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視線讓他沒有發現周圍淩亂的腳印,或者說,他其實也不在意自己能不能成功離開這裏。


    他在意的,或許也隻是那個答應了阿雪姐姐的承諾。


    小沈墨以前就聽說過,這條河很寬、很深,橫跨整個合歡宗直達外界。


    曾經有不少人想要從這裏逃出去,但在下潛到跨宗的那一河段時,不是被淹死,就是憋不住氣被守衛給發現了。


    以至於宗內對這條河的防守更為的嚴格。


    但現在是冬季,有上麵的冰層覆蓋著,有很大概率可以從這裏逃出去。


    隻要在這個過程中不被凍死就行。


    其實被凍死了也無所謂。


    他的阿雪姐姐已經不在了,對他最後說的那段話便是不要報仇,要逃出去。


    以自己現在的能力,想報仇也報不了。


    至於能不能逃出去,就看這次能不能活著了。


    冰冷的河水裹挾著小沈墨向前進著,卻硬生生的讓他感到了一股溫暖。


    就好像這湖裏的水,其實還沒有外麵的雪讓他覺的冷。


    而此刻在小沈墨看不見的地方,有些懨懨的小光團氣得有些跳腳:廢話,這是我用能量裹著你走的,當然感覺不到了。


    小光團雖然有些虛弱,但還是有些欣慰,孩子長大了,可以自理了,是時候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在保證小沈墨不會死在這裏之後,小光團便進到了小沈墨的腦海中,放心的去沉睡了。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小沈墨最終活了下來,但還是沒能逃離合歡宗。


    因為那天從那裏逃走的人不止他一個,那個冰洞也是提前被人鑿好的。


    這次要逃跑的人數還不少,但有很多人都被凍死在了那條河中,永遠的留在了冰冷的河底。


    其他活著的人全部被活捉了,連帶著被小光團暗箱操作的小沈墨也被發現了。


    當時的小沈墨是昏過去而不是死過去了,河水衝掉了他臉上的妝,露出的真容驚豔到了撈他的人。


    因此哪怕他隻剩了一口氣,還是被算成活人給帶迴來了。


    他們被抓迴來之後便被扔到了這裏,周圍有些空蕩蕩的。


    大概是因為沒有雪的原因,小沈墨感覺自己的視線恢複了一些。


    他扶著旁邊的柱子勉強站了起來,還沒來得及觀察一下周圍,便感覺有什麽溫熱的東西濺在了他的臉上。


    視線逐漸焦慮,一個雙眼驚恐的腦袋從地上滾到了他這邊。


    小沈墨被嚇的閉上了眼睛,心髒劇烈的跳動著。


    假的吧!他現在該不是在做夢!


    小沈墨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疼痛感讓他有些愣愣的抬手,擦拭了一下濺在臉上的液體。


    紅色的,溫熱的……


    他可能不是在做夢。


    自己這是也要死了嗎?


    不知道為什麽,越到這個時候,小沈墨卻冷靜了下來。


    雖然死法有些不同,但眼睛一閉,也就那麽一迴事兒了。


    要不要死前拉個墊背的。


    小沈墨模糊的視線看向周圍,似乎是在找要陪著自己上路的目標。


    他抬眼的時候動作很輕,但也引起了舉劍之人的注意。


    陰長老優雅的拿著一塊布,擦拭自己染了血的劍。


    他看著地上跪了一片的眾人,語氣淡淡的決定了他們的命運:“帶去紅樓吧,那邊的客人最近缺少玩具了。”


    內門的合樓和紅樓勢力相當,隻是服務對象不一樣。


    合樓接待的主要是一些族客和貴客,享樂為輔修為為主。


    紅樓卻似於人間的青樓,而且與之相比更為開放沒下限,什麽門客都接。


    裏麵大多是些沒有天賦的合主,或者是做錯了事正在受罰的合主。


    很多合主進到紅樓基本就沒有出來的希望了。


    除非那個合主能夠重新找一個很硬的靠山。


    由此可證明,這位陰長老這句話的含金量。


    底下馬上傳來了一片求饒的聲音,但陰長老眼神始終淡淡的,眼底沒有半分波瀾。


    正當小沈墨企圖咬斷上前捉拿他的人的脖子時,男子的劍鋒突然指向了小沈墨的方向:“帶其他人滾,他留下。”


    站在陰長老旁邊的人有些貪婪的看向小沈墨,眼裏閃過一絲不情願:“陰長老,宗主那邊可是說了這件事要嚴懲,您這樣……不好吧,我這邊也沒辦法交代不是……”


    剛才從看到小沈墨臉的那一刻,他便在心裏將這個極品給預定了。


    進了紅樓他還有機會玩一玩,要是錯過這次機會,以這位的容貌,即便是再差也能成功晉升為合主。


    到時候進了合樓,他可就連口湯都喝不上了。


    陰長老眼神銳利的看了他一眼,語氣也冷了幾分:“你對我的話……有意見?”


    本來還想為自己爭取一下的男子見此猛的跪在地上:“不敢,小的不敢,一切都聽長老的。”


    陰長老見他這樣,眼神都沒多給一個:“滾吧!”


    跪在地上的男子連滾帶爬的起身,朝著自己的手下招唿:“沒聽到長老的吩咐嗎?還不快帶著這些賤人滾。”


    臨走之時,他還不忘垂涎的看了小沈墨一眼。


    他這一眼看得像小沈墨有點犯惡心,有種想將他眼珠子摳下來的衝動。


    “對了,不要忘了,將地上的垃圾也帶出去。”


    男人被嚇得縮迴了視線,轉頭又氣急敗壞的讓手下去搬屍體。


    最後,連大廳裏的血跡都被人用衣服給擦幹淨了。


    很快,整個大廳裏很快便隻剩下了兩個人。


    陰長老坐在正上方的座椅上,將佩劍放在了一旁,隨後撩一下眼皮,語氣淡淡的問道:“你和那幾個人不是一起的,你也是想要逃出去嗎?”


    小沈墨現在也不怕死,抬頭直勾勾的盯著他:“不是一起的,我答應了一個人,要離開這裏。”


    陰長老麵無表情的扯了扯嘴角:“你這個迴答很有意思,但你目前可能出不去了。”


    小沈墨有些不解的看著他:“你殺人之前,都要問這麽多廢話嗎?”


    他現在都要死了,當然出不去了。他剛才就已經知道了,為什麽還要再問一遍?


    陰長老被他的話噎了一下,好半晌才問道:“我說過要殺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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