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甘洲返迴天戮峰後,一晃又是月餘時日。嶽琛整天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煉製靈丹。憑借意外得到的天瓊仙露,及對丹道的進一步鑽研參悟,使得自己的煉丹術有了質的提升。


    若以師尊與蛇祖所傳的丹道而論,嶽琛鼎多也就是一名合格的三品煉丹師。若以當世煉丹品階而論,嶽琛至少是一名合格的五品丹師。在這兩種情形間,嶽琛沒得選擇,自知自己隻屬於前一種。要想在四品靈丹及更高的丹道上有所造詣,嶽琛也隻能嚴格按照前一個標準要求自己。


    有人要問,煉丹師能煉製成功的靈丹,同一品階同一丹方,靈效會有那麽大的差異?


    答案是——是!


    丹道中,煉丹成功的標準是基於一條最低原則——不是真正的廢丹!而在煉丹成功的情形中,卻是五花八門,林林總總,最主要的是日月光澤與丹之夔紋兩種。同一品階的靈丹,煉製到高境界時,即便是一品靈丹,也能在黑夜中發出日月光澤。更高品階的靈丹,在煉製到極致時,更會顯現出種種神奇的丹紋。


    這一天,嶽琛煉製完三十張符籙,仔細檢查過已經漸漸好轉的二十四隻野獸幼崽後,習慣性的走下天籙台,走向玉屏殿。一路上,心裏思忖盤算著這些已經血脈變異成功的野獸幼崽,與那些類蟻卵的東西,究竟存在著什麽樣的機緣與因果。此時,它們已經是真正的妖獸,而且在逐漸吸收四階妖丹的時日裏,其妖獸道行也在飛速增長。嶽琛估摸著,在徹底吸收四階妖丹後,它們至少會變異進化成真正的四階妖獸。


    令嶽琛安心的是,這些幼崽目前還沒表現出什麽野性。或許,叫它們為靈獸更合適。令嶽琛奇怪的是,自己的那些魔獸、妖獸同在一張床,卻從來沒發生過摩擦。嶽琛總覺得,古怪恐怕就在於那張神異的古玉床。


    不知不覺,嶽琛步行來至玉屏殿,目光掃視間,熟悉且愜意的煉丹環境,不禁令嶽琛淡淡一笑。正在此時,忽見一少年匆匆走來。


    來人極謹慎環顧後,細聲道:“師兄,韓、柳兩位大長老過來了!正在看那一爐冰心玄丹!”此人名叫狄易謹,年方十九,貫清境三重修為。人如其名,凡事皆謹慎到了極致。


    嶽琛微微一點頭,吩咐道:“狄師弟,茶亭擺茶!我想,二位師兄前來,定然有事!”


    狄易謹輕聲應諾,輕步退下。嶽琛則快步來到四品丹爐的殿院,道:“不知二位師兄早早前來,恕嶽琛未能早來迎候之失!”


    韓昱朗聲大笑,道:“今天,我二人算是起了個大早,這可怨不得小師弟!”


    柳元亦道:“師弟的四品靈丹,亦已進入另一重境界。以我拙見,恐怕離再度突破不遠了!”


    “師兄過獎!自奉首座師兄吩咐以來,嶽琛全力以赴,從不敢怠慢!今日,方可自詡稍有成就,但仍不敢大放厥詞!”


    嶽琛陪韓、柳二人查看五爐四品靈丹、四爐五品靈丹後,走過殿廊,來到茶亭。狄易謹早早備好上好的清茶,茶香滿亭。三人先後落座,細品茶道。


    韓昱道:“易謹的茶道大有進精!看來,那本茶經已經參透不少!”


    “嗯!我太清一脈的起勢,如同這些小師弟的道行修為進精,大有一日千裏之境!”柳元意味深長的言道:“隻是,當前似乎已經遇到了瓶頸與挑戰,要想再在和平中更進一步,恐已無可能!”


    韓昱放下手中茶盞,從衣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道:“嶽師弟,你先看看這個!”


    嶽琛恭敬的接過,拆開觀看,神色極其平靜。韓、柳二人麵色微變,互視片刻,皆是微微搖頭。嶽琛看完後,將書信放到韓昱麵前,沒有說話,隻是細口品茶。


    柳元卻道:“師弟看後,沒有任何看法?”


    嶽琛臉容突肅,放下茶盞,看向韓、柳二人,眼神中盡是詢問之意。嶽琛心知,自己剛才定是意會錯了此二人的意思。稍自思忖後,道:“恕嶽琛愚鈍,二位師兄的意思是?”


    柳元道:“桫欏界中的情形,已經一觸即發!雖然目前的情勢仍在陸師弟的掌控中,但陸師弟的言詞中還是有些許擔憂,更是有讓我們做好準備的意思!令我與師哥意想不到的是,小師弟竟然如此平靜!莫非,師弟有何高見?”


    嶽琛這才明白二人的意思,讓自己看書信的目的,不是讓自己了解當前的情勢,而是詢問自己的看法。嶽琛想了想,直言道:“以師弟愚見,桫欏界內沒有可與我太清一脈相抗衡的勢力存在。當下,那些以地頭蛇自居的勢力,皆是繡花枕頭,難成氣候。”


    韓昱道:“哦!飛雲山莊的勢力不容小覷,鏡花穀、百山門等皆擁有一定的實力!師弟為何如此瞧不上!”


    “諸位師兄都是明眼人,嶽琛再分析亦屬畫蛇添足!”嶽琛頓了頓,續道:“恕師弟直言,桫欏界的五派勢力,真正令師兄們擔憂的是天帝城中的醉夢堂!醉夢堂有兩位金丹境長老坐鎮,勢不可擋,有很多勢力依附,也是理解的!但是,真因為如此,醉夢堂斷然不會因為這些依附的小勢力,而與我承明宗公然翻臉!所以,桫欏界中的事,以我愚見,當無大礙!”


    “醉夢堂,的確位於當前天帝城中最強一列的勢力,我們不得不防!”韓昱謹然道:“師弟,若是你,當如何應對當下桫欏界的情勢?”


    嶽琛微微一笑,隻是搖頭不語。韓、柳二人自是明白,嶽琛這是將自己置身事外,是真正的不在其位,不謀其事。而這也是任何一位聰明人,在任何敏感時期的聰明選擇。否則,越俎代庖,指手畫腳,等等冠冕的帽子隨時會扣到頭上。


    柳元道:“師弟但講無妨!這個時候,可不是沉默的時候!”


    “這個……”


    韓昱道:“其實,小師弟已看過書信,老五出於謹慎,已有讓我二人隨時前往的意思!我二人也是在猶豫,正好也可聽聽師弟的看法!再者,師弟曾在青丘洲內,屢屢與世家大族交手,心得早已勝過我們幾位年長的師兄!這也從師弟對付金州世家看的出來!師弟可不要事事芥蒂!”


    “唔!師兄言重,愚弟隻是覺得自己的拙見,難登大雅之堂!又怕言之鑿鑿,卻憑添笑料!”嶽琛沉吟片刻後,分析道:“在這種競爭中,說白了就是搶地盤!既然是搶地盤,那誰心狠手辣誰就贏!


    這個時候,聖人之道隻能靠邊,唯有實力方是王道!何況,聖人之道本就是建立在絕對實力基礎上的!


    倘若是我,我會在部署就緒後,立刻展開攻擊!並且兵分五路,同時攻打這五派勢力!一旦得手,就連根拔起,讓他們永遠的滾出桫欏界!”


    “兵分五路?”柳元疑惑道:“以目前太清一脈的實力,縱使我們三人加上老七他們四人,也勉強可分五路!聽師弟的語氣,似乎已在桫欏界的本脈弟子就可做到?”


    嶽琛點點頭,道:“這些勢力,色厲內荏,外強中幹!就說那飛雲山莊,雖有一名聖光境修士存在,但也僅僅是一重,我想以陸攸師兄現在的道行,足可一戰!更何況,有五位精通九宮擒仙陣的師兄在,那更是穩操勝券!至於另四派,派出手持仙器的神衍境人馬,完全可以讓他們無法首尾相顧,從而個個擊破!”


    嶽琛頓了頓,決絕道:“而且,我敢料定,另四派的高手早已集中在飛雲山莊,醉夢堂的援兵隻會在大戰起時趕到!他們正在籌劃先發製人的行動計劃,同時也在觀望宗門的動靜!大概,在過些時日,他們自然就能看清承明宗中另二脈的態度!屆時,雷霆一擊勢必到來!”


    韓昱歎了口氣,道:“其實,要真隻是這五方勢力,的確沒必要擔心!但是,他們身後的那個醉夢堂,真是讓人寢食難安!”


    嶽琛淡淡一笑,道:“二位師兄也不用過於擔心醉夢堂!此刻,我想真正應該擔心的是醉夢堂自己!”


    韓昱道:“哦!師弟何以如此說法?”


    柳元跟道:“我們曾聽說,師弟曾專門派人前往天帝城打探虛實!莫非,師弟早已掌握了這些勢力的動向?”


    “掌握談不上,但對他們的情形有所了解,到是真的!我相信二位師兄一定知道天帝城中的雲、鍾兩家!碰巧的是,這兩家來自青丘洲的世家大族,剛好與愚弟有些淵源!更湊巧的是,在初始的爭奪中,醉夢堂屢屢與鍾家發生衝突,甚至雙方各出一位金丹境修士,大戰於天帝城!


    當然,最終還是鍾家技高一籌!但這醉夢堂的實力也是強勁,沒有給鍾家傾力一擊的機會,在很知趣的自退一步後,隨時準備著東山再起!


    倘若醉夢堂走錯一步,別說有壓製他們一頭的鍾家,那怕是其它勢力會不會群起攻之,也說不定!”


    嶽琛言言而談時,忽然神秘一笑,道:“請二位師兄允許愚弟自負預料,若我太清一脈與醉夢堂的勢力發生衝突,鍾家定會借機對付醉夢堂!”


    “咦!這是為何?師弟為何有如此自信?”


    “哈哈!當日在青丘洲時,我所在堂口天狼穀,曾在一次行動中意外幫助鍾家!鍾家在那次大劫後,不但沒有頹敗,反而是乾坤倒轉,逆轉頹勢,重塑昔日輝煌,一舉成為僅次於雲家的世家!當然,鍾家真正崛起的內在原因,是因為鍾超群真人之故,並不是什麽外力!


    至於雲家……不提也罷!他們至多也就是隔岸觀火!要不然,由雲頂鑫真人坐鎮的雲家,別說對付太清一脈,那怕就是殺上金庭山,宗門中的歸元境長老一對一出手,也將會是一場勢均力敵的大戰!”


    柳元沉聲道:“莫非,師弟與這雲家有過節?”


    “不瞞二位師兄,是人命關天的過節!但我已經死過一迴了,不知道雲家現在還會不會放過我!不過,當時我屬於神狐宗的外門弟子,理應與承明宗無關才是!我亦相信以頂鑫大真人的修為,加上蕭堯前輩的麵子,此事應該已經結束!”


    韓、柳二人相視一笑!嶽琛也是跟著大笑!三人又閑聊片刻,韓、柳二人便禦劍離去!


    狄易謹輕步上前,在收茶具時,低聲道:“師兄,哪位莫長老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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