


    男色誤人,你冷靜點吧應純。


    不要太上頭了。


    烤肉剛開始,應純正準備拿烤肉夾和剪刀,結果這兩個東西讓她找了半天,最後視線落在靳逸嘉的手邊。


    他一片一片將肉鋪好,定時翻麵,然後差不多熟就剪開,大半盤都夾到了應純的盤子上。


    等到又一批肉烤好,正當靳逸嘉準備夾到應純的盤子裏,女孩眼疾手快地將盤子拿遠。


    兩人對視一秒,應純眼疾手快地將旁邊的碗也拿走。


    靳逸嘉笑了一下,手轉了個彎,將烤五花夾到自己的盤子裏。


    應純點點頭把碗和盤子放下,隻是腮幫子還鼓著。


    靳逸嘉看著她,心裏的柔軟更甚。


    「所以你承認了,地鐵上的時候是你跟著我。」


    應純腦迴路此刻又轉迴到剛剛那個話題上,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奶油南瓜湯。


    好甜。


    靳逸嘉的手頓了一下於是停箸,目光重新落迴到應純身上:「這都被你發現了。」


    他摸了摸鼻子,於是低頭,筷子頭戳在那片五花肉上。


    耳朵又有點癢。


    靳逸嘉心裏也是一片鼓譟。


    靳逸嘉,你出息點,要有一種被發現也淡定自若的無畏感。


    兩個人都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給自己做心裏建設,加起來正正好好一千六百個心眼子。


    雖然說了好幾句話,但或許是因為這麽長時間的不見麵讓他們都有點不自然,話題圍繞著一個說完就冷下場來。


    應純則是發現靳逸嘉的目光總是似有若無落在她身上,不管她在做什麽。


    抽了個時間,應純去了趟衛生間。


    衛生間在一個小角落,一塊磨砂玻璃板做成一條很大的橫斷,水池旁邊還放了一盆文竹,頗有幾分雅致。


    冰涼的水沖在自己手上,應純摁下薄荷色洗手液的泵,盯著這顏色,她忽然思緒劈了個叉。


    mc,好像是靳逸嘉正在做的東西。


    隻不過遇見這幾天以來,她並沒有想到這點。


    關上水龍頭,應純往迴走。


    還沒等她坐到位置上,應純聽見靳逸嘉正在問服務員:「這裏有wi-fi嗎?」


    服務員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抱歉先生,這裏的網不對外開放。」


    靳逸嘉點點頭,抬眼看見走過來的應純,放下手機。


    「你需要網嗎?」


    應純直接問道。


    靳逸嘉點了點頭,目光看著她:「要。」


    應純抿唇,隨手抄起桌子上的手機:「那你連我熱點吧,名字是——」


    未說完的話戛然而止,全部崩盤在了這一瞬的寂靜之中。


    熱點名。


    她好像還沒來得及改。


    上次講座的烏龍讓應純事後瘋狂錘了柴越夏,可那之後,她的熱點名沒改,而熱點也一直開著。


    這也就是說,靳逸嘉可以看到她的熱點名,和上次在講座的時候一樣。


    還沒坐下的應純站在那像一座風幹的雕塑,過了幾秒,她感覺自己渾身的靈魂像是被剝離。


    「別。」應純猛然去看靳逸嘉手上的動作。


    隻見那人單手托腮,另一隻手正舉著手機,在看清手機裏的畫麵之後又將目光調迴到她身上。


    要問應純二十二年來最社死的事,大抵莫過於這個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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