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騷年,你有福了


    唉!


    書到用時方恨少。


    遇到與蠱術有關的東西,他才恨自己當初在神醫穀不好好聽老頭子的話,老頭說他不學無術,也不是全然沒道理。


    白燁也很懊惱,若論醫術他稱得上妙手迴春,淺顯的蠱術還成,對付楚汐汐那種手到擒來,可一涉及到高深的蠱術,便是一知半解。


    總之,玩蟲子他不是那麽拿手。


    鳳染傾的反應太大,大大影響了行程,馬隊隻好在樹林子裏停下來,先徹底休息夠了,再上路折騰去。


    半下午的太陽很毒,天氣悶熱得很。


    鳳染傾有點懷念起承親王府二個胖子的廚藝來,如果此時能來個冰鎮菜,或來個冷飲、甜點、冰淇淋什麽的,可就太美妙了!


    可是這事兒想一下也便成,真說出來,不是為難曼羅女王和白燁麽?


    正想著呢,突然樹林裏跑出一個背著竹簍的采藥少年,被一頭野豬追得慌不擇路,一下躥進人堆裏來了。


    那野豬見人多,悻悻然扭頭走了。


    可是背著竹簍的少年不知道啊,一頭躥進來,被嚇了一跳撲倒在地上。


    竹簍翻下來,藥草撒了一地,更是滾出幾個新鮮又紅潤的果子來,一看著水汪汪的,讓人想一咬口。


    “噫!瓊槳果!”


    曼羅女王和他的幾個男寵眼睛冒星光,咽了口口水問那少年:“喂,你哪裏采來的瓊槳果?”


    “什麽瓊槳果?”


    少年一臉懵懂從地上爬起來,邊將藥材裝進去,將那幾個滾落地上的果子也揀起來,握著一個在手裏揚了揚。


    “你說這個麽?我在一片懸崖上摘到的,別提了,自從采了這個果子,被那頭野豬窮追不舍,差點將小命弄丟了!”


    曼羅女王朝男寵小三兒使個眼色,小三兒忙過去問:“哎,我給你一兩銀子,換你那幾個果子好不好?”


    “不行!”


    少年猶豫了一下,斬釘截鐵的搖頭:“前麵茫茫一片森林,我可是要一路行到落鳳郡去,萬一沒有水源,我不是渴死了。比起銀子,命更重要,我留著解渴的。”


    曼羅女王好奇的問:“你去落鳳郡幹嗎?”


    “聽說落鳳郡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去了那地方能發家致富,再也不用過貧苦的日子。”


    少年咬了一口紅色的果子,怡然自得到:“我能采藥,通些醫理,勤勞一些,以後可以賺錢娶個可心的娘子,那日子啊,美滋滋的。”


    是啊!


    那果子鮮嫩多汁,還有一股淡淡的異香彌散開來。


    不要說曼羅女王和她那幾個男寵,便是脾胃不佳的鳳染傾也吞咽了一口口水,在這種悶熱的天氣,啃一個這樣清涼多汁的果子,真是一種致命的誘惑。


    一定是美滋滋的吧!


    幸福與財富無關,卻與少年手上的果子有關。


    “騷年,你有福了!”


    曼羅女王為了哄騙他手上的果子,也是拚了:“我們也是去落鳳郡,從這裏到落鳳郡,不但路途遙遠,還要穿過一片茫茫荒漠。怎麽樣,你隨我們的馬隊同行,條件是將你手裏的果子給我。”


    曼羅女王拋下一個天大的誘惑。


    少年還在猶豫不決,似乎在猜測曼羅女王說話到底靠不靠譜?


    “(騷)年,你不是通些醫理麽?要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妻主,哦,不,我家這位姐姐身子不適,正需要你手上的果子解讒。”


    為了一個果子,曼羅女王還真是拚了!


    鳳染傾這才知道她是為了自己,不由得感激的看她一眼。


    那少年猶豫了一下,終於下定決心說:“好吧,你不許騙人,你看著不像好人……”


    “但這位姑娘不像是壞人……”


    少年邊說,邊指了指鳳染傾。


    什麽叫你看著不像好人?


    氣死她了!


    曼羅女王頓時想拍死一隻螞蟻一樣,將他拍成螞蟻醬。


    好吧!


    為了她苦命的傾兒,她忍了!


    約定就這麽達成了,看著那少年依依不舍的取出果子,曼羅女王隻好再誘騙他說:“好了,本寶寶再加一個條件,你可以一路采藥,你采多少我們幫你兜著,這樣到了落鳳郡,你將藥材賣進鋪子裏,能換不少錢哦!”


    “可以,那給……”


    少年兩眼放光,終於爽快的將果子全數取出給曼羅女王。


    曼羅女王得了果子一陣竊喜,不顧男寵們眼巴巴盼著,神神秘秘將鳳染傾和白燁拉進馬車裏。


    “哎啊,太好了,妻主啊,這次算是揀到寶了!”


    曼羅女王用一個玉碗將果子小心收好,拿出一個用紗布擦幹淨。


    “快吃,吃了這個,保管你一路上不再吐了。”


    說實話,白燁也沒見過那麽奇怪的果子,不禁有些擔心的問:“會不會有毒?”


    “不會不會,在我們曼羅,這種果子叫瓊槳果,瓊槳玉液的意思,一口咬下去,鮮嫩多汁,入口即化。”


    曼羅女王將果子塞到鳳染傾手裏,開心道:“這瓊槳果可是難得哦,除了開脾胃,止渴化痰,它最大的妙用是能仰止任何蠱蟲之毒,凡是長了這種果樹的地方,一裏之內不會有蛇蟲毒蟻,這可是我們曼羅的神果,快吃吧!”


    一口咬下去,異香襲來,讓人根本停不下來。


    鳳染傾吃完一個果子,果然氣色好多了,抽搐的胃也平靜下來。


    這麽難得的神果,怎麽會出現在荒郊野外?


    馬隊又要開道了,不過這次卻多了一個要去落鳳郡的少年,白燁隔著馬車垂簾,不時看向騎在馬上的少年,眸光深幽,若有所思。


    一開始,大家對這個秦空的少年懷有芥蒂之心。


    可是短短幾天時間內,不但是鳳染傾對他印象很好,哪怕是曼羅女王那十個爭風吃醋的男寵,也不討厭他了。


    因為他這個人很勤快,每次馬隊歇息,他忙前忙後為大家準備這個那個,隨叫隨到。


    還有就是,她不盯著男寵們的女皇陛下,反而和鳳染傾最投緣。


    端茶倒水、墊腳鋪路、烤肉煮粥這些事,他忙前忙後幹得歡,白燁反而清閑了很多。


    曼羅女王打趣鳳染傾:“雖然他是個鄉野少年,但對你很不錯哦,不如你納他為男寵好了,你身邊有這樣殷勤的跟班,本寶寶安心多了!”


    鳳染傾滿頭黑線。


    原來女皇陛下對男寵的定義,不過是跑腿的跟班。


    她喜歡被眾星捧月的感覺,卻淺嚐輒止,不真正投入感情。


    這麽些天以來,她總算知道,做女皇的男寵也不容易,這位美豔的女皇陛下,光負責撩人,並不負責滅火。


    她的十個男寵更是爭風吃醋,眼巴巴期盼著女皇陛下的恩寵。


    更另她無語的是,曼羅女王說這話時,恰好秦空用桔梗編了一頂帽子送過來,這話被他聽到,立時兩個眼睛裏冒著小星星。


    曼羅女王戲謔的問他:“你願意?”


    “做男寵很威風呢!不過做你的男寵不好,你太花心了!”


    秦空看向不遠處守護女皇的男寵們,睜大一雙清澈純淨的雙眸看向鳳染傾:“我很願意做傾兒姑娘的男寵。”


    他的表情有幾分羞澀又有幾分期盼,鳳染傾感覺自己像是欺負了一個善良無辜的小鮮肉。


    “咳!”


    她頓時大窘,瞪秦寶寶一眼:“你再捉弄人,狹促鬼。”


    秦空站在一旁,聽到這話眸光黯淡下去,似乎有幾分小失落。


    曼羅女王笑得要抽瘋,見他訥訥的站在一旁,鳳染傾掩飾著些許尷尬問:“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哦,傾兒姑娘一路暈眩,我見路邊有一株桔樹,所以用枝條編了頂帽子送給姑娘。”


    秦空獻寶似的遞上來:“太陽毒時可以擋陽光,在馬車上暈眩,聞聞桔梗的氣息,能神清氣爽。”


    “你想得真周全。”


    這份心思極為難得,鳳染傾很感動,珍而重之捧在手心裏,嗅了又嗅。


    她朝秦空微微一笑:“南方為桔,北方為枳,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有桔樹?謝謝,我很喜歡。”


    聽到她說喜歡,少年秦空笑得露出潔白的齒貝,歡天喜地的走了。


    曼羅女王衝秦空的背影嚷嚷:“喂,喂,怎麽不給本寶寶編一個?”


    “氣死本寶寶了!”


    這個秦空對鳳染傾一路獻殷勤,可是對女皇陛下卻極度無視。


    一向眾星捧月,第一次被一個鄉野少年置若罔聞,女皇陛下很受傷。


    馬車一路往前搖晃,她扯著鳳染傾的衣袖宣誓:“等著,本寶寶非要將他納為男寵,讓他乖乖匍匐在我腳下……”


    無語!


    鳳染傾真心無語了!


    吃過一個瓊槳果,又聞著桔梗清新的氣息,當真神清氣爽,整個人精神多了。


    夕陽西下,馬車進入前方的州府,鳳染傾下車時,將葉子半幹的桔梗帽戴在頭上遮陽,秦空遠遠看著,衝她咧嘴傻笑。


    “丫頭,這兩天你氣色好多了!”


    白燁為鳳染傾號脈時,不著痕跡看一旁傻忙活的秦空一眼,自從這個鄉野小子出現,又是送果子,又是編桔梗帽子,都是些層出不窮的小辦法,但恰好是這些小辦法奇跡般讓丫頭神清氣爽了些。


    這時,廚房夥計特意煮了一煲小米紅糖粥端上桌。


    一路疲憊,這粥很對她胃口,鳳染傾向夥計道謝。


    那夥計指指一旁的秦空:“小娘子不必相謝,這粥是你家相公單獨吩咐煮的,連銀子都給過了。”


    夜風清爽,晚膳後鳳染傾在客棧床榻上小歇了會。


    小米粥最是養人,晚膳又用多了一碗,有些撐,一睜開眼,腦子裏全是子寒的影子。


    也不知道她走了,他會急成什麽樣?


    還有,他和都敏郡主的婚事成了麽?


    天氣有些悶,一想到這個,心情也很煩悶,一時沒有睡意,幹脆推開門來客棧庭院吹吹夜風。


    借著客棧亭廊搖曳的燈火,她趴在涼亭欄杆上,呆呆看著亭下那一池錦鯉不知疲憊的遊來遊去。


    “傾兒姑娘,你怎麽還沒有歇息去?”


    這時,一道清朗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驚得池中的遊魚亂蹦,鳳染傾扭過頭,看到一臉傻笑的秦空站在身後。


    “有些撐睡不著,所以出來走走。”


    鳳染傾淺淺的抿嘴一笑問:“對了,謝謝你吩咐廚房給煮的小米粥。”


    “青姑娘不用客氣,一路同行本來是要相互照應。”


    秦空坐下來,與她一起趴著看錦鯉:“青姑娘可是想家人了?”


    “嗯,想家人,魚都可以自由自在暢遊在一起。為什麽人要因為這樣那樣的原由分開呢?”


    扭頭看秦空睜大一雙晶亮的眼睛盯著自己,那目光似乎很複雜。


    他隻是一個鄉野少年,跟他說這個能懂麽?


    鳳染傾隨口問了句:“一路上車馬勞頓,你不歇著,可是有心事?還是想家人了?”


    “在下沒有家人了,傾兒姑娘。”


    他悠悠歎息了一聲。


    一瞬間氣氛有些沉重,鳳染傾忙說:“對不起,我不該問到你的傷心事。”


    “沒關係的,在下家破人亡。而那個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人,是我很喜歡的人,所以才要遠走他鄉,避一避她!”


    秦空目光複雜看了一眼鳳染傾,心裏在說,可惜啊,心淪陷了,永遠無法躲避,總會身不由己。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鳳染傾想到與陌子寒的點點滴滴,她們好不容易在一起,彼此傾盡所有,隻為了相守。


    然而命運弄人,她不想害他英年早逝,注定要從此遠隔天涯。


    “放下吧!”


    她安慰似的拍拍秦空的肩:“放下好了,她既然與你有仇怨,勉強在一起也不幸福,不值你那麽喜歡的。”


    “嗯,我也想放下。”


    秦空目光灼灼凝望著鳳染傾:“有些人,隻須一眼,注定一輩子永生難忘,永遠刻在心尖。如果世間**,說能放下便能放下就好了,哪有那麽多癡男怨女?”


    這話擊中了她的心靈,自從遇到陌子寒,隻一眼,注定一輩子永生難忘,他的影子,他的唿吸,他的一切,永遠在心裏揮之不去。


    “傻小子,小小年紀懂什麽?”


    鳳染傾有一種被身邊這小子看穿的感覺,為了掩飾尷尬的氣氛,一指池中錦鯉,拍著他的肩豪爽的說:“看魚吧,傻小子。”


    傻小子?


    這種感覺不錯!


    秦空將臉隱在燈火陰影處,舒顏一笑。


    夜色如水,鳳染傾盯著一池錦鯉想她的子寒。


    而她身邊的秦空,目光燦如星辰,有意無意落在她身上。


    “秦空,你去了落鳳郡有什麽打算?”


    跟他聊天很輕鬆,像一個相遇多年的老朋友。


    鳳染傾想起剛遇到他,被一頭野豬追著跑,一臉懵懂跌倒在人堆裏。


    她笑他:“是了,你能采藥,通醫理,要賺錢娶個可心的娘子,過美滋滋的日子。”


    “嘿嘿!”


    他一臉憨厚的搔搔頭:“那個還很長遠,聽說落鳳郡商鋪林立,憑在下采藥的手藝,應該可以到藥店當一個跑腿的,慢慢經商發家致富。”


    “好吧!你很實在。”


    夜色如水,鳳染傾再次被他逗笑了:“不如我們合夥開藥鋪賺錢子吧!或者,你可以去葡萄園做一個管事。”


    “葡萄園?”


    秦空眼前一亮,一臉向往:“是那種配製葡萄酒的果子麽?”


    “對啊!我剛好認識荒原果場的大管事,你不如去葡萄園做個管事吧,等果子釀製成酒,你可以替葡萄園經營果酒。”


    說起葡萄園,鳳染傾眼前浮現出一幅完美的藍圖,滔滔不絕道:“六月到八月是葡萄成熟的季節,落鳳郡的葡萄園一定是碩果累累,紫紅的果子一串串,掛在綠葉下,特別是清晨沾上露珠,那情景很美呢!曾經,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和心愛的人一起經營果園,春天時,看遍果園百花綻放,秋天時,又享受著碩果累累的喜悅,你說,人生會有多美好,可是……”


    她說得陶醉,秦空聽得更陶醉,她說起葡萄園的場景,兩眼放光,像是滿天的星光匯聚在她眸光裏。


    光看一眼,人便想沉進去,永遠迷失在星光裏。


    但是說到後麵,或許她想到心塞的事兒,眸光一下黯淡下去,聲音也低沉了許多。


    她的憂傷也牽動著他的情緒,那麽不經意的,他的心有些發顫。


    “在下願意陪傾兒姑娘一起種植果園,享受碩果累累的喜悅。”


    秦空突然出手如電,鳳染傾後頸一涼,往他懷裏倒下去,昏睡過去前,她隻聽到秦空說:“傾兒姑娘,你累了……”


    你累了!


    你累了!


    你累了!


    她是累了,當楚雲飛將她從那片山穀放出來,隔著避暑山莊的門,她突然發現與陌子寒近在咫尺,卻不能揩手相依。


    她是累了,她已經是一個毒人,靠近子寒會讓他英年早逝,注定了沒法成為夫妻相守到老。


    她是累了,她想著要保全孩子,留下他們的血脈,留給他在這個世界的念想。


    自北漠京城一路行來,她中了毒,有了身孕,還飽受車馬勞頓之苦,這一覺沉沉的睡過去,睡得那麽香甜。


    耳邊先是鳥兒的清啼聲,是潺潺流水聲,然後她睜開雙眼,陽光從頭頂的樹隙滲進來,撒在她身上。


    她閉上眼睛,再睜開,不是在做夢?


    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她當時在客棧庭院水池邊和秦空聊天。


    她躺著的地方是一個掛在樹上的吊床,吊床離地的距離並不太高,樹下是一片傾傾的綠草地,空氣很清新,不遠處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潺潺流過,更遠處是一片綿延不絕的山林。


    這是哪裏?


    山林?


    她怎麽會在這裏?


    吊床不高,鳳染傾蹦下來,溪流邊一塊大石後有嫋嫋輕煙升起。


    為了印證心裏的猜測,她一步一步繞過大石,盯著那個熟悉的背影,他正在架起篝火,忙著擺弄一隻烤雞。


    大石頭後麵背風,而篝火旁早已架起一個小灶,在煮著一煲雞絲粥。


    聽到身後有響動聲,少年迴頭指著一處低矮平坦的石頭,一臉陽光明媚:“起來了?餓了嗎?你到那邊坐坐,吃的一會兒就好。”


    “你是誰?”


    人怎麽可以如此無恥?


    他挾持了她,還能一臉陽光燦爛。


    還能像家人一樣風淡雲輕問早安,能體貼的問她,起來了?餓了嗎?


    鳳染傾氣得聲音都在顫抖:“你到底是誰?楚雲飛?”


    “傾兒,我很開心你終於記得有我這麽個人。”


    秦空將臉上平平無奇的人皮麵具撕下來,露出一張不輸於陌子寒的臉,他繼續翻烤著手上的食物,一臉笑容燦爛:“接下來,我來照顧你,我陪你種植果園,我陪你一起享受碩果累累的喜悅,你喜歡做的事情,我都願意陪你……”


    “誰讓你陪?”


    鳳染傾一腳揣翻熱氣騰騰的雞絲粥,氣急敗壞嚷道:“你這是挾持?你懂嗎?你違法犯罪還能這麽冠冕堂皇?楚雲飛,我真是看錯了你,你這個偽君子,你這個陰險小人。你挾持我經過我同意了嗎?”


    “一早應該想到是你的,秦空,好算計,雲飛了便是晴空。”


    “妄我還將你引為知己,妄我還以為你是個光明磊落的君子,我真是想得太天真了,楚北侯府那個老巫婆陰險毒辣,你們一脈相承,你怎麽會是好人?”


    鳳染傾想到自己身為一個毒人,不能再與子寒相依相伴,想到肚子裏的孩子不知道能不能保全,心裏的恨意滋生出來。


    她越說越激憤,咬牙切齒道:“蛇鼠一窩,老巫婆陰險毒辣,楚五小姐陰險毒辣,雖然你從小不在楚北侯府長大,怎麽又會是良善之輩?楚雲飛,是我太天真,是我瞎了眼……”


    鳳染傾揣翻那個粥時,濺了楚雲飛一身,那粥滾燙,瞬間他的手臂燙起了一片水泡。


    手上的疼痛不算什麽,但當她說出是我太天真,是我瞎了眼,蛇鼠一窩,楚雲飛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傾兒以為,在這世上什麽是對?什麽是錯?將你認為的蛇鼠一窩端了,是對的?是,我楚雲飛從來不是良善之輩。傾兒,楚北侯一府性命,幼子無辜,縱然祖母和五妹作惡多端,難道楚北侯府沒有冤死之人?從你對楚北侯府下手那刻起,你和我是一類人了!”


    楚雲飛壓製住一臉陰寒,手上繼續翻烤的動作,越說越麵色平靜:“這個世界沒有對錯,隻有自己想不想要的。我記得上次說過,別再落到我手裏。”


    “唉!這雞絲粥翻了,你懷著身孕不能吃太多烤肉,先歇著吧!我再去煮一鍋粥……”


    楚雲飛風淡雲輕扯了一把青草敷在燙傷的手臂上,然後從大石頭後麵一個布袋中掏出一口沙鍋,抓了一把米,旁若無人去小溪邊掏米去了!


    鳳染傾愣愣看著他的背影,竟然無法反駁,竟然無話可說。


    他這是想報複她?


    想報楚北侯府的滅門之恨?


    從陌子寒答應北漠帝承襲承親王位開始,便注定了承親王府與楚北侯、平西王府皆是死敵。


    為了陌子寒,她是想對付楚北侯府,也是她用顏如玉挑起了楚北侯和平西王府的仇恨。


    但是,楚北侯府的滅門,是因為那老巫婆將賽香兒塞進宮,妄圖控製北漠帝,結果被曼羅女王識破,皇上大手一揮,將整個楚北侯府一鍋端。


    這能怨她麽?


    但是跟楚雲飛這樣一個滿懷仇怨的人如何解釋清楚?


    她幹脆一扭頭,悶悶的爬在吊床上躺著。


    不知道自己是昏睡了幾天?


    反正,鳳染傾聞到大石頭後麵傳來的烤肉香味,肚子咕嚕咕嚕作響,饑腸轆轆。


    她仰躺在吊床上,微眯著眼睛透過樹隙看向湛藍的天空,看向飄忽的白雲。


    她被楚雲飛挾持走了,不知道曼羅女王和白燁會如何著急?


    有沒有四處在找她?


    還有,這地方到底是哪裏?


    她記得從馬州府往大漠州一路行去,應該皆是高原坡地,為什麽她卻處身在一片綿延無邊的山林裏?


    陽光透過樹隙撒在她周身,她禁受不住烤肉飄散的香氣,但打死也不願意受嗟來之食,所以幹脆側了個身,將背對著大石頭那邊。


    然而,一轉過身,便見笑得一臉燦爛的楚雲飛,用樹葉包著一隻烤雞腿遞過來。


    那隻雞腿油光滑亮,一看便知是烤得裏嫩外酥,聞到那香氣,更是猛咽了幾口口水。


    她實在是餓了。


    但是,對這種動不動挾持她的人,她能給好臉色麽?


    所以,咽了口口水後,無視那張笑臉和那隻雞腿,一個側身,又翻向大石頭另一邊。


    她這種像夫妻之間賭氣的動作,取悅了楚雲飛。


    他並不生氣,反而耐心的再轉過身,執著的將那隻烤雞腿遞過去:“先吃點填填肚子,粥一會煲好了。”


    “不吃!”


    聞到那股香味,隻會激發肚子裏的饞蟲,鳳染傾為了抗拒誘惑,幹脆從吊床上蹦起來,躥到溪水邊洗個臉。


    然後再捧著一汪溪水猛喝,用水灌飽了肚子,一定能抵製住食物帶來的誘惑。


    “傾兒,你這是何苦呢?”


    楚雲飛不驕不燥緊跟在她身後,溫聲哄她:“你不吃,肚子裏的小寶寶要吃,乖,先吃了這隻雞腿填填肚子,一會兒粥很快好了。”


    鳳染傾捧著溪水猛灌的動作一滯。


    是啊!


    她肚子裏還有小寶寶,她不是一個人了,她要對孩子負責!


    狠狠的一扭頭,鳳染傾搶過他手上那隻雞腿,揚眉:“沒下毒?”


    “我去看粥煲好沒……”


    楚雲飛見她接著吃的,幹脆利落離去,拋下一句話:“不信我,你可以不吃,不用下毒,在走出這片大森林前,你先餓死了!”


    吃吃吃,吃死你!


    鳳染傾咬牙切齒,一口一口撕咬著雞腿,像在撕扯著楚雲飛身上的肉。


    鳳染傾肚子裏有和子寒的孩子,不敢再任性。


    她必須要先填飽肚子,保存實力,才能盡早逃脫楚雲飛的魔爪。


    啃完一隻噴香的烤腿後,楚雲飛將煮好的粥端到溪邊石台上放涼。


    鳳染傾要護住肚子裏的寶寶,這次學乖了,自動自覺走過去端起碗,狼吞虎咽喝起來。


    說來也奇怪,或許是山林裏唿吸著清新的空氣,不用再受馬車搖晃之苦,孕吐的反映竟然奇跡般好轉了。


    吃飽喝足後,鳳染傾有了些氣力。


    “走吧!”


    楚雲飛將鍋碗收拾幹淨,用大布包兜了掛在肩頭,朝鳳染傾伸出一隻手。


    一個大布包掛在楚雲飛肩上,竟然奇異的沒有違和感,一點也不像山野村夫。


    鳳染傾愣了愣:“走去哪裏?”


    “百果島!”


    楚雲飛臉上綴著溫暖的笑意,揚眉道:“穿過這片茫茫大森林,到了北部的海灘,再橫渡北海……”


    這人有病吧?


    她憑什麽要跟他走?


    鳳染傾幹脆在大石頭上坐下來,一動不動,扭過頭去看溪水。


    楚雲飛的聲音在她身後悠悠響起:“傾兒,是你自己走?還是像三天前那樣,將你打暈了再背上?”


    什麽?


    已經三天了?


    從馬州客棧失蹤已經三天了?


    還有,他說什麽?


    將她打暈了一直背著她走了三天?


    他是怎麽逃過白燁和曼羅女王的眼線?


    識時務者為俊傑,與其毫無知覺,不如妥協:“好吧,我自己走。”


    鳳染傾撇撇嘴,極不情願的跟上去,心裏已經有了主意,盡量使用拖字決。


    馬州府往南再往大漠州郡走,是落鳳郡的方向,而反其道而行,往北走,則是北部的海灘。


    但是據說茫茫大森林,毒蟲猛獸遍布,很少有人橫穿這片茫然無際的大森林。


    有楚雲飛在前開道,鳳染傾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這個楚雲飛還真是個天才,竟能在白燁和鳳隱的眼皮子底下奪人?


    不過,依著鳳隱的厲害,相信過不多久,一定能發現她的蹤跡。


    路過一片棘刺叢時,鳳染傾盡量放慢腳步,挨著棘刺邊邊走,故意讓棘刺劃破了她的裙擺。


    細碎的絲線在棘刺叢上招搖,相信不久鳳隱一定能遁著足跡找到她。


    走了十幾分鍾,鳳染傾靠在一棵大樹下喘息,捂著肚子狂喊:“不行了,不行了,我肚子疼,我要歇歇。”


    “你怎麽了?”


    楚雲飛扭過身來,一臉關切。


    鳳染傾故意捂著肚子作痛苦狀:“嗚嗚,好痛,可能是走得太累動了胎氣,我是走不動了,我要歇著。”


    楚雲飛蹲下來,二話不說搭在她手腕上,細細的為她號脈。


    “唉!”


    他將她的手放開來時,目光落在她劃破的裙衫上,歎息一聲:“傾兒,別再給我玩花樣。你一路上故意劃破自己的衣衫,又想著玩拖延的計策,等著鳳隱追上來救你,是麽?”


    “看來是我太縱著你了!”


    楚雲飛出手迅疾點了鳳染傾身上的穴位,語氣依然很溫和:“你很不乖,看來是想讓我背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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