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對方前幾年屢次試圖穿過西域,去和西邊陛下要求的什麽羅馬,安息,印度等等的地方溝通往來,卻每次都被仿佛猜到了漢朝的意圖,於是堅定堵門的匈奴騎兵逼迴來。


    還好陛下對這件事情比較上心。


    即使跟著他張子文一起出使的人員稱不上多,卻也各個都是軍中挑選出來的絕對精銳,配備的也是這些年,在陛下大力支持下工匠們新研製出的精良武器。


    要不然第一次在西域被堵路的時候,恐怕真要像對方自嘲過的那樣,被扣留匈奴十數年不得返鄉了。


    「隻是可惜的是,還是沒完全把匈奴人擊潰。」


    對張騫未來可能重要背負起的任務到底隻是隨口一提,霍去病收迴心神,關注點當然還是聚焦在自己熟悉的軍事領域。


    「他們雖然現在開始傳唱這種歌曲,好似我們已經將其重創,使之無力迴天。但若是我們真的輕信他們已然虛弱下去,最後危險的還將是我們大漢。」


    年輕的將軍神采飛揚著,在自己親近的信賴的君主麵前,自信地揮灑和宣洩著自己蓬勃到接近溢出的才氣。


    而劉徹當然是含笑看著,聽著他洋洋灑灑新的作戰計劃,看著他一雙明亮的,璀璨的仿佛天上白日落入其中的眼眸。


    他的心裏隱隱產生了一個念頭,一行自他年少,第一次聽見天幕的聲音起,便已然根深在他心底的文字。


    所以他耐心地等到青年將自己的豪情吐露,對上他神采奕奕的眼睛,在對方帶著點期盼的眼神中露出一個笑來。


    「去病有沒有想過,」


    「封狼居胥?」


    在短暫的幾秒靜默之後,劉徹等到了他想像中該有的反應,等到了對麵眼底突然迸發出的,帶著點驚訝,的躍躍欲試的激情。


    哎,他就知道該是眼前這個才能幹出來的事情。以仲卿的脾氣,怎麽都不可能幹出那般在世人眼中「逾矩」的輕狂事來。


    可是沒關係,他當然不會介意自己麾下的將星,替他在匈奴人景仰膜拜的聖山展開封禪典儀——他一想到這樣的事情如果真能發生,簡直開心地都能笑出聲來。


    誰家沒腦子的皇帝才會因為這樣無傷大雅的細節,去厭棄一個眼見著前途無量又忠心耿耿的名將將星。


    而劉徹這次打算更進一步,讓這份可能落在將軍頭上,成為別人攻訐的「逾矩」帽子,都先痛快地扯落下來。


    既然是他先和去病說出的可以封狼居胥的要求,那那些腐儒也該對將軍說不出什麽指摘來了吧?有本事就當著他的麵說他不合規矩,他倒要看看誰的骨頭這麽硬氣,倒也是個人才了。


    他分出些心神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更大的注意力還是放在眼前這個,確實因為封狼居胥這個旁人眼中匪夷所思、異想天開的想法而真切激動起來的青年身上。


    也隻有霍去病會有這樣接近狂氣的自信,會在這個此前沒有人做到過的成就麵前沒有流露出絲毫的遲疑,反倒全然為之心動,將其視之為自己可以達成的目標。


    多好啊,劉徹真的很喜歡他這樣的性子。


    所以他縱容對方在自己的麵前都公然走神,無視他的存在直接開始盤算起該如何決策計劃才能完成這樣的目標,直到他明顯快要沉浸進去忘卻時間的時候,才不得不開口提醒他的神誌。


    「你這次迴來,不是還帶了一個少年?」


    哪怕是葷素不忌的孝武皇帝,這樣的說法當然也不是在和將軍開一些戲謔的玩笑——當霍去病把對方在凱旋路上捎上,決定帶迴長安的時候,那少年的身世就已經被擺上了皇帝的案幾。


    劉徹當然知道那是霍去病同父異母的弟弟,這麽指代不明的發問,隻是希望能把小霍將軍從個人的世界中揪出來,親口迴答自己的問題。


    但劉徹還是大意了。


    「哦,子孟!」


    霍去病揉了揉額角,終於迴想起被自己順手帶迴長安,此刻因為驃騎將軍第一時間就趕來帝宮敘功,而被他交給內宦安排前去等待的弟弟來。


    「那是臣同父異母的弟弟,」他幹脆直白地開口,也不掩飾自己想要讓弟弟在皇帝麵前露麵的想法:「今年雖然還沒及冠,但此番算是遠行,大人提前給他表字子孟。單名是一個光字。」


    劉徹點點頭:手下人搜集的資料還沒全乎到對方的名字,這確實是第一次聽聞。


    去病的弟弟嘛,哪怕並不同母,他關照一番也很正常,給個什麽官職比較合適呢。


    霍子孟,霍……光?


    原本漫不經心思考著的皇帝一瞬間愣在了原地。


    霍光?霍光!


    「是,光明的光?」


    對著因為他一時的僵硬而麵露疑惑的霍去病,劉徹麵上神色不改,仿佛自己隻是在考慮字的具體一般發問。


    得到肯定答覆之後,他才將那顆因為猝不及防的震撼而有些顫動的心安定下來,長長舒出了一口氣。


    那確實應該是那個霍光了,那個甚至有膽量廢海昏侯,在幾年前他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都讓他反覆琢磨了許久的存在。


    他想過,對方是不是同那王莽、曹操甚至司馬昭一般以下犯上的忤逆之人。


    可是後世人隻講西漢東漢,隻講王莽的改朝換代,從來沒提到過是不是有個霍光篡代。


    而廢立皇帝都成功了的權臣,最終卻沒有改換他上頭皇帝的意思——他到底隻是單純的失敗了呢?還是真的從沒想過這一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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