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娘親怎麽可能自盡!!報官,快去報官!!!”阮碧筠蓬頭垢麵跪撲在春喜院的門檻上,聲嘶力竭哭吼。


    周圍丫鬟婆子們亂成一團,有人腿腳發軟哆哆嗦嗦蹭過去把梁上的金氏放了下來,探探鼻息,接著便嚎啕出聲:“沒氣了!苦命的夫人啊——”


    阮碧筠在門檻上絆了一下踉蹌著奔進來,哭昏在地。


    恰逢最忙亂的時候,阮青枝跟著一大幫人匆匆趕了過來。一個小廝從院內奔出來跌跌撞撞往外跑,不偏不倚撞上了阮紅玉,劉氏立刻甩了一巴掌過去:“沒長眼睛的下作東西!”


    小廝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道:“小人不是有意的,金夫人上吊了,二小姐讓去報官!”


    “放你娘的屁!”阮紅玉從地上爬起來張口就罵,“上吊?她怎麽可能上吊?她臉皮那麽厚,都敢當眾偷漢子!”


    小廝抹淚:“二小姐也這麽說……”


    “好了,”阮青枝開口打斷了他的嚎哭,“讓你去報官你就快去吧,別在這兒磨蹭了!”


    小廝忙答應著跳起來衝了出去,伴月便拉著阮青枝躲到一旁急問:“會不會是衝著咱們來的?要不要給夜寒傳個消息去?”


    阮青枝想了想,點頭:“十有八九是衝咱們。你給夜寒送個消息,讓他暫時不要迴府。”


    “我就說還是要靠他……咦?”伴月怔了一怔,“不讓他迴來?”


    阮青枝點點頭沒有解釋,拉著攜雲跟在劉氏身後走了進去。


    這時春喜院內最初的那陣慌亂已經過去了,金氏被安放在床榻上仿佛睡著,隻是青黑臉上凸起的眼珠和閉不上的嘴巴看上去有些駭人。


    阮碧筠已經被人救起,伏在地上哭得哀哀欲絕,旁邊四五個丫頭婆子攙扶著,滿屋子人一齊抹淚。


    一見阮青枝進門,阮碧筠立刻起身撲過來,一頭紮進她的懷裏:“姐姐,娘親死了!”


    滿屋丫鬟婆子們頓時跟著嗚咽起來,就連劉氏都跟著濕了眼眶。


    正當盛年的母親驟然離世,留下幾個未成人的孩子互相倚靠取暖,這實在是一件足夠令人心酸的事。


    阮青枝溫柔地摟住阮碧筠輕拍安撫,眼中含淚低聲勸慰:“差不多可以了,再哭腫了眼睛皴了臉就不好看了。”


    “姐姐,咱們沒有娘了!”阮碧筠依舊哀哭不止,聞者落淚見者心酸。


    阮青枝也跟著哭:“是啊,好好的人怎麽就沒了……不就是丟一迴臉嗎又不是頭一次,怎麽這麽想不開啊我的娘啊!”


    保質保量地哭了好一陣子,旁邊終於有幾個婆子抹著眼淚過來勸。阮青枝忙壓低了聲音向阮碧筠道:“夠了沒?我站得腳都酸了!再哭我揍你了!”


    阮碧筠強行止住了哭,委委屈屈憋得直打嗝:“姐、姐姐,我……”


    “你下手挺利索的,應該沒什麽問題,我相信你!”阮青枝真誠地勸慰道。


    阮碧筠慢慢地放開了手,淚流滿麵任由婆子們拉著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抬頭一看床上,再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阮青枝從未以普通晚輩的身份應對過這種場麵,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隻好也跟著哭。


    換著花樣哭,哭倒在地上被人扶起來繼續哭,梳得整整齊齊的小辮子被揉成一團亂,形象之狼狽絲毫不遜於阮碧筠。


    劉氏和之後趕過來的褚嬌娘都是小門戶出身沒見過世麵,見狀隻好也各拉著自己的孩子陪著哭,一個肯出來主事的也沒有。


    直到老夫人由周嬤嬤攙扶著匆匆而來,眾人才稍稍住了哭,忙亂地起身迎接。


    “怎麽迴事?!”老夫人厲聲問。


    劉氏伏地哭道:“老夫人,金姐姐她……懸梁自盡了!”


    阮碧筠忽然站了起來,大哭搖頭:“不,娘親不可能自盡,一定不是自盡!”


    老夫人皺了皺眉:“誰第一個發現的?”


    鸞音忙道:“是夫人身邊的小珮,發現以後第一時間就來找了二小姐,然後大家都知道了。”


    老夫人走到床邊看了一眼,皺眉:“為了什麽事?我恍惚聽見天不亮就鬧起來了?”


    劉氏忙把早上的事揀要緊的說了,阮紅玉在旁總結道:“所以金夫人是因為自己覺得沒臉見人才自盡的!”


    “不可能!”阮碧筠擦淚哭嚷,“母親一早還在說這件事不是她的錯,父親不會不辨是非……她怎麽可能一轉眼就自盡!一定是旁人害她的!”


    “什麽害不害的!”老夫人板起麵孔威嚴地道,“丟人到那個地步,她怎麽還有臉活著!不自盡才怪了!叫管家吩咐下去,安排人采辦壽材白幡張羅起來吧。一個平妻也不用四處報喪,隻跟自家親戚說一聲也就是了!”


    旁邊小廝答應著立刻跑去叫了管家,當然也有人趕著去迎了散朝歸來的阮文忠,相府之內忙亂而有序。


    直到門房一聲通傳,說是京兆尹沈大人來了。


    “他來做什麽?!”老夫人臉色一沉。


    劉氏忙答道:“好像是二小姐叫人報了官。”


    “是,”阮碧筠擦淚站了出來,“是我叫人報的官。母親走得不明不白,我不安心。不管祖母信不信,總得讓衙門裏的人來看一眼,也免得日後攢下什麽無頭公案。”


    老夫人扶著桌角冷冷地看著她:“不錯,二姑娘的主意越來越大了。——小梅,去請沈大人進來吧!”


    自有丫鬟婆子們忙忙地跑去迎客,這邊褚嬌娘便伏在床沿上哭道:“金姐姐生前已經在京兆衙門受了那麽多苦,如今人走了,還要讓那幫衙役們來看她的身子嗎!”


    匆匆趕迴來的阮文忠恰聽見了這句話,臉色立刻加倍難看起來。


    死者為大,“驗屍”這件事無論什麽時候都是被忌諱的。本朝前兩年還曾出過孝子抗拒官府為亡父驗屍觸柱身亡的故事,民間感其純孝傳為佳話。


    男子尚且如此,更不要說深閨婦人了。在世時恨不得出門都戴麵紗,死後卻要任由官府的人來驗屍,哪有這樣的道理!


    “筠兒,這樣不妥。”阮文忠皺眉道。


    阮碧筠跪了下來,哭哀哀:“女兒並非不知如此多有不妥,但母親走得實在蹊蹺!父親,我寧可背負不孝之名、寧肯母親在天之靈怨我恨我,也要讓真相大白於天下!那兇手殺害了我的母親,我豈肯讓他逍遙於法外!”


    阮文忠眉頭緊皺還沒來得及說話,門外已傳來了京兆尹的一聲叫好:“不愧是阮二小姐,見事就是比常人明白!”


    “沈大人。”阮文忠站起拱手,“小孩子胡言亂語,哪裏當得你一聲讚!”


    京兆尹正色道:“阮二小姐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相爺啊,雖然說死者為大,但身為親眷若明知死因蹊蹺卻不肯費心將兇手繩之以法,這又何嚐不是對死者的一種輕慢?阮二小姐報官驗屍,看似不近人情,卻也恰恰是為了讓亡母死而瞑目的一片赤子之心啊!”


    阮文忠並沒有因為他這番入情入理的勸說而動容。他冷冷地道:“孩子不懂事,沈大人就不要護著她說話了。荊妻確實隻是因為內宅瑣事自盡身亡,並無更多隱情。大人走這一趟辛苦了,管家,預備車馬費,請沈大人去前廳喝茶!”


    “爹!”阮碧筠不依,站起身急急撲了過來:“既然沈大人他們已經來了,咱們又怎好直接打發人走!不如就讓他們來看一看,日後出事也好有個交代!”


    “放肆!”老夫人厲聲嗬斥,“你是越來越不懂事了!你身為兒女不肯替你母親留體麵已經很不像話,如今越發連相府的顏麵也不顧了嗎?”


    阮碧筠愣了一愣,忽然又癱坐在地上,大哭起來:“祖母,母親她死得冤啊——”


    她這一哭,旁邊丫鬟婆子們隻得跟上。褚嬌娘走過來勸慰著震怒的阮文忠,又向京兆尹道:“大人恕罪,我們家二小姐是傷心得糊塗了!”


    “我沒有糊塗!”阮碧筠哭著抬起頭,看向阮青枝:“姐姐,你說怎麽辦?母親不明不白就走了,咱們姐弟三人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娘疼了,求一個真相不應該嗎!”


    阮青枝先前一直老老實實在人群中打盹來著,此刻忽然被叫到,嚇得她不禁一顫,茫然地抬起頭來:“啊?什麽……該磕頭了嗎?”


    “姐姐!”阮碧筠哭得更厲害了。


    攜雲忙湊過來把剛才的事說了,阮青枝隻得擦擦眼睛,無奈道:“筠兒,這麽大的事,應該由祖母和父親做主啊!”


    話音一落鳳鳴立刻發難:“大小姐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您也要攔著衙門驗屍嗎?您是不是心裏有鬼……”


    “鳳鳴!”阮碧筠厲聲嗬斥,止住了小丫頭後麵的話。


    這時京兆衙門的幾個人已經不客氣地向阮青枝看了過來。


    阮青枝迎著京兆尹的目光,再次擦淚眼圈紅紅:“大人恕罪。我妹妹平時不這樣,她隻是難受得糊塗了,祖母父親和我都會好好勸她的。大人遠道而來辛苦,先去前廳喝杯茶吧。”


    “茶就免了。”京兆尹嘲諷地瞥了她一眼,之後又看向阮文忠:“不瞞相爺說,下官要查阮夫人死因也並不僅僅因為二小姐報官,還有一些旁的事。比如……數日前老夫人與大小姐在路上遇襲毫發無損,反而歹人全都死於非命。”


    阮文忠臉色陰沉:“那件事,本相記得你們已經定案了,說是我相府家仆勇鬥賊匪有功。”


    “是,”京兆尹神色坦然,“確實如此。但今日下官想見見那位勇鬥賊匪的尊使,查問一些事情。”


    阮文忠大怒:“所以,你們不是來為荊妻伸冤的,而是來相府找麻煩的!”


    京兆尹一臉為難皺眉不語,阮碧筠又哭道:“父親,這怎麽會是找麻煩的?咱們府裏若是真有那麽危險的人,那才是真正的麻煩!您願意看著府裏的人接二連三不明不白地死掉嗎?”


    阮文忠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到了阮青枝的身上。


    老夫人隻管迴頭同周嬤嬤說話,仿佛並沒有聽到這邊的動靜。


    阮碧筠見狀便不聲不響地站起來,向京兆尹微微地點了點頭。


    不過,到底是相府女眷,京兆尹也沒當眾讓衙役們上前驗屍,隻派兩個婆子過來看了看,總結道:“阮夫人確實是死於窒息無疑,但頸下除了勒痕還有兩個手指印,腕上腰上也都有淤青。”


    阮紅玉高聲叫道:“這個我知道!是因為她偷漢子,父親打的!”


    一句話解釋了所有的前因後果,在場眾人臉色都十分難看。


    阮碧筠擦淚道:“父親並不曾打過母親!那個狂徒其實也未曾近母親的身……”


    “你又怎麽知道了?!”阮紅玉不服,高聲叫嚷。


    老夫人清咳一聲,冷冷地道:“金氏氣性大,不堪受辱而死也是情理之中。至於傷痕自然是那個狂徒留下的,沈大人莫非有異議?”


    “不敢,”京兆尹彎腰拱手,“請問老夫人,那歹徒今在何處?”


    阮文忠冷聲道:“那是府裏的死契奴才,本相已叫人拖出去打死了。”


    京兆尹又向阮碧筠一拱手:“既如此,阮夫人之死當無疑問。想必是二小姐多慮了。”


    阮碧筠拭淚不答,京兆尹又繼續說道:“隻是,前些天的那樁案子還是要查的。請相爺恕罪,府中男仆不論老幼,都要出來看一下。”


    “原來在這兒等著呢!”阮青枝低頭嗤笑。


    為了請京兆尹上門查一個夜寒,連親娘的屍首都要利用,這阮碧筠也算是個人才。


    那邊阮文忠顯然也很不買這個賬,看著京兆尹臉色不善:“所以,沈大人今日到底是為哪個案子來的?”


    京兆尹居然也不怵他,一臉正氣:“京兆衙門從來不畏煩難。便是同時出一百樁案子,我們也可以一百樁案子同時查。相爺,您是不許我們辦案嗎?”


    “不敢。”阮文忠咬牙,“管家,去拿名冊,叫人!”


    管家動作很快,沒過多久便把府裏各房各院的男仆全都叫過來了,烏泱泱幾十個人站了一院子。


    管家照著名冊一個一個把人叫出來介紹年紀性情來曆,京兆尹聽得很認真。


    人數雖然不少,但能讓京兆尹感興趣多問兩句的並不多,所以小半個時辰差不多也就介紹完了。


    凡是冊子上點到名字的都在,衙門的小吏也仔細看過,並沒有故意漏掉的。


    “相爺,府上所有男仆都在這兒了嗎?”京兆尹臉色有些為難。


    阮文忠與老夫人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猶疑。


    這時阮皓站了出來,端端正正行禮道:“迴大人,名冊上的人都在此處了,但除此之外還有二姐姐的兩名暗衛、大姐姐院裏的一名奴仆不在冊子上。”


    “嗯?”京兆尹立刻來了興致。


    阮碧筠忙將阿豹阿虎喚出來,溫溫柔柔地解釋道:“大人明鑒,馬車遇襲那日民女並不在。我是跟著王尚書家的車走的,之後又直接去了宮中,這一點王夫人王四小姐和太後都可以作證。”


    她不在,她的暗衛當然也就不在,這個解釋合情合理完全沒有問題。


    阮青枝卻眉頭緊鎖,欲言又止。


    京兆尹審視著她,臉色已經很不善:“阮大小姐有何話說?”


    阮青枝迴頭看了阮碧筠一眼,遲疑好一會兒才開了口:“據我所知,皇宮內苑是不允許外男進入的吧?所以筠兒你進宮陪伴太後的時候,阿豹阿虎二人在何處?”


    “他們,”阮碧筠一滯,“……他們自然是在宮外等候。”


    阮青枝點了點頭,向京兆尹作個“你懂”的表情。


    暗衛,來無影去無蹤,說不清去向。妥了。


    “不,我們說得清!”阿豹站了出來,“二小姐進宮以後,我兄弟二人並未在外閑逛,而是去紫竹巷陪伴小姐的師父。當時恰好有一夥賊匪來追殺先生,我二人便帶同先生一路奔逃,從紫竹巷躲到城郊荒山,最終不敵,致使先生被賊匪擄去,至今生死不明。”


    “何人作證?”京兆尹追問道。


    阿豹遲疑了一下,低頭:“除非找到先生,或者抓到那夥賊匪……”


    阮青枝感歎道:“沈大人,這天子腳下賊匪不少啊!一天時間就出現兩撥!”


    京兆尹的臉色很難看,盯著阿虎問道:“也就是說,你們沒有人證。”


    阮青枝忙替二人說話道:“沒有人證,物證也可以啊!你二人既然在被賊匪追著奔逃,不至於一點傷都沒受吧?把傷處亮出來給沈大人看看也是可以的!”


    阿豹阿虎對視一眼,神色尷尬。


    他們全程在被“賊匪”追著跑,沒等出手就昏過去了,哪有什麽拿得出手的傷口給人看?總不能拿那天在惜芳園受的傷充數吧?


    阮青枝看看兩人臉色,不由得也跟著一起尷尬起來:“怎麽,筠兒的師父都被賊人擄去了,你們全程護著他老人家,竟反而然連傷都沒有嗎?你們是不是不盡心啊?你們身為暗衛,平時到底是怎麽保護筠兒的?”


    她越說越快,語氣痛切幾乎要哭出來了,惹得兩個暗衛更加無地自容。


    阮碧筠忙走上前來說道:“阿豹阿虎平時在我身邊還是很盡心的,那天想必是中了歹人的奸計才會被調虎離山,這件事倒也怨不得他們。”


    “哎喲我的二姐姐,這是怨不怨他們的事嗎?”阮紅玉在旁邊高叫了起來,“現在是他們兩個有嫌疑啊!沈大人懷疑他們兩個沿途伏擊老夫人和大姐姐!”


    “不是,”京兆尹立刻否認,“下官隻是想找出那日殺盡賊匪的英雄,有幾件事情動問。”


    阮碧筠低頭攥著衣角,怯怯不安:“不是他們。雖然我也希望他們能幫上祖母和姐姐的忙,但……”


    這時老夫人忽然清咳一聲,竹杖頓地走了出來:“沈大人隻是想找那個奴才,何必如此勞師動眾?那人是惜芳園的夜寒,您有什麽話問他就是!”


    “夜寒。”京兆尹重複了一遍,看向阮青枝:“是大小姐身邊的人?倒是英雄了得。如今他人在何處?”


    阮青枝走上前來,不答反問:“怎麽,奴才護主殺了幾個賊匪,反而觸犯王法了?”


    “這哪能呢?”京兆尹笑得很謙卑,“那樣忠勇善戰的奴仆,誰見了不讚一聲好?這件事實在是……嗐,剛剛不是也說了嘛,一天之內出現了兩撥賊匪,有些解釋不清楚!上頭的意思是那天但凡在紫竹巷出現過的人都要查一查來曆,下官也隻是照章辦事,並無惡意。”


    阮青枝皺眉不語,心裏暗罵。


    阮碧筠急急轉過來,拽住了她的衣袖:“怎麽,姐姐有什麽為難之處嗎?沈大人隻是要見夜寒問幾句話,最多問問他的來曆,又不是要搶你的人,莫非這都不方便?”


    阮紅玉也在一旁驚唿道:“真的不方便嗎?那個夜寒一天到晚戴著麵具不敢見人,難道是賊匪?”


    此話一出,京兆尹看向阮青枝的目光便更加不善,先前一直微微地彎著的腰杆也挺直了。


    “阮大小姐,那人……此刻究竟在何處?”他眯起眼睛,一字一頓地問。


    阮青枝不肯與他對視,神色漠然:“我吩咐他出門辦事去了,此刻不在府中。”


    京兆尹窮追不舍:“去什麽地方、辦什麽事去了?那人究竟是什麽來曆?為何不曾出現在相府奴仆的名冊之中?”


    “沈大人!”阮青枝終於被問得煩了,“你若有證據證明他犯了罪,我即刻便把他綁了來送給你!此刻你既說不出他身犯何罪,又拿不出半點兒對他不利的證據,憑什麽在此苦苦糾纏!良民無罪不須自證,您身為一方父母,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京兆尹被她一番話堵得臉上發紅,怒氣上湧也便不再客氣:“這麽說阮大小姐果真是要袒護那賊了?”


    “這個‘賊’字從何說起?”阮青枝針鋒相對。


    京兆尹眯起眼睛,威嚴地捋了捋胡須:“我們懷疑他那晚殺死的不全是賊人,也有無辜被殃及的路人。”


    阮青枝冷笑:“懷疑?莫須有嗎?”


    京兆尹笑了一聲並爭辯:“所以,是大小姐您自己把人交出來,還是讓小子們去您的院裏搜?”


    阮青枝臉色沉了下來,正要發怒,卻聽見外麵夜寒的聲音冷笑道:“要搜惜芳園嗎?沈大人您可要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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