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氣流中的劇烈顛簸把趙若之從夢中驚醒。飛機廣播中正在以便不能又一遍地播報著遇到氣流的提醒。


    “我們還有多久降落?”趙若之揉著眼睛問助理湯梅。


    湯梅點亮麵前的顯示屏,說:“還有一個小時。”


    飛機的上下顛簸讓趙若之感覺頭昏腦漲,想要閉上眼睛卻又無法入睡。哪怕是坐在頭等艙,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也非常疲憊。


    身後的乘客開始跟身邊的人抱怨航班的服務質量差,機長技術不好,最後拉著空乘人員威脅要投訴。


    “湯梅,可以叫後麵的人安靜一點嗎?”趙若之揉著太陽穴,臉色很差。


    “我……我不會說英語。”湯梅有些臉紅,“早知道應該叫sara一起來的,我學的那些初中生英語早就還給老師了。”


    “sara隻是受周以的派遣才會給我做助理的。”一提到周以,趙若之的胸口就開始發悶,“算了,我去說吧。”


    “對不起啊……”湯梅抱歉道。


    “不怪你,這次出來倉促,到了美國公司會有安排的。”


    “excusemesiryoukeepquietineedsleep”


    後排男子抬頭,一雙灰綠色的眸子映出眼前麵色蒼白的女子。


    “sorryiapologize”男子抱歉地一笑,隨即說道:“youlookpaleareyouok”


    “i'mfine”趙若之沒心思與過分熱情的國際友人多寒暄,說完就立刻迴到自己的座位上閉目養神。


    剛坐下,湯梅就問:“怎麽樣?後麵的人沒為難你吧?”


    “沒有。他還問我好不好。”


    “你臉色確實不太好。”


    “我沒事。”趙若之看了一眼自己的工作安排,居然接下來一周都是空的。“接下來一周都沒有給我安排工作嗎?”


    “考慮到時差問題,暫時還沒有安排工作。這一個星期專門留出來倒時差用的。”


    “公司什麽時候這麽人性化了?之前恨不得把我掰開來用,現在說休假就休假,是不是有鬼?”


    “怎麽會?”湯梅覺得有休假是好事,“能多休息不好嗎?”


    “不好。至少不是現在。”隻有讓自己忙起來才不會讓自己有時間胡思亂想,被挖空的心隻有排滿的日程表才能填滿。


    “sorry”後排的男子突然探出一個腦袋來,把趙若之嚇了一跳:“我知道這樣很不禮貌,但是如果你們不介意,我可以帶你們在美國旅遊。”


    從他的中文帶一點口音,但已經說得很好了。


    “呀!原來你會說中文啊!”湯梅麵對帥哥,心情難免會好一點。


    “我爸爸是中國人,我學中文才剛剛半年。”


    “已經說得很好了!”湯梅對著混血帥哥豎起了大拇指。


    “謝謝。”混血帥哥調皮地眨了眨眼,“我叫蘇嘯宇,很高興認識你們。”


    “我叫湯梅,她叫katy。很高興認識你。”


    湯梅努力地給趙若之使眼色,可趙若之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你想去就去吧,不用管我,就當給你放假了。”


    “謝謝katy!”湯梅歡歡喜喜地拉著後排混血帥哥聊著天,像是撿到了寶一樣。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趙若之小聲地在湯梅耳邊提醒道。


    “不會吧?就是交個朋友而已,你想太多了。”


    趙若之沒再說話,也許真的是自己太敏感了。在這個陌生的、沒有人認識自己的國度,不會再有人對自己圖謀不軌了,以後的日子也不需要提心吊膽,更不需要他的保護了。


    一想到周以,她下意識地皺眉,心裏是揮之不去的酸楚。


    “我去一趟洗手間。”


    趙若之剛站起來,飛機又是一陣強烈的顛簸,警鈴大作。腳下一軟,原本以為會摔倒,身後卻是被人穩穩地托住。那雙手臂結實有力,一陣溫暖從腰間傳來。


    身後的人也意識到了姿勢的曖昧,迅速縮迴了手。


    “抱歉。”


    “謝謝。”


    趙若之迴頭感謝,卻對上一對灰綠色深邃的眼眸。眼窩很深,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一般。她慌亂地避開目光,盯著腳趾連連感謝。


    “等一會兒再去吧,容易摔倒。”


    “謝謝,沒關係的。”趙若之堅持要去洗手間,混血帥哥也沒阻攔。


    半個小時候,飛機開始下降高度,廣播裏開始通知洗手間即將關閉,趙若之卻還沒迴來。


    湯梅一直在跟帥哥聊天也沒注意時間,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katy怎麽到現在還沒迴來?”


    “快半個小時了。”


    “我去看看。”


    湯梅敲了半天洗手間的門,顯示洗手間正在使用,卻沒有人應答。洗手間這邊的動靜驚動了乘務人員。


    “madamihelpyou”


    “什麽?你說什麽?”


    “ihelpyou?”空姐又緩慢地重複了一遍。


    “help?對對對,要的,katy在裏麵半個小時了還沒出來。”湯梅一邊打著手勢比劃,一邊絞盡腦汁用她僅剩的不到一百個的詞匯量艱難地交流著。


    空姐似乎沒有明白湯梅的意思,以為她需要上洗手間,便把她帶到了另一個洗手間前。


    “no,nono”湯梅一邊往迴走,一邊說:“不是我要上洗手間,是katy在裏麵半個小時都沒出來。”


    “sorry…idon'tuand”空姐也是急得滿頭大汗,開始詢問機艙內是否有會說中文的人可以幫忙。


    “herfriendkatyhasbeenintheashroomforthirtyminutesshedidn'tkonpendinside”蘇嘯宇走到空姐麵前,耐心地跟空姐解釋目前的狀況。


    湯梅感激地看著蘇嘯宇,覺得他的形象越發高大,甚至開始閃閃發光。


    “太謝謝你了,要是沒有你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客氣,舉手之勞。”


    說話間,空姐已經打開了洗手間的門。


    “katy!”湯梅看見趙若之蹲在角落裏,雙手抱著膝蓋,把臉埋在手臂裏,蜷縮成一團十分無助的樣子,感到一陣愧疚:“你沒事吧?”


    空姐又開始嘰裏呱啦說著湯梅聽不懂的話詢問她的情況,蘇嘯宇在一旁翻譯。


    “請問需要幫助嗎?”


    “katy,你怎麽了?”感覺到趙若之渾身冰涼,還在不停地顫抖,湯梅有點害怕。“麻煩給我一條毯子,謝謝。”


    空姐拿來毯子的時候,湯梅已經扶著趙若之站起來了。


    蘇嘯宇注意到,趙若之的臉上還掛著淚痕。


    “我沒事。”趙若之轉身用冷水洗了把臉,長長地吐了口氣說道:“就是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事。”


    “你都快嚇死我了。”湯梅給趙若之裹上毯子,“張醫生開的藥是不是已經吃完了?”


    張醫生是趙若之的心理醫生。


    “他說吃完上次開的那些就可以不用吃了。”趙若之把毯子裹緊了些,“這次情況不太一樣。”


    “是因為an嗎?”湯梅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不該你打聽的事別去打聽。”


    “哦。”自知碰上了高壓線,湯梅便不再詢問。


    湯梅和趙若之的對話被蘇嘯宇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他問空姐要來一杯水:“喝杯水吧。”


    湯梅接過水杯,發現水是冰的,便問道:“有熱水嗎?”


    “sorry”蘇嘯宇又問湯梅要迴水杯,捧在手裏用自己的體溫焐這這杯冰水。


    “不麻煩了。”趙若之從蘇嘯宇手中接過水,一飲而盡。


    “哎!”湯梅沒來得及阻止,“你這樣子胃又要疼了。”


    “胃痛總比心痛的好。”趙若之蜷縮在椅子上,呆呆地盯著機艙內地毯上被弄髒的一小塊痕跡。“給我拿些酒來吧。”


    湯梅根本沒辦法阻止,隻能求助於新認識的朋友蘇嘯宇。


    “喝酒不能解決問題。”


    趙若之準備喝第二杯伏特加的時候,拿著酒杯的手被一隻有力而溫暖的手緊緊握住。


    “那怎麽樣才能解決問題?”剛問出口,趙若之就覺得自己真是荒唐,居然把答案寄托在一個才認識了不到一個小時的人身上。


    “打一架。”


    趙若之無力地垂下手:“打不過。”


    “那我幫你打。”蘇嘯宇說得認真。


    “你們美國人解決問題都這麽直接嗎?”


    “當然,沒有什麽是拳頭解決不了的。”


    “沒有這麽簡單,你不懂。”趙若之把就被遞到另一隻手中,仰頭一飲而盡,隻覺得胃裏燒得疼。


    此時飛機已經接近地麵,空乘人員把蘇嘯宇趕迴座位係好安全帶。


    機內壓強的變化耳膜變得脹痛,加上酒精的催化,趙若之更是覺得頭痛欲裂。腦子裏有一個聲音在尖叫。


    不要再想了。


    求求你不要再去想他了。


    趙若之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卻隻是徒勞。


    飛機落地與地麵產生巨大的摩擦力,強大的慣性將乘客往前送去。


    身後的人又開始罵罵咧咧,揚言再也不要坐這家航空公司的航班,一旁的乘客也隨之附和。廣播裏又開始播報安全須知,提醒乘客飛機還未停穩,請不要離開座位。


    這個世界真是熱鬧啊,要是有一個遙控器可以把這些聲音都關了,那該多好。


    巨大的引擎終於停止轟鳴,被引擎聲掩蓋的人聲瞬間撲麵而來。


    “終於到家了。”後排的人伸了個懶腰,活動著僵硬的肩膀,對湯梅發出邀請:“有機會帶你們玩。”


    “好。”湯梅幫趙若之答應了下來。


    降落的時間是早上六點半,太陽的第一縷光正好照在機艙門上。


    趙若之麵對刺眼的陽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冷冽的空氣,在心中暗暗道:“這是一個全新的世界,那麽就在這裏重新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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