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直到現在,傅克明都沒有迴複。


    中途他打過幾次電話,不是沒人接,就是關機。


    傅若時往上翻了翻自己和傅克明的聊天記錄。


    他翻了很久,但信息的內容基本雷同。


    不是在談工作,就是在對罵,或者邊談工作邊爭執,相爭不下就開始罵人,雙方從來沒有低頭過,每次都在爭主導權,也每次都是不歡而散。


    傅克明給他發的最後一條信息是:【我去新加坡談事,別煩我】


    在這之後就沒了聲息。


    傅若時迴憶著,從小到大傅克明跟他好好講話的次數,不足五次。


    其實他經常不太明白,為什麽,自己讀書事業樣樣頂尖,就算偶爾做事過火了點,但這個圈子裏你不過火,別人就得寸進尺。


    他自問沒有做過傷天害理,丟盡家族臉麵的勾當,為什麽得不到家人一句肯定。


    原本他做這些也不是為了得到肯定,但剛才在溫知夏說那句‘這種小事你肯定搞得定’時,他還是有一瞬間的喜悅。


    阿諛奉承的話聽的越多,他就知道,越是錢買不來的才越珍貴。


    傅若時打開車窗,看著車窗外的雪景,點了根煙發呆。


    一根煙還沒抽過半,頭頂上忽然傳來聲響。


    小區夜深人靜,聲音傳很清晰,傅若時抬起頭,看見溫知夏從廚房探出半個腦袋。


    緊接著他的語音就響了。


    “你怎麽還不走?”溫知夏問他,“車子壞了?”


    傅若時哦了一聲,“馬上走。”


    他抬頭,對她晃了晃手裏的煙。


    溫知夏又問,“我冰可樂快要過期了,你要不要喝?”


    此言一出,邀請的含義太過明顯。


    傅若時瞬間掐了煙熄了火,邁開長腿,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她家門口。


    “喝!”


    溫知夏人都傻了。


    這也太快了吧。


    她開門讓他進來,把冰可樂拿給他。


    傅若時打開蓋子,咕嘟咕嘟吧喝了大半罐。


    “爽。”他大快朵頤後沒,身心舒暢歎了口氣,“我小時候就饞這個,宋愛玲和我奶都不讓我喝,說喝了長不高,我都是在外麵買了偷偷喝的。”


    以前溫知夏還不理解,這錦衣玉食的大公子什麽瓊漿玉露沒喝過,怎麽就喜歡喝冰可樂。


    原來是這樣。


    童年缺失的東西,長大後會一直有執念。


    “你還是少喝點,”溫知夏勸道,“雖然我這個是無糖的,但喝多了確實不好。”


    “我喝不多,”傅若時喝完一瓶就適可而止,“喜歡的東西要一點點享受,要是每天都喝一百瓶就談不上享受了。”


    溫知夏點點頭,“那你把剩下的也帶走吧,你這麽大人了,他們現在總不會再管你了吧?”


    說完,她準備去洗衣服。


    “溫知夏。”


    傅若時忽然喊住她。


    “怎麽了?”溫知夏迴過頭,好奇地看著他,“還想喝有糖的?”


    傅若時搖搖頭,“溫知夏,你會走嗎?”


    一時間,溫知夏沒理解他這句話的含義。


    “不走啊,我走哪兒去?”她不解,“這是我的房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傅若時抬起頭看著她,“我的意思是,要是我有一天沒錢了,臉也不好看了,脾氣也不好了,還得了治不好的病,你會走嗎?”


    溫知夏的心忽然收緊了。


    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臉上流露出一刹那的脆弱。


    這個問題,和自己那天問他的是一樣的。


    如果她不漂亮,不勇敢也不堅強,他還會愛她嗎?


    原來,他也害怕自己的愛是有條件的。


    他也會這樣患得患失。


    他那個圈子裏,全部都是有條件的愛。


    溫知夏微微歎了口氣。


    “你想的也太遠了吧。”她安慰道,“你不會有那一天的,因為你有一顆鮮活的心,這樣的心是不會老的。”


    “那你呢?你會不會走?”傅若時的神情忽然變得較真執著,和平日慵懶淡然的表情截然不同,“你就告訴我,你會不會從我的生活中離開?”


    溫知夏搖頭,“通常在沒有三觀衝突的情況下,我是不會離開我的朋友的。”


    “那不是朋友呢?”傅若時繼續鍥而不舍地追問,“如果你是我老婆呢?要是我變成那樣,你會不會嫌棄我,你會不會走?”


    說到這,他站起來走上前,輕輕抓著溫知夏的肩膀,“你別管我們現在是什麽關係,我就問你的假設,假設我們是夫妻,我有那一天,你會不會走。”


    溫知夏看他因執著而變得鋒利的眼神,心像被人打了一拳。


    她知道,他認真了。


    這是他最不能開玩笑的時候,也是他最真實,最脆弱的時候。


    就像婚後那三年,他隻敢反反複複借著酒勁,問自己,“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那樣的時候,他就是現在這個神情和語氣。


    隻不過在那些時候,她不想跟他說真心話,彼此都在暗暗較勁,覺得自尊和麵子比愛不愛更重要。


    今非昔比,有些錯誤不值得一犯再犯。


    “我不會。”


    溫知夏認真地迴答,“我不會做家庭和生活的逃兵,你說的那些情況即使發生,我也不會因此而離開,逃避換不來幸福,勇敢才能得到幸福。”


    得到這個答案後,傅若時好像長鬆了一口氣慢,無聲地鬆開了她。


    他很想吻她,但在她還沒有正式答應自己之前,他會努力克製自己的欲望。


    他吃力地抬起深邃地眼眸,凝望著眼前纖細秀麗的姑娘,心裏顫動不已,視線模糊……


    “我走了!”


    傅若時轉過身,不想讓她看見自己脆弱的樣子。


    他拿起桌上的可樂,奪門而出。


    “晚安!”


    走到樓梯口,聽見溫知夏一個勁在後麵喊自己。


    “幹什麽?”他迴頭虛張聲勢,“舍不得我走?”


    溫知夏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你的可樂拿錯了,你手裏那個是空罐子......嗯?”


    她無語地舉起手裏的可樂。


    傅若時:“......”


    氣氛尷尬到腳趾摳地。


    兩天後的晚上。


    陳卓載著樊孝琳,在溫知夏的醫院門口停下。


    很快,溫知夏就裹著厚厚的大衣,上車係好安全帶。


    “一會到了礦難家屬家裏,你說話注意點,”樊孝琳叮囑她,“那個死者是他們家的獨子,父母一直都沒能從這件事裏走出來,你要是問到什麽重要消息,千萬要冷靜,別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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