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兩人絲毫未停。


    柳五娘隻好加快腳步追上來,攔到前麵再說一遍:“厲王殿下,我有個秘密……”


    夜寒站定了,看著她:“本王對待不堪用的降將,通常都是殺之而後快。你若不想死,就更加不要來本王麵前閑逛,去問楚維揚能否給你一條活路吧。”


    “他,能給我什麽活路?”柳五娘怯怯地站著,楚楚可憐。


    夜寒認真地想了想,道:“軍中總有傷員,漿洗煮飯的差事可以給你一個。”


    柳五娘的眼睛頓時瞪圓,不知為什麽又看向了阮青枝。


    阮青枝被她瞪得莫名其妙,猶豫著道:“別看我呀,我不管軍中的事……不然你過來給我做丫鬟?”


    柳五娘氣得眉毛都豎了起來,咬牙道:“你以為,我隻配給你做丫鬟,是嗎?”


    阮青枝認真地點了點頭:“敗軍之將,還是不服管束的那一種,出路要麽是在軍中操賤役,要麽就隻有死路一條。我肯要你做我的丫鬟,那是對你天大的恩澤。”


    柳五娘嘿地冷笑了一聲,又看向夜寒:“我知道晉王的一個秘密,可能關係到儲君之位的歸屬。現在我可以把這個秘密告訴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夜寒麵露無奈,搖了搖頭。阮青枝同樣搖了搖頭,然後又長歎了一口氣。


    柳五娘向她怒目而視:“你歎氣是什麽意思?”


    阮青枝無奈,微笑:“我歎你在自尋死路。殿下之所以容忍你到此刻,是因為佩服你對晉王的忠義。如今你連這分忠義都沒有了,我想不出還有什麽理由可以容你繼續目無尊卑橫衝直撞。”


    柳五娘竟然不懼,朝她嘲諷地笑了一聲,之後仍然看向夜寒:“請殿下慎重考慮。晉王靠著那個秘密,對儲君之位勢在必得。您莫要以為手握西北軍就能高枕無憂,也許等您下次迴到上京的時候,龍椅已經換人坐了。”


    夜寒笑了一笑,開口:“你想跟本王交換什麽條件?”


    柳五娘眼波流轉往他身上一溜,之後又拿眼角瞟了瞟阮青枝,臉上笑容綻開:“我要殿下,納我為妾。”


    “咳……”阮青枝被一口冷風嗆了嗓子,抱住夜寒的胳膊劇烈地咳嗽起來。


    柳五娘臉上笑意更深,語氣倒比先前溫柔了許多:“郡主不是說碧兒隻能做丫鬟嗎?等碧兒服侍了殿下,自然可以名正言順留在郡主身邊伺候,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碧兒。”阮青枝住了咳嗽,咬牙冷笑:“這個名字,真是一如既往地討人嫌。”


    柳五娘沒有生氣,臉上笑容甜美,十分清秀可人。她仰頭看向夜寒,目光誠摯:“殿下答應了嗎?”


    夜寒眯起眼睛看著她:“你今日這番做作,我會原原本本地轉述給五弟知道。”


    柳五娘眉心微蹙,隨即恢複如常:“碧兒相信殿下不會多此一舉。當然即便您要這樣做也無不可,碧兒既已跟了新主人,便不會在意舊主人高興不高興。”


    “如此,那就是連最後一分廉恥也不要了。”夜寒評價道。


    柳五娘的臉上頓時紅了一片。她狠狠地咬了咬牙,壓下翻湧的恨意,一字一頓地道:“女人在自己愛慕的男子麵前,原就是要放下廉恥放下自尊的。殿下,碧兒是真心實意歸順。”


    阮青枝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


    夜寒忙抓過她的手,在她掌心裏輕輕撓了兩下,算作示好。


    柳五娘隻管盯著夜寒,目光灼灼:“殿下,您答應了嗎?”


    夜寒攥了攥阮青枝的手,察覺到她指尖有些涼,立刻拉起她抬腳便走:“迴去說。”


    柳五娘大喜,忙快步跟上,伸手要扶夜寒的手臂:“殿下,我來攙……”


    “別!”夜寒猛一甩手,護腕上冷硬的尖刺險些戳到柳五娘的臉上。


    柳五娘慌忙後退,原地呆站了好一陣子才又咬牙跟上,勉強保持著一步之隔的距離。


    迴到住處,夜寒忙倒了熱水來給阮青枝暖手,又替她拿了毯子來蓋在腿上,再把火盆端到她腳下放好,伺候得十分體貼周到。


    柳五娘在旁站著,看得直皺眉頭:“殿下怎麽能做這樣的事!”


    “沒辦法呀!”阮青枝抬起頭來看著她,一臉無奈:“我就說殿下應該早些娶幾房妾侍來服侍我鋪床疊被生火做飯牽馬墜蹬……可是殿下一直不肯,那就隻好由他自己來做咯!”


    “你!”柳五娘眼睛瞪圓,“你想讓殿下的妾侍來服侍你?難道不是你跟妾侍一起服侍殿下嗎?”


    “什麽呀?”阮青枝的眼睛瞪得更圓,“我是相府千金、我是郡主!我怎麽可能服侍別人?再說,你剛剛不是也說做了殿下的妾侍以後會好好伺候我嗎?怎麽殿下還沒答應,你就把那句話吞下去了?預備蹬鼻子上臉欺負我了?”


    柳五娘氣得七竅生煙。


    夜寒拿了隻凍果子放在爐邊暖著,挨著阮青枝坐了下來:“不要跟人吵架,你嗓子還沒好。”


    阮青枝撇了撇嘴。


    柳五娘站在對麵有些不自在,隻好微微躬身,再次開口:“殿下,我……”


    夜寒抬抬手打斷了她的話,沉聲開口:“十七年前那場瘟疫的真相,並非隻有五弟一個人知道。你憑什麽認為,掌握了這麽一個人盡皆知的‘秘密’,就可以逼迫本王忍著惡心聽你擺布?”


    柳五娘大吃一驚:“你、你們……您知道?”


    “知道啊,”阮青枝接過了話茬,“不就是說十七年前那場瘟疫是咱們皇帝陛下授意的嘛!你說晉王對儲君之位勢在必得,難不成就憑這個人盡皆知的所謂‘秘密’?”


    柳五娘怔怔地站了半天,忽然發急:“這件事怎麽可能人盡皆知!這是天大的秘密!一旦暴露出去,整個淩氏王朝都會被憤怒的百姓掀翻!陛下不可能讓這個秘密泄露出去,你們不可能知道!”


    “可事實就是我們早已知道了,”阮青枝繼續打擊她,“我還以為你能說出什麽新鮮消息來呢,原來還是這個!柳姑娘,這點兒破消息可不值得殿下拿一個妾侍的位置來換啊!”


    柳五娘連連搖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忽然又抬起頭,嘶聲道:“你們在詐我,是不是?你們不可能知道,若真知道就不可能這麽滿不在乎!青陽郡主,你是相府的人,你知不知道,那件事若是傳出去……”


    阮青枝接著她的話道:“我們阮家將麵臨滅門之禍。因為當年主意是我爹出的,可以說,我爹也是始作俑者之一。”


    柳五娘張口結舌。


    阮青枝搓了搓手,又繼續道:“現在不是我們在詐你,而是你在詐我們了。不過無妨,我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當年那件事是我爹出的主意,皇帝采納了,然後把這項重任交給了太醫院。後來疫情失控民心不穩,陛下大怒處理了太醫院的一部分人,但罪孽最深重的人反而活了下來,因為他們各自找到了保命的辦法。”


    她一字一句說得很慢,就像民間圍爐閑話一樣,半點兒也不著急。


    柳五娘卻已經很慌。她眼巴巴等著阮青枝把話停下來,立刻插言急問:“你怎麽會知道這個……這些事,阮文忠應當不會告訴你!”


    “我在太醫院查出來的啊。”阮青枝好心地向她解釋,“前一陣為了複原治瘟疫的藥方,陛下特許我進太醫院查閱典籍,然後我就查到了好多秘密。”


    “不可能!”柳五娘急得跳了起來,“那件事一旦扯出來就是幾千條人命要賠進去,杜近蘭一向緊張得恨不得睡覺都給自己戴上嚼口,怎麽可能讓你查到!”


    夜寒和阮青枝不動聲色地互相對視了一眼。


    阮青枝很快笑道:“杜太醫啊,他那個人確實精細。可是百密一疏嘛,他自己忙著陷害別人,壞事做多了,難免露出一點馬腳來,可不就讓我給抓住了?不瞞你說,就連他偷偷藏起來準備用來保命的那些‘證據’,大半也已經落到我的手裏來了。”


    “這更不可能!”柳五娘臉色通紅,眼睛瞪得溜圓一副鬥雞樣兒:“杜近蘭的那些證據早已經到了殿下手裏,晉王府的密室又豈是你能——”


    她的話音忽然停住了。


    阮青枝立刻接了下去:“密室又有什麽稀罕的?晉王的宅子我也不是沒去過,包括淩霜在城東做的那些事,哪件我不知道!”


    “城東?”柳五娘的臉色緩和了幾分,露出嘲諷的笑:“城東是他關押審問那些蠢貨的地方,那裏可沒什麽稀罕東西,除非你去過醉雲樓!”


    “醉雲樓是什麽地方?”阮青枝不解。


    夜寒立刻解答了她的疑惑:“青樓。”


    阮青枝驚愕:“所以晉王收集的那些見不得人的秘密還有證據,都藏在青樓裏?這不是欺負人嘛,這誰能想到!”


    “既是秘密,自然不能讓尋常人想到!”柳五娘抬了抬下巴,有些得意。


    但無論是阮青枝還是夜寒都沒有表現出挫敗。二人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柳五娘盯著他二人看了一陣,忽然臉色大變:“你、你們……你們果然是在詐我?!”


    阮青枝誠實地點了點頭:“多謝柳姑娘。我們原先確實沒想到什麽醉雲樓,現在我們知道了。”


    柳五娘後退兩步,臉色由紅轉白,血色全無。


    但她隨後又哈哈地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會對你說實話吧?想從我這兒詐到真相,你做夢!”


    “原來你並不打算說實話。”夜寒站了起來,“那就沒有必要饒你了,本王這裏不留謊話連篇的人。”


    他說著,拔出了劍。


    柳五娘踉蹌著後退,卻不防跌在門檻上摔倒了,嚇得她扯開嗓子尖叫起來。


    劍尖離脖子隻有半寸遠的時候,柳五娘崩潰大哭:“我沒有說謊,我沒有說謊!殿……晉王收集的那些秘密都藏在醉雲樓的兩處密室裏,其中一個密室的機關是在初雲姑娘的書架後麵,另一個在殿下自己的房間裏,我沒有看見他打開過!”


    等她說完,夜寒收迴了劍,向帳外的士兵吩咐道:“帶出去處理了吧。”


    士兵肅然領命。


    柳五娘大哭,賴在地上不肯走:“殿下,我已經把知道的都告訴您了,您不能這樣對我……”


    夜寒不予理會,放下簾子轉身折迴,仍舊在阮青枝身邊坐了下來。


    阮青枝嘖嘖兩聲,歎道:“厲王殿下可真夠狠心的呀,這麽一個大美人,你看都不多看一眼就給‘處理’了?”


    “哪裏美?”夜寒皺眉,“軍中雖然沒幾個女人,你也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看見個女的就說她美吧?”


    “喲!”阮青枝大笑,“你的口味還挺刁,一般的美人看不上眼啊?”


    夜寒重重點頭:“當然啊!看慣了青陽郡主這般絕世榮光,再看那些庸脂俗粉,能入眼才叫異事!”


    “你嘴挺甜啊!”阮青枝伸手捏住了他的臉頰,“心怎麽就那麽狠呢?”


    夜寒偏過頭掙脫了,順勢握住她的手,苦笑:“多年來靠著殺人活到今日,焉得不狠。”


    阮青枝見狀便知他心情不佳,隻得停下了玩笑,抱住他的胳膊蹭了蹭。


    夜寒拍拍她的頭頂,歎了口氣:“柳五娘是個危險人物,不得不除。但更危險的是老五。他那個人……”


    阮青枝拍了拍大腿,急道:“我卻覺得最危險的是杜太醫!那些天在太醫院,我還以為他是個好人!我以為壞事都是楚慎做的!如果不是柳五娘說,再給我幾個腦子我也想不到會是杜太醫!”


    杜太醫,杜近蘭,太醫院院首,德高望重,醫道耆宿。


    當初那件事,是他做的?所以太醫院藏書樓中的事,包括那個暗格、裏麵的信箋和毒藥,都是他搞的鬼?


    阮青枝將事情來迴串了一遍,發現確實完全講得通。原先她以為那張信箋是淩霜故意留下向她透露十七年前那件事的,如今再想想,很明顯更有可能是真兇留下來嫁禍給楚慎的。


    她被耍了。十七年前做下那件惡事的是杜太醫,她在太醫院遇上的那些糟心事也是因為杜太醫!


    阮青枝很氣惱,同時又很迷惑。


    如果杜太醫才是真兇,那楚慎先前做的那些事、對她表現出那麽明顯的敵意,又該怎麽解釋?


    真是亂七八糟。大人的世界,都那麽難懂嗎?


    ……


    斬了柳五娘之後,真武軍的收編並沒有受到阻礙。楚維揚從隊伍中選了幾個作戰勇猛、頗受同袍擁戴的將官作為旅帥,又指派了從西北迴來的兩個百夫長隨同監軍,稍加訓誡之後,一切事務都步入了正軌。


    就像不久前收編慶王的私兵一樣,即便有人抱怨也很快被壓了下去,連個大點的水花都沒有激起來。


    畢竟晉王掌握的那些秘密並不能公之於眾。在將士們看來,晉王隻是一個沒什麽特點的尋常皇子,因此改投厲王麾下絕對是求之不得的一件事。


    西北軍用了三天時間收編整合完畢,之後夜寒向京中報了剿匪大捷,又傳信本地府君,建議他在這座鎮子空出來之後安排無家可歸的貧苦人居住,贈以糧種農具,收入戶籍安定一方。


    有始有終,京中和地方上都挑不出什麽錯來。


    安排好了這些,緊接著就要繼續北上,奔赴下一處土匪聚集之地了。


    夜寒仍舊隻帶了一百來個人,餘下的上萬將士各自拔營進山安置,不知藏到哪裏去了。


    阮青枝留了個心眼細細觀察了一番,發現隨行的這一百多人最多隻有一半是真正的西北軍將士,其餘的那部分卻是從收編的隊伍之中挑上來的。


    有來有往,這也就意味著新收編的隊伍之中也有西北軍的舊人在,足可以放心。


    阮青枝發現夜寒對這些事完全是駕輕就熟,這才知道西北軍的名頭絕不是僅靠作戰勇猛就能掙出來的。


    兵不厭詐,那些陰詭奇譎的手段,夜寒也完全應付得來。


    那就沒她什麽事了嘛!


    先前阮青枝還怕夜寒有勇無謀被人給騙了,如今倒覺得更該擔心的是她自己——她該小心防著些,別被這個扮豬吃老虎的家夥給欺負了去才是!


    深感挫敗的阮青枝向夜寒提出了告辭,後者卻不同意:“如今京中的局勢隻怕不太好,你迴去,我不放心。”


    “就是因為局勢不太好,我才更該迴去啊!”阮青枝有些發急,“咱們兩個都不在,誰知道你老爹和那幾個兄弟們會搞什麽鬼?萬一……”


    “不用擔心,”夜寒安撫道,“父皇若真那麽沒用,老四老五也不至於這麽多年連個儲君之位都沒拿到手。”


    他老人家把養兒子當養蠱呢,如今九個兒子才廢了一個半,遠遠沒到開蓋子的時候。


    這對阮青枝而言實在算不上什麽安慰。她靠在馬鞍上,急道:“那我就更該迴去了!你那七個兄弟都已經出盡百寶在皇帝麵前表現,隻有你不在,那你多吃虧啊!不行,我得迴去給你爭臉去!”


    “真不必,”夜寒笑道,“青陽郡主不畏風雪千裏追隨來助本王剿匪,這就是最給本王爭臉的事。”


    “可我明明幫不上什麽忙。”阮青枝委委屈屈的,深感挫敗。


    夜寒攥了攥她的手,笑:“你在這裏,本身就是在幫本王的大忙了。”


    阮青枝不太懂這個,將信將疑。


    夜寒見狀隻得又低聲向她解釋道:“即便咱們都不在京中,那邊的局勢也不會完全掌控在他們手裏。西北軍的信兵可不僅僅是用來傳信的,而且,你忘了砌香樓了?”


    砌香樓,阮青枝當然記得。那曾經是上京最有名的銷金窟之一,睿王出事以後就受到牽連開不下去了嘛。


    開不下去以後,那些姑娘們分散到了上京的各大青樓,如今……


    阮青枝愕然:“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那些姑娘們還在為你做事嗎?我以為她們早就叛變了!”


    夜寒白了她一眼:“我的姑娘們沒那麽容易叛變。何況如今也才半年而已,哪裏久了?”


    “喲——”阮青枝拉長了聲音,“你的姑娘們啊?”


    醋意彌漫,夜寒大笑起來。


    阮青枝重重地哼了一聲,倒也沒把這瓶醋再喝下去。她想了想京中那些錯綜複雜的事,心中知道夜寒不可能一點安排都沒有,漸漸地也就放下了心。


    隻是她仍然堅持認為自己迴到上京可以幫他做更多的事。


    夜寒百般解釋仍不能令她展顏,隻得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擔憂:“老五那些人可能要提前動作。你此時迴京,必然會被他們當肥羊肉一般搶來搶去。我覺得,你還是留在我身邊比較安全一些。”


    “哈?”阮青枝驚愕地看著他,“原來你也覺得我像肥羊肉!我到底哪兒肥?哪兒肥?!”


    夜寒答不上來,隻管笑。


    不過阮青枝這會兒也算是明白了:諸皇子奪嫡在即,她這個自己吹出來的“天定鳳命”甭管是真是假,必定會有人搶的。


    所以她不能落到別人手上。隻要她一直跟夜寒在一起,夜寒就輸不了。


    何況夜寒還有剿匪的大功呢。等過些日子迴了上京,甭管早晚,皇帝和朝臣都不能忽視這個戰功赫赫的厲王殿下。


    既如此,那就陪著他唄。


    阮青枝裹了裹路上鎮子裏新賣的的鬥篷,迎著風歎氣:“我倒不是怕倒黴死在土匪手裏,就是覺得辛苦了點。”


    夜寒看了看她手上凍瘡消腫之後留下的疤,沒說話。


    剿匪、征戰,確實都是苦差事。即便這小姑娘肯吃苦,他也舍不得讓她一直陪著他風餐露宿。


    所以,還是要快一點把亂局平定了,趕緊迴京才行啊。


    一百餘人的隊伍在官道上疾馳而過。前方是風雪和未知的艱險,身後是爆竹聲聲萬家燈火。


    舊歲除,新春至。


    因為瘟疫風雪種種災情而被他們遺忘在腦後的新年,終於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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