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哥,我去上學啦。”


    吃完了餃子沒多一會兒,小妹打了聲招唿,背著書包上學去了。


    “去吧,路上慢點。”


    母親應了一聲,甩甩手上的水珠,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我也去上班了。


    老二啊,你就在家裏歇著。


    看晚上想吃點啥,讓你媽去街上買。”


    小妹剛甩著小辮兒出門,父親也坐在牆角抽完了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不存在的灰。


    背著手也去上班了。


    “好嘞。”


    徐謹言應了一聲後,卻也跟著起身。


    “你幹啥去?”


    母親看到剛站起來的徐謹言,順嘴就問了一句。


    “剛吃的太飽了,出去溜溜食。”


    徐謹言揉了揉發撐的肚子。


    “去吧,有錢沒,給你點錢,去街上看看想吃啥,直接買就行。”


    看到徐謹言要出門,母親馬上從口袋裏摸出了那個布袋子,就要拿錢給他。


    “不用,我有錢。


    對了,這次迴來我帶了不少錢,放在身上和箱子裏也不安全,媽你幫我收著。”


    看母親提到錢,徐謹言馬上想起還藏在皮箱夾層裏的錢。


    折迴身,彎腰拉開皮箱的拉鏈,從夾層裏拿出五個信封。


    “行,我幫你收著。


    媽耶!


    咋這麽多錢?”


    母親先是應了一句,剛接過信封,就覺得不對勁。


    這也太厚了吧?


    隨手打開一個信封一看,裏麵居然是厚厚的一摞大團結,瞬間手就抖了起來。


    眼神也慌亂了起來,看向徐謹言。


    “不都說了嗎,我在外麵賺了不少錢。


    這才是一部分,媽你就收著吧。”


    看到母親慌亂的眼神,徐謹言趕緊解釋了一句。


    “不是。。。這也。。。這也太多了?


    這得多少錢啊?


    你不會是幹啥壞事兒了吧?”


    母親看著手裏的五個信封,每一個裏麵都是一摞大團結。


    粗粗一算,怎麽不得大幾千塊?


    雖然去年徐謹言已經寄迴來了三千塊,可那也隻是停留在存折上,隻是一串數字。


    可眼前五個信封裏實打實的鈔票卻擺在眼前,衝擊力自然不一樣。


    “這才哪到哪?


    我給我大哥也留了兩千,嫂子就大大方方收下了。


    你咋還不如我嫂子呢?”


    徐謹言想起上午給大哥拿錢的時候,嫂子比母親還要害怕。


    但此時卻故意揶揄了一句。


    “說的叫啥話,我就是擔心你幹啥壞事兒了。。。


    那我給你存起來,以後娶媳婦用。”


    母親一聽徐謹言拿她跟嫂子比,頓時就不樂意了。


    眼皮子一翻,也不說其他了,直接就轉身就進了屋。


    “別急啊,這隻是現金,還有一個存折呢。”


    看著母親轉身就要進屋,徐謹言又從皮箱裏摸出一個存折。


    “啥存折啊?”


    聽到徐謹言的話,母親又轉過身,好奇的問了一句。


    “喏,這是我迴國的時候,換的錢。


    一部分是現金,大部分都存到存折裏了。


    密碼就是我生日,您還記得我生日吧?”


    徐謹言拉上皮箱的拉鏈後,把存折也放到了母親手裏。


    “說的這叫啥話,我會不記得你生日?


    這。。。。。。


    老二,你跟我說實話,你真沒幹啥壞事兒吧?!”


    母親剛吐槽了一句,接過存折翻開一看,瞬間就被上麵的數字給晃花了眼。


    差點都沒站穩。


    “沒,放心吧,這都是我寫書賺的錢,放心花。


    我結婚你也不用操心,我還有的是錢呢。”


    其實存折也不多,也就十萬元。


    可如今畢竟是79年,就連萬元戶的概念,也才在今年的二月份登上了人民日報,引起全國人民的熱議。


    徐謹言迴國時,換了十萬刀,按照如今的官方匯率,其實也就1比1.5的樣子。


    也就是說,他換了十五萬。


    其實黑市裏,動輒都是四五塊的兌換,但小額還行,大額嘛。。。還是算了吧。


    而且,如今國家也缺外匯,這十萬刀對於徐謹言來說,本就不多,跟零花錢一樣,所以自然不會想什麽歪門邪道。


    而除此之外,還給了不少的外匯券,那就更沒必要去什麽黑市了。


    “這。。。這也太多了。。。”


    對於徐謹言來說是個小錢,可對於在小小縣城待了一輩子的母親來說,這可是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大錢。


    人都已經害怕的有些顫抖了。


    “拿著吧,你兒子如今有大出息了。


    這點也都是小錢,放心花,不夠了再跟我說就行了。”


    察覺到了母親的情緒,徐謹言雙手握住了母親的手,安慰了一句。


    “這。。。好吧。


    那晚上等你爸迴來了,讓你爸看看再說。。。”


    母親雖然情緒穩定了些,可畢竟第一次見到這麽多錢。


    心裏自然是沒了主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父親。


    “嗯,就是給您二老的錢,你倆願意怎麽花都行。


    我騎車出門溜達一圈啊。”


    看母親平緩了後,徐謹言丟下一句話,走到門口,一腳踢開自行車的撐子,推到了門外。


    “那你注意點。”


    母親在屋內迴了一句,也沒敢出來,好像生怕有人看到手裏的錢。


    轉頭就進了屋,掀開床單,把錢放在鋪底下麵,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然後摸著自己的心口,大口的唿吸著。


    心裏怎麽都有些不敢相信剛才的事實,剛起來想在看看鋪底下麵的錢,到底是不是做夢。


    卻又馬上想到了什麽,快步走到大門口,將院門緊閉。


    還沒等扭頭,拉上了門栓,緩了口氣。


    不過剛轉身走了兩步,又覺得不夠放心,再次迴頭,拿起掛鎖將門鎖上,才算徹底放心。


    迴到屋子裏後,從床底下麵翻出這些錢和存折,仔仔細細來來迴迴數了好幾遍,才確定是五千整。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再看看那存折,心髒還是撲通撲通地在嗓子眼跳的難受。


    本想再放迴去,可想了又想。


    推開大衣櫃,在牆角拿起一塊磚,挪開下麵的那個小布包,將存折和錢都放在了磚下麵,和小布包挨在一起。


    等磚和衣櫃放迴原位後,坐迴了床邊,開始發起了呆。


    這邊的徐謹言,卻壓根就不知道剛才自己上交的錢,讓母親會如此的擔驚受怕。


    而是騎著自行車,晃晃悠悠地就出了大院,拐了個彎,就到了縣城的大街上。


    沿著最寬、最長的那條主幹道,也就兩公裏,就看到了一座三層樓高的百貨大樓。


    門口停著為數不少的自行車,大門口也有挺多人拎著籃子或者布包,歡天喜地的進進出出。


    徐謹言幹脆也將自行車停在了門口的小廣場上,鎖好車,隨著人流進了百貨大樓。


    說起來是個小縣城,而且還是工作日,可前來逛街購物的人,其實也不少。


    跟著人流轉了一圈後發現,這裏的東西其實算不上多,都是一些常見的物件。吃的穿的用的,雖然數量看起來不少,但種類卻真沒多少,主打的就是一顆量大便宜。


    當然,這個便宜,是對徐謹言來說,可對生活在這裏的人,很多都是高不可攀的價格。


    因此百貨大樓裏麵逛的人也一樣,看起來多,可真花錢買東西的,卻沒多少個。


    畢竟還是物資匱乏的年代,轉了一圈,徐謹言也就花了幾塊錢,包了幾包點心。準備一部分當做晚上去廠領導家裏上門的禮物,一部分帶迴家給母親和小妹吃。


    又看了半天,實在是沒什麽可買的,幹脆又稱了點糖果,買了幾罐罐頭和五條紅牡丹。


    正準備走的時候,突然發現不遠處有個櫃台,圍了一大群人,好奇地徐謹言拎著東西也走了過去。


    原來這裏是賣電視機、冰箱和洗衣機的。


    湊上前看了一眼價格,幸福牌12寸黑白電視機420塊,熊貓牌12寸黑白電視機400塊,牡丹牌14寸彩色的980。熊貓電視  怪不得沒人買,最便宜的熊貓牌黑白電視都頂得上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資了。


    再看看其他,香雪海單門冰箱125升685元,白蘭牌單缸洗衣機368元。香雪冰箱  嘖嘖嘖。。。


    好消息是,一個縣城都開始賣電器了,看來國產貨已經開始崛起。


    壞消息是,太貴了,群眾們也就隻能看個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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