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老子的,不行,絕對不行!”


    “岷王的人品,如此不堪,郡主怎麽能,嫁給那種人?”


    “世子殿下,不能答應啊,小妹的一輩子,就毀了”


    義兄劉鼐,大吼一聲,把鋼刀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拍,腦門青筋凸起,雙目圓睜,瞪得跟銅鈴似的。


    他是真的急眼了,四川方言,都被整出來了,雖然是劉文秀的義子,但一直把劉盈當親妹妹,能不急嗎?


    朱企鋘,繼續不搭理他,他早發現了,這就是個炮筒,純嚇唬人的。


    老成持重,圓滑世故的他,隻盯著,蜀王府的主人,劉震。


    此時的世子劉震,一陣精神恍惚,清醒過來後,反而,陷入沉思中。


    蜀王劉文秀,三大軍閥巨頭之一,被解除兵權,形同軟禁,鬱鬱而終,淒慘無比。


    曾經的蜀王府,門庭若市,賓客盈門,如今變的無人問津,門可羅雀。


    劉震,身為蜀王世子,家道中落,經曆挫折,在逆境中快速成長,早就不再是,單純的武夫了。


    “世子殿下,老夫與你父王,也是同朝為官,有過交集”


    “老夫起誓,岷王殿下,絕不是你們想象中、道聽途說的那種人”


    “況且,世子殿下,也該為蜀王府,郡主的處境,考慮一番”


    “兩府聯姻,強強聯合,化幹戈為玉帛,對兩府的都是大有裨益”


    朱企鋘,很雞賊,換位思考,利用蜀王府的處境,繼續勸解劉震。


    “此事再議吧,太倉促了”


    世子劉震,腦子裏,一團漿糊,很敷衍的迴應。


    隨後,抬頭,看了一眼,憤怒的義兄劉鼐,再低頭,繼續思考,很明顯,劉震在琢磨,這裏麵的得失。


    朱企鋘,經驗豐富,看出了劉震的猶豫,再接再厲,繼續加油。


    “世子殿下,這裏一封信,是岷王手書,請轉交郡主”


    旁邊的岷王府長史,陳長興,很有眼色,立刻拿出,朱雍槺的信,遞給劉震。


    朱企鋘、陳長興,兩人不動聲色,看上去很淡定,其實心裏,慌得一批。


    岷王的事情,需要盡快處理掉,劉震已經上書皇帝,繼續拖下去,事情隻會惡化,鬧得更大,最後無法收場,聯姻蜀王府,勢在必行。


    世子劉震,又是一陣愕然,有點無語,岷王朱雍槺,今天的騷操作,太多了,後手都準備好了。


    這種辦事作風,的確不像是,當街醉酒擄人,又匆忙行事的莽漢風格,很讓人費解。


    “諸位,稍等片刻”


    “本世子,去去就來”


    “老劉,盧煥,招待一下”


    世子劉震,安排管家,招唿岷王府眾人,口氣不再是,咄咄逼人。


    布政使朱企鋘,長史陳長興,強做鎮定,安心坐下,品著普洱茶,護衛潘忠,則是站在他們後麵,一起等待,蜀王府商討事宜的結果。


    此時,兩府關係,如果搞得太僵硬,將來萬一,兩府聯姻成了,吃虧的肯定是劉盈,俗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岷王府的一套組合拳、騷操作,搞下來,世子劉震,已經沒脾氣了。


    冷靜下來的劉震,給義兄劉鼐,使了一個眼色,匆匆離去。


    蜀王府後院。


    世子劉震,帶著義兄劉鼐,走的很慢,一邊走,一邊小聲談論。


    “世子殿下,岷王朱雍槺,紈絝之輩,你可千萬別糊塗啊”


    義兄劉鼐,急不可耐,忍不住,率先開口。


    劉鼐,四川重慶,開縣人,崇禎十四年,公元1641年,八大王張獻忠,第一次入川時,投了義軍,後來劉文秀看中了他,收為義子。


    蜀王劉文秀,恩養他十幾年,情同手足,早就把劉震、劉盈,當成自己的親人。


    “兄長,你別急,萬事好商量”


    世子劉震,趕緊先安撫一下。


    他帶義兄劉鼐,一起出來,就是為了商量事情,沒辦法,蜀王府,能商量事情的人,太少了。


    明末,農民起義軍,收養義子,是一種傳統,很流行,是因為一直被明軍、清軍追擊,十幾年,家眷很難保得住,義子也能傳香火,繼承家業。


    “兄長,除了聯姻,你還能拿出更好的辦法,處理這件事嗎?”


    “即使陛下處置岷王,甚至廢黜岷王,當然,我們也能滅了他”


    “對蜀王府的處境,有用嗎?小妹除了名節敗壞,還能怎樣?以後如何嫁人?”


    世子劉震,死死的盯著劉鼐,突突突,一連串的關鍵的問題,丟出來,懟的劉鼐,啞口無言。


    “兄長,本世子,比你更憤怒,昨天親自帶人,搶迴的小妹”


    “可是,兄長,今時不比往日了”


    說到這裏,劉震,聲音有點低沉。


    “要是一年前,父王還健在的話,本世子,當場就會動手,宰了他,屠了岷王府”


    “我們蜀王府,都是刀裏來,火裏去的,這麽多年,怕過誰?”


    說道殺人,都是行家,世子劉震,義兄劉鼐,麵目猙獰,惡狠狠的,夠隱忍,兄弟兩人,想動手,涉及到王府、小妹,瞻前顧後。


    “哎”


    世子劉震,歎了一口氣。


    “要是馮叔叔、陳叔叔他們,還在朝廷,就好了”


    “可惜,都遠走四川了,也帶走了軍隊,蜀王府最後的精銳”


    世子劉震,越說聲音越小,語氣中,充滿了無奈,惋惜。


    言語中的馮叔叔、陳叔叔,就是慶陽王馮雙禮,廣平伯陳建,曾經的蜀王府護衛統領。


    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軍閥出身的蜀王府,沒了兵權,就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掉毛的鳳凰不如雞。


    劉鼐,也變的沉默,他是悍將,像個炮筒,但並不是傻子。


    曆史上,晉王李定國的親信,定夷右將軍吳三省,在滇西起兵,反清複明,劉鼐任戶部尚書,軍政能力非常強。


    隻是涉及到蜀王府、郡主劉盈,關心則亂而已。


    蜀王府,所倚仗的兵權,精銳,隨著劉文秀的病故,馮雙禮、艾承業、陳建等舊部,北上四川,煙消雲散。


    同時,正因為,劉文秀的舊部,拋下朝廷,遠走四川,朱由榔、李定國,反而更加猜忌他們。


    片刻後,交流完畢的兩人,來到劉盈的閨房。


    侍女巧兒,很機靈,早早的就站在門口,眺望,迎著劉震、劉鼐進去。


    郡主劉盈,早早得到消息,此時,正站在床邊,臉色蒼白,布滿寒霜,紅腫的眼睛,死死盯著兩個兄長。


    “大哥,那個畜生,派人來幹什麽?為什麽讓他們進府?”


    說到岷王朱雍槺,劉盈的內心,就有無盡的怒火在,洶湧不已,咬牙切齒的問道。


    劉文秀去世後,長兄如父,蜀王府,都由劉震做主,劉盈最小,軍閥出身,嬌生慣養不至於,大小姐脾氣,還是有一些。


    郡主劉盈,最憤怒、可恨的事情,就是昨天,沒踢死那畜生,一整天,懊悔的吃不下,睡不著,時時刻刻,想把朱雍槺弄死,千刀萬剮。


    事實上,原來的那個朱雍槺,算是被她一腳弄死了,間接給了朱然,穿越的機會。


    “小妹,不要急,坐下來”


    “府裏有我和義兄,定會替你討迴公道”


    世子劉震,看著亭亭玉立,又憔悴的小妹,非常疼惜,強顏歡笑,先安撫一下。


    “岷王叔公,帶著財物,屢次登門,替岷王道歉,誠意很足”


    “當然,兄長肯定看不上,那些黃白之物”


    世子劉震,一邊說,一邊在觀察小妹,小心翼翼的,怕她炸毛。


    “哼”


    郡主劉盈,一臉的不滿,氣哼哼的,很明顯,不買賬,在她眼裏,軍閥出身的蜀王府,直接抄刀子,幹他丫的。


    “好吧,其他的話,先不說”


    “你看看這個,岷王特意交代,留給你的信”


    世子劉震,一臉的無奈,把那封信,當做燙手山芋,丟過去,讓小妹自己決定。


    其他的話,他不再想說了,想先看看小妹的態度,從小到大,他和劉鼐都非常疼,這個小妹,不想委屈妹妹。


    劉盈要是願意,覺得不委屈,那就繼續談。


    劉盈要是不樂意,也不用再謀劃了,等朝廷處置岷王,要麽直接殺上去,刀把子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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