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魏軍集結的消息傳來的時候,王平又讓士兵盡量砍伐附近的樹木運入城中,一方麵是充當己方的備用品,另一方麵是增加魏軍前來進攻時打造工程器械的難度——他甚至還派出了多支精銳的斥候小隊,讓他們喬裝打扮,潛伏在周邊地區,


    這些士兵收到的指令是密切監視可能前來的敵軍的兵力調動、行軍路線等情報。一旦有發現,便點燃狼煙報警,然後就可以撤退了——王平允許他們不參加戰鬥直接退往天水郡報告敵情。


    “勞煩迴去稟報左將軍,末將一定把此城守好,絕不讓魏軍踏過半步!”看著眼前的信使,王平自信滿滿地說道。


    然後他就聽到信使尷尬而不失禮貌的迴應:“討寇將軍,左將軍的意思是魏軍若來,將軍能守好城池是好的,但是若是魏軍越過將軍防區,也請將軍不要主動出城追擊,以免中了敵人奸計。若是敵人主力已過,而留下少量軍隊牽製,則將軍可擇機騷擾其糧道,莫要讓他們太痛快即可。”


    坦白的說這種作戰方法王平也聽說過,或者說這個年代由於缺乏攻城技術,所以麵對一時間攻不下的堅城,大多軍隊會采取圍城斷糧之策。轉而攻打其他地區,最後再來收尾。王平算過這些日子運來城中的糧草,自認為堅守半年不成問題,至少在箭矢消耗殆盡之前,城中士兵不用擔心餓的沒力氣。


    本來王平想要問問左將軍還有什麽安排,但是最後還是沒有開口——若是自己守城失利,走漏了軍中的安排,說不得會有難言之事,倒不如不問。


    當然這是未慮勝先慮敗的道理,王平心中自有盤算,他堅信街亭城固若金湯,即便魏軍來勢洶洶,也定能堅守許久。


    於是他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但緊接著就看到信使又從身後的包裹裏掏出一塊木牌來:


    “這是馬都督讓我轉交給將軍的,說是遇到為難之事,便可向其叩拜並訴說所需幫助,便會有先帝使者現身相助。”


    那是一塊先帝的牌位——如果張休李盛黃襲他們看到的話,還會發現那是在街亭的那一塊兒。


    被動員起來的不僅僅是街亭,整個天水郡都被動員了起來,更遠的隴西郡、武都郡的漢軍也收到消息向天水集結,反倒是金城郡的守軍被要求原地布防——在馬謖聯係過成都的丞相後,諸葛亮肯定了北伐軍的作戰計劃,但是提出金城方向守軍最好不要動,畢竟如果魏軍勾結鮮卑自北方騷擾,那麽金城就可以卡住他們進攻的咽喉位置。


    同時丞相也表示,曹魏剛剛完成對東吳的大規模作戰,雙方損耗極大,在這種情況下,長安方向的魏軍進攻攻勢定然不會長久,隻要抵擋住前兩波攻勢,那麽魏軍後續定然會乏力,除非他們也能請求後世——


    據馬謖轉達,丞相說這句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就被旁邊的人拉住,還傳來了“相父不要奶了”的聲音,理論上應該是陛下,所以後半截到底是什麽他也沒聽到,沒過多久丞相重新接通語音,說他會帶著之前在益州輪休的士兵盡快趕往涼州,預計要一個月的時間,另外還會讓吳懿去漢中接替魏延,並讓魏延盡快與北伐軍匯合。


    “丞相會來涼州”這個消息仿佛一個定心丸,讓目前身處涼州的諸人都安心了不少——當然安心的理由各不相同,有人是對勝利有了信心,也有人是對勝利之後如何擴大戰果有了信心。


    當然,涼州備戰的消息同樣瞞不過魏軍的民夫們,事實上當王淩帶著他的小隊成員找到監工表示自己不想幹了的時候,後者還被嚇了一跳,第一反應是以為對方想要趁著魏軍前來的時候造反。


    好在他在開口前注意到這幾人都沒帶任何工具,於是轉而拿出監工的派頭:


    “王工頭,你這是要幹什麽?若是覺得此地工作辛苦,說一聲便是了,我與上麵打個報告,你們早已工作超過一年,本就是自由之身——”


    “某等要投軍。”


    王淩打斷了監工的話,不過說這話時候他目光平靜,仿佛在說活幹完了要去吃飯。


    監工聽聞,不禁微微一怔,上下打量著王淩,似乎在確認他話語的真實性。


    “投軍?某知曉你們以前也當過兵,不過既然下了戰場,便別去搏命了,若是覺得下礦危險,我明日去問問上官,給你們提前辦個手續,領了房子田地,再耕田勞作幾年,當地找個好人家的姑娘成家,也好傳宗接代。”由於王淩之前工作一直比較積極,監工對他印象也不錯,聽聞之後便皺著眉頭勸說道。


    王淩卻搖了搖頭,沉聲道:“某等曾為魏軍不錯,但也並非喜歡戰場的廝殺漢,不過某等的妻都被嫁做他人婦了,孩子也下落不明,昔日報名來挖礦,便是想早日贖清刑期,好去報仇。”


    見監工的目光移向自己身後幾人,王淩又開口:“他們與某同樣,便是存在一個目的。”


    監工聽了他的話,心中雖仍有疑慮,但見他神情懇切,也不好再多加阻攔。“既如此,我便幫你們幾個報上名去。隻是這軍中紀律嚴明,可不像在這兒做工那般自在。”


    “某等理會得,昔日上官多有照顧,無以為報。”王淩從身上摸出一小袋子包裹遞上來,“這是小人們湊的一點心意,還請收下。”


    這個動作讓監工笑出聲來:“下次請人幫忙,應該先把禮物拿出來。”


    然後他又把那袋糖推了迴去:“你們若是要投軍,便把這糖拿去賣了給趙家管事,看看能不能給你們弄副皮甲,或者幾頂皮盔,戰場上活命的機會也大一些。將來若是戰場上活下來又找到妻兒,可帶他們迴這邊來,我請你們喝酒。”


    想了想,監工又補充道:“是喝米酒啊,白酒我可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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