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害怕混亂蔓延至全軍”雲雲不過是為尊者諱,張虎清晰看到那中堅營根本是完全亂了,督戰隊都攔不住他們逃走,漢軍那種會放出火光、黑煙和巨響的兵器似乎是某種妖術,隻要進入範圍的魏軍便會或死或傷,而離得更近的蜀軍卻不受影響。這完全超越了張虎的認知,所以他也不奇怪為什麽中堅營的士兵堅持不下去了。


    事實上他甚至認為中堅營能堅持到第三次巨響才潰逃已經對得起平日裏的訓練和待遇了。若是他自己碰到這種情況,第二次就會掉頭撤退另找機會。


    不過張虎又迴頭看了一眼後方的蜀軍,對方一點沒有“窮寇莫追”的想法,就這麽不緊不慢跟在魏軍身後。每當魏軍的動作慢下來,後方的蜀軍的聲音就會逼著他們快起來。


    魏軍今天在戰鬥前就在預設戰場等了半個時辰,等蜀軍先頭部隊來了又被勾搭著追了五裏路,如今想撤迴自己的大營就要走得更遠。這導致不少魏軍的體力消耗跟不上了。不斷有士兵開始掉隊,然後被漢軍的追擊部隊吞沒。腦子活絡一些的倒是知道丟棄武器投降,腦子笨一些的還試圖頑抗,隨即就被戳死。


    “大將軍,不能再這麽盲目撤下去了,末將願意斷後!”


    看到後方的情況,曹真身邊一名將領喊道。曹真迴頭看了他一眼,記得他名叫王真,還曾經跟自己一起走過子午穀。


    不過此時不是傷感的時候,曹真隻是點了下頭,然後又補了一句:“汝妻子朝廷自養之,汝勿慮也。”


    於是王真統帥著本部人馬減速,他剛才也看到了中堅營潰退的經過,並同樣判斷隻要跟蜀軍攪在一起,對麵的那種鐵管子便不敢隨便發射。


    王真帶著本部千餘名將士,迅速列隊準備發動反衝鋒。這些士兵們雖麵帶疲憊,卻也強打起精神,握緊手中兵刃,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衝擊。


    遠處的漢軍騎兵如疾風般唿嘯而來,馬蹄聲震得大地顫抖。最前方的老將軍一馬當先,銀槍高舉,寒光閃爍,那冷峻的麵容仿佛戰神下凡。五百精騎緊跟其後,隊列整齊,氣勢如虹,陽光下,鎧甲與兵刃折射出耀眼光芒。


    王真見狀深吸一口氣,意識到這是自己一生中最後一戰了,他隨即大聲吼道:“眾將士聽令,今日便是我等報國之時,拚死一戰,絕不讓蜀軍再前進一步!”


    他身後的士兵們也齊聲呐喊,試圖用這呐喊驅散內心的恐懼。轉眼間,漢軍騎兵已經在五百步開外,王真一夾馬腹,隨後帶頭衝鋒。他已經看出對麵的蜀軍將領定然身份高貴,不過對方年事已高,必然不如年輕時候勇猛,隻要擊殺對方,也許自己的屬下還有逃生的機會。


    他就這麽衝著對方舉起長槍,並試著在交錯的時候把對方刺下馬來。


    然後就感覺自己喉嚨一痛。


    趙雲感覺手中的這杆槍果然很好用,雖然以前那根也很好用,不過這杆槍彈性更好,據說是“吧嗒”一下就從先帝的靈位前麵出現並掉落在地的,與此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套鋥亮銀甲(鈦合金甲),當時上麵還包著一個紙條,潦草寫著“給祖宗的禮物——趙星留”。


    趙雲當即拿去試了一下,發現可以捅穿三層甲還有餘裕,而且槍杆是某種他以前沒見識過的材料做成的,彈性極佳但也非常結實。


    銀甲則防護性極強,在發現刀劍無法在上麵留下痕跡後,趙雲狠心用軍中長矛刺了一下,結果隻留下一個小小的凹陷,心疼的老爺子最後總算沒敢用配套的長槍和銀甲互相較量下哪個更厲害,而是決定下一仗就用起來。


    最重要的是文長那老小子當時那個眼紅,讓趙雲感覺之前青釭劍受的委屈都還迴去了。


    剛剛那個魏軍將領在交錯的時候就這麽被劃開喉嚨,隨即身體晃了晃,手中長槍無力地滑落,緊接著整個人從馬上栽倒下去,揚起一片塵土。他身後的魏軍士兵們看到主將瞬間斃命,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呐喊聲也卡在了喉嚨裏。


    不過這不能阻斷漢軍繼續前進的腳步。趙雲輕輕一抖銀槍,將王真的鮮血甩落,冷峻的麵容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剛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目光掃過那些慌亂的魏軍,手中長槍再次揚起,指向敵人,五百精騎心領神會,齊聲發出怒吼,如洶湧的潮水般朝著魏軍席卷而去,霎時間就把失去主將的魏軍衝的七零八落。


    有的漢軍精騎想要學習趙雲的樣子,可惜手中長槍沒那麽鋒利,反而卡在魏軍的身體裏,不得不撒手以避免反傷到自己。他氣唿唿的掏出那螺紋鐧,一邊承受同伴的嘲笑一邊用力砸在另一名魏軍的頭上。


    刀光劍影閃爍之中,魏軍士兵們像沒頭的蒼蠅般四處逃竄,慘叫連連。這支懷著必死的決心留下來斷後的魏軍騎兵甚至沒能爭取到一刻鍾的時間。不多時,戰場上已是一片狼藉,魏軍屍橫遍野,剩下的殘兵敗將紛紛丟盔棄甲,跪地求饒。


    趙雲沒工夫俘虜他們,就這麽把他們丟給後麵的步兵,自己則帶人繼續前進。


    曹真終於趕迴了之前雙方約戰的地方,這裏的地勢相對平坦,隻要收攏一下士兵,就可以返迴大營重新整軍。


    司馬懿的中壘營是損失最小的,曹真打算請司馬懿就地防守,他帶著其他人收攏潰兵——戰場上的傷亡其實並不大,大部分士兵都是在撤退的時候掉隊和失散的,隻要收攏士兵,魏軍就還有一戰之力。


    “驃騎將軍,蜀軍此次拿出的新武器當真厲害,不過我思考其用法,想來這種武器射程不遠,甚至不如弓箭,我們下次隻許帶上轉輪發石車——”


    曹真的話沒說完,因為附近的山上突然響起了戰鼓的聲音,緊接著又是幾聲鑼響。


    無數旌旗就這麽從山上冒出來,甚至還有石塊從中飛出,砸向山下的魏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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