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短發男子擋住我們視線,從傳來的聲音判斷,車尾肯定已經動手,低沉的對撞聲正不斷響起。


    短發男子嘴角帶著冷笑,冷冷看著我們。


    我扯了扯莊少亭,讓他跟我形成兩個人牆,擋住身後於珊珊。


    於珊珊微微下蹲,她現在的位置,正在司機旁邊。


    我心裏現在非常緊張,攥緊拳頭的手心直冒冷汗。


    “咚”


    公交車再次隱隱跳動,車裏光線昏暗中,我看到短發男子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小心……”


    莊少亭用肩膀將我撞開,碎裂的座椅將我絆倒,我一腦袋撞在車廂上。


    不知道莊少亭是故意的,還是為了報複我,反正他這一下用了很大力,撞得我眼前發黑,腦袋傳來陣陣眩暈感。


    眩暈感還沒消失,我就感到一股熱血噴濺在我後背。


    我不顧的自己腦袋還有沉重眩暈,咬牙努力將腦袋轉向身後。


    眼前出現的景象讓我完全呆滯,莊少亭呆呆的看著我,用一隻眼看著我。


    他隻能用一隻眼睛,隻剩下半截身軀的他,就這麽瞪大僅剩的一隻眼睛,充滿質疑和恐懼的看著我。


    隻是一瞬間,隻有那麽一瞬間,莊少亭就僅剩下半截身軀。


    右邊的身體不知道怎麽滴,就這麽爆開。


    左邊的身體卻完好無損,甚至連半點傷都看不到。


    莊少亭還活著,眨動的眼睛,微微張開的半個嘴唇,好像再說,他已經盡力。


    的確已經盡力,連我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為了救我而死。


    按照以往的遊戲經驗,他每次都應該想著如何殺掉我,而不是救我。


    這次有點出乎預料,雖然就這麽一次,他的確是用自己的命救了我。


    莊少亭眨著眼睛摔倒,摔在一片碎裂的座椅中,在他右邊身軀生長的內髒一股腦的湧出來。


    “動手……”


    我嘶吼著爬起來,眼中眩暈的腦袋,在加上不停搖晃的公交車,讓我無法站穩,身體搖搖晃晃的幾欲摔倒。


    “嘩”


    公交車裏的燈光突然熄滅,瞬間車內變得一片黑暗。


    車外,瘋狂大雨中,還有淡淡的路燈燈光照耀進車廂。


    一瞬間,所有還站在車廂人的影子,全都在玻璃上浮現。


    曾經透明的玻璃,在光線轉變的那一刻,變成了鏡子。


    “噗嗤噗嗤”


    “我靠……”


    “噌”


    怪異聲響不斷響起來,我依靠在一張碎裂大半的座椅上。


    隱隱綽綽中,我看到幾個人影在車廂裏左搖右晃,身上不停炸出一團團黑色的水花。


    我知道,那些並不是水,而是血液。


    陰暗的光線中,隻能看到他們的影子,無法判斷他們到底成什麽樣子。


    我心卻開始下沉,因為我能看出來,玻璃裏的執念,真的是同時對所有人出手。


    這恰好說明,我們在最後一站,臨下車前,就會遭受來自玻璃中的執念全麵殺戮。


    說實話,這件事是我最擔心的,沒有之一。


    “吱”


    車上的殺戮還在繼續,車輛卻突然停下。


    “別上車,千萬別……”


    車下是冰冷刺骨能將人凍僵的風雨,車上是正在不斷上演的瘋狂殺戮。


    瘋狂的屠戮與血液飄灑的聲音,搭配著車外風雲聲,同時在車裏車外炸響。


    我的喊聲被風雨掩蓋,可能外麵的人已經聽到,隻是他並不在意。


    人影跳上車,陰暗光輝中,我看到剛上車人影的脖子處,噴濺出一大片血液。


    媽的,為什麽會在這時候停車?


    我一邊罵著一邊向前爬,一邊大喊:“於珊珊,開燈,快……”


    雖然明知道剛上車的哪位已經死定了,我還是想努力下,看能不能救下他。


    “刷”


    車輛再次啟動,於珊珊連爬帶衝的撲到司機旁邊,第一時間對開燈按鈕伸過去。


    “啪”


    黑乎乎的手抓住了她的手,一直目視前方的司機轉過頭。


    那雙怪異眼睛,在黑暗中閃著翠綠色光芒,死死盯著於珊珊。


    我心瞬間提到就來到嗓子眼,第一時間將繡花鞋掏出來,打算隻要司機有下一步動作,我就是拚命也得把於珊珊救下來。


    偏偏司機沒有下一步動作,隻是瞪了於珊珊一眼,然後打開車廂內的車燈。


    “嘩”


    原本感覺有些昏暗的燈光,此時竟然會如此刺目。


    猩紅燈光從車頂照耀,映照的整個車廂裏,都是猩紅一片。


    半截身軀的莊少亭在燈光出現的那一刻,突然眨巴眨巴眼睛。


    僅剩下半截身軀,心髒都莫名消失的他,竟然還沒有死?


    我身上有股涼氣冒上來,這絕對不是莊少亭本人,至少不是原來的那個他。


    現在的他,給我一種特別的陰冷,仿佛是來自寒冬的氣息。


    我盯著莊少亭,覺得他要幹什麽,可他隻是眨幾次眼睛,並沒有任何動作。


    我迴頭看向車廂內,車廂裏到處都是血跡,宛如一桶紅色的油漆被打翻了似的。


    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在鼻端,熏得我幾乎無法唿吸。


    首先是躺在我們腳下的倒黴蛋,一上車就被執念一刀割喉。


    倒黴蛋看起來不是很陌生,應該是曾經一起遊戲過的人,隻可惜剛上車,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


    不遠處,麵對我們的短發男子,被切成十幾塊,大概是玻璃中的執念,看一刀弄不死他,就多贈送他幾刀。


    而且每一刀都穿透心肺,割裂身體,直接把短發男大卸十幾塊出來。


    短發男雖然之前是傷而不死,可現在也徹底死掉,他的腦袋都被從中劈開,劈成兩片。


    分成兩塊的腦袋,恰好分離在過道的兩邊,瞪著一雙永遠都不可能閉上的眼睛,死死盯著車兩邊的玻璃窗。


    除去距離比較近的短發男,再往後看,場麵更為淒慘。


    兩個女人都變成肉泥,已經徹底分辨不出誰是誰,隻有令人惡心至極的肉泥。


    猩紅血液順著車廂流淌,宛如一條條猩紅的毒蛇,曲折蜿蜒,在車廂留下怪異圖案。


    圖案因為公交車而流動,染紅所有地方。


    玻璃中的執念還真是暴虐,隻因為剛才沒能一擊殺掉鍾媚,就把跟鍾媚交手的嬌小女人一起,都砍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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