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內徹骨的寒冷,那硬邦邦的木頭上都凝著一層淡淡的寒霜,冷岑岑的,挨不到任何的光澤。


    絳墨被凍得紅腫的手將那蝴蝶給拖了起來,眼淚卻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這蝴蝶還是她娘親親自教她的。


    那時候她還喜滋滋的將編好的蝴蝶拿去給桓蘅看,她卻還記得他當初眼底的光澤,帶著無盡的寵溺,然後牽起她傷痕累累的手,無奈的歎道:“以後無論做什麽,不能再傷了自己的身子。”


    連母親都沒發現她的手被割傷了,也隻有他發現了。


    昔日的溫情種種如噩夢一般糾纏著她,那種刻骨銘心的仇恨幾乎成了她活下去的理由,她已經死過一次了,再也沒有什麽可怕的了,但她一定要讓桓蘅和蕭桀死無葬身之地。


    這樣想著,她竟不知不覺間將那編好的蝴蝶揉捏的粉碎。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去,窗縫裏透出來的那一抹淡光也漸漸的消失了,而隱隱約約的聽見簌簌的輕響,竟又泛起了白光,竟是下雪了。


    她慢慢的坐了起來,身上僅有的餘溫也一下子消散,冷的她渾身一顫。


    絳墨踮著腳,從窗外抓了一把冰冷的雪水,等在手心裏化開,這才低下頭喝了。那雪水裏麵夾雜著塵土,噎在喉嚨裏十分的難受。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狂風嗚咽著如同抽泣,永無止休。


    她竟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直到身體已經凍的麻木,才感覺有人推門進來,可她半晌才慢慢的睜開了眸子。


    “姑娘。”萱兒的臉頰上都是淚珠,將懷裏緊緊抱著的鬥篷給她蓋上,“媽媽已經答應你了,叫你即刻去與她商議。”


    絳墨的眼底竟沒有一絲的歡喜,好像這一切已經是他早已預料到的一樣。


    等她過去和那媽媽商議了半日才出來,才出來卻見萱兒正站在廊下,似乎將兩個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了,幾滴淚掛在鴨蛋臉上。


    “姑娘。”她用手指絞著手裏的帕子,“我雖侍奉了姑娘不過幾日,但已是跟定了姑娘的了,您今日若去了,便將奴婢也帶走罷。”


    絳墨對這個小丫頭不過是見了幾麵而已,樣貌普通,但也是難得的乖巧伶俐的人,可護國公府那豺狼虎豹之地,隻怕連骨頭渣子也不剩了。


    “何苦跟著我,我自是連自己也顧不得了。”她看著萱兒,眼底有著一絲的無奈,“留在這裏雖沒有個好名聲,但也是能保全性命的。”


    萱兒跪在地上,頭磕的如搗蒜一般,“奴婢這條性命便舍給姑娘了,便是即刻您要了奴婢的命,奴婢也心甘情願。”


    而就在這時,卻見那媽媽推門出來,剛才兩個人的話他已經聽得清清楚楚,張嘴便破口大罵,“好你個小蹄子,你可是我拿著銀子買來的,不見你對我多忠心耿耿,反倒一心跟著她去。”


    萱兒極怕那媽媽,眼見她厲聲的嗬斥,忙住了嘴,在風中哭的瑟瑟發抖。


    絳墨慢慢的將她攙扶起來,隻看著那媽媽,“媽媽,今兒這人我帶走了,您也說過護國公府除了門口的那獅子,沒有一處不是血淋淋的,若我在府裏沒有人照應,隻怕活不過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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