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迴憶眼前這位紫袍重臣的信息,裴徽便拱手道:“下官拜見左相大人。”


    沒錯,這老者正是大唐當今名義上的另一位宰相、有著傀儡宰相之稱的左相陳希烈。


    陳希烈一邊迴禮,一邊上下打量裴徽幾眼,溫和說道:“小郎君可是陛下親賜的正七品宮廷宴樂使?”


    “這老頭恐怕並非不想掌權,而是無可奈何。”裴徽驚訝於陳希烈竟然一眼認出了他,心中暗忖不已,嘴裏麵卻故意說道:“正是下官,下官正準備過幾日登門拜訪,向左相大人稟報事宜。”


    “稟報事宜就算了。”陳希烈沒有半點異樣,臉上的笑容越加燦爛,“老夫剛聽裴郎這兩句詩的意境極高,堪稱上品,若是有時間,裴郎不妨來找我這老頭子探討一番詩詞。”


    陳希烈竟然沒有絲毫懷疑這兩句詩是裴徽從其他地方抄來的,已經認定是裴徽的詩。


    裴徽忍不住好奇問道:“左相大人為何認定這首詩是下官所作?畢竟下官從未有文才之名傳世。”


    陳希烈捋了捋胡子,說道:“老夫所作詩詞平平,但老夫卻好賞詩詞。”


    “天下間凡是傳世的上佳詩詞老夫都有收藏,裴郎剛才所說詩詞分明就是眼前場景,若是去年乃至以前的元宵節時所作,以元宵節之夜的特殊,這般好詩不可能不流傳於世。”


    裴徽正想說什麽,突然柳亞立快步走來。


    柳亞立沒有理會陳希烈,對著裴徽一邊恭敬行禮,一邊說道:“啟稟宴樂使大人,貴妃娘娘派人來找大人,讓大人趕在宴會開始之前到興慶宮中去見貴妃娘娘。”


    “好,我這就過去。”裴徽答應一聲,心中則是有些期待,“終於可以好好的、近距離的、沒有顧忌的欣賞貴妃小姨絕世容顏和身姿了。”


    上次進宮打麻將,有李隆基在身邊,他根本不敢多看,甚至不敢正視。


    他轉身對陳希烈恭敬拱手行禮道:“下官先告退。”


    陳希烈擺手道:“裴郎趕緊去見貴妃娘娘,不用管老夫。”


    裴徽轉身大步往花萼相輝樓後方的興慶宮走去。


    柳亞立連忙跟上去,並低聲道:“大人,虢國夫人此時和貴妃娘娘在一起。”


    裴徽點了點頭,心想漂亮娘親和貴妃小姨此時叫自己過去,莫不是與今晚上陛下要賜婚之事有關。


    此時,距離開宴已經不足半個時辰,裴徽不敢再多耽誤時間,一路急行穿過花萼相輝樓,就要往興慶宮走去。


    結果,剛一進花萼相輝樓,便看見李騰空在一側走廊等他。


    裴徽有些輕浮的說道:“老柳!你稍等一下,我去跟宰相家的小娘子說句話就走。”


    柳亞立嘿嘿一笑,說道:“大人請便,老奴在此等著。”


    裴徽走到李騰空麵前,此時附近進進出出的官員、權貴不少。


    李騰空將手中一個精心繡好的香包遞給裴徽,低聲道:“這是我辛苦調配的發情水,丁娘找人試過了,效果極好,不到三十息便會讓臭男人醜態暴露。”


    “這香包裏麵有機關,你用力一捏,香包口便會射出裏麵的發情水。”


    說完,李騰空便一臉害羞的轉身離去。


    裴徽一臉得意的嘿嘿笑了兩聲,將香包小心翼翼的收進了袖袋中。


    裴徽和宰相府十七娘在元宵宴會之前約會,宰相的女兒給貴妃外甥含羞送香包的一幕被很多人看在眼中。


    並且很快傳到了已經在花萼相輝樓宴會場就座的重臣、權貴耳中。


    李林甫聽說之後,一臉欣慰,忍不住自責之前在馬車上對李騰空叱責太過。


    李亨聽了之後,氣得咬牙切齒,心中用最惡毒的話語將李林甫和李隆基咒罵了一遍。


    楊國忠則是神色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麽。


    裴徽昨日倒是抽空到楊國忠的府上,親自給楊國忠解釋了這件事情。


    並且明確表示,自己難以明麵上拒絕聖人和李林甫的意思,但卻選擇了一個不願嫁給他的李騰空,看能否將此事拖下去。


    ……


    ……


    裴徽與李騰空分開,大步趕到興慶宮的時候,看見了正從興慶宮裏麵往外走的安祿山。


    裴徽目光如電,遠遠看見安祿山神色陰沉,眸中深處隱含暴戾之色。


    但安祿山發現裴徽正往這邊看之後,臉上的陰沉和暴戾瞬間蕩然無存。


    變得一臉憨厚、真誠和驚喜。


    並且,邁著肥胖的粗腿,略有些吃力的主動往裴徽迎了過來。


    “裴弟!”安祿山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親熱的說道:“恭喜裴弟,今晚宴會上聖人就要禦旨賜婚,裴弟將成為宰相府佳婿,有宰相照拂,日後更加前途無量。”


    裴徽一邊一臉親切行禮,一邊一臉期盼的笑道:“同喜同喜,今晚上聖人也要正式禦旨安節度認我小姨為幹娘,自此之後,我便有幸跟安節度稱兄道弟了。”


    許是裴徽的演技一流,安祿山略一猶豫之後,左右看了幾眼,低聲道:“裴弟,今晚上洗兒宴之事可能會有波折,到時候還請裴弟出聲支援,為兄事後定會重謝。”


    裴徽愣了一下,一臉驚訝,連忙又道:“安節度放心,到時候我隻要能夠說得上話,定會出聲支援。”


    安祿山抱拳道:“為兄還有事情要處理,先走一步。”


    裴徽抱拳道:“安節度慢走。”


    看著安祿山轉身離去,裴徽轉身走進了慶興宮。


    自始至終臉上都沒有流露出絲毫異樣。


    因為,他知道這興慶宮內外的侍女、太監中間必然有安祿山、李林甫、李亨、楊國忠等人的暗子,或者有被他們收買泄露宮中的一些消息。


    裴徽見到娘親和小姨的時候,這對姐妹花正在圍著一個一米多高的翡翠鳳凰打量個不停。


    還未走進大殿,裴徽比尋常人要敏銳很多的嗅覺,便嗅到了一股沁人心脾、令人陶醉的美妙香氣。


    “記得貴妃小姨擅長調製熏香,且要求身邊的侍女也要帶上熏香。”


    裴徽發現,這股獨特的香味仿佛擁有著神奇的魔力一般,如同一股輕柔的微風,悄然無聲地彌漫開來,充盈著整個大殿的每一個角落。


    它既不像濃鬱的花香那般濃烈刺鼻,也不似淡雅的茶香那樣清新素雅,而是一種難以言喻卻又讓人無法抗拒的迷人芬芳。


    而隨著走進大殿,那股誘人的香味愈發清晰可聞,縈繞在他的鼻尖,撩撥著他的心弦。


    “這香味再加上貴妃小姨絕世容顏,別說是李隆基,任何男人都會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李隆基不在,裴徽毫不客氣的打量著貴妃小姨,心中則是暗忖不已。


    “徽兒過來看看,安祿山給小姨送的這翡翠鳳凰如何?”


    不等裴徽行禮,楊貴妃便有些雀躍的招手叫他過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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